元寶如今已經二十出頭,爹娘和奶奶在老家給他相看了一門親事,對方是普通的鄉下姑娘,包田氏看中姑娘的生辰八字跟她大孫子很是相配,便極力促成,包新力兩口子不放心又打聽了一遍這家人的品行,最後才給兒子定下來,為這兩口子還被包田氏不滿地數落了好幾頓,認為兒子兒媳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幾個月後兩人成親,元寶就把新媳婦也一塊兒接到府城,在這裡安了小家,安安穩穩做起了掌柜的。
大家在後院小廳坐定後,五林見元寶一口一個少爺地稱呼他們,不滿地說道
「表哥你太客氣了,小時候你一直叫我名字的,少爺這兩個字聽起來實在彆扭,你還是叫我們名字吧。」
三林也忙說道「五林說得對,論年紀我也要叫你一聲表哥呢,都是一家人千萬不要生分了。」
元寶也不是那迂腐的性子,見三林跟五林這麼說,便呵呵一笑就順著話改了稱呼。
「我在湖陽呆了幾年了,這裡的廟會的確很熱鬧,值得一看,既然你們正巧碰上,那一定要好好逛一逛,這裡的廟會只兩天,城隍廟所在的那條正街是廟會最集中的地方,到時候很多商鋪都會派夥計去那裡擺攤湊熱鬧,咱們家也會安排人去擺攤子,把咱們鋪子裡最緊俏的貨物拿過去賣,往年這一天下來收入還是挺不錯的。」
元寶跟他們說起廟會的事。
五林嚷道「這個好玩,明天我們也幫你一塊兒看攤子,還能幫著家裡掙錢,我到現在還沒給家裡掙過錢呢。」
三林等人也紛紛表示明天一起湊熱鬧。
元寶可不敢叫他們幫忙,於是道
「這個明天再看吧,你們才剛來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才有勁兒出去逛,不過廟會上熱鬧是熱鬧,可是人太多也容易出事,五林表弟還小,到時可別被擠的不認識回家的路了,所以還要小心些才好。」
元寶本想說可別擠丟了的話,因為往年的廟會其實都有人家丟失孩子的事,一旦丟了孩子找都找不回來,可是話到嘴邊又覺得這麼說很不吉利,所以才改了話頭。
五林一聽就不樂意了「我都這麼大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怎麼可能不認識路?就算跟大家失散了我自己也能找回來。」
元寶笑道「對對,表弟這麼聰明是我多慮了。」
幾人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又好好洗了一個澡,這才放鬆地各自上床休息去了。
第二日幾人早早起床,元寶已經帶著鋪子裡的夥計出去擺攤了,這種日子去的遲了可是找不到好的位置,而且大熱的天越到中午人流越少就賣不出去了,一大早天氣涼快是最好賺錢的時候。
他已經安排好鋪子裡的夥計,等三林幾人起床後很快有人端來早餐,幾人用過飯便一起出門往城隍廟那條街上走去。
元寶還貼心地給每個人準備了一頂遮陽的草帽,這樣他們出去逛的時候不至於被曬得太厲害。
他們住的地方算是比較繁華的街道,所以一出門就能感覺到街上的氣氛比昨日來時還熱鬧一些,跟隨他們一同出來的武師姓李,就是那位缺了一個胳膊,卻整天扛著大刀的李師傅,一路上話不多,人卻很是謹慎,此刻見幾個少年躍躍欲試往前擠的樣子出聲提醒道
「三少爺,這條街已經人很多了,等到了城隍廟肯定人更多,咱們還是小心一些儘量不要被擠散了。」
幾個少年中三林最大,四林和五林,包括文安自然凡事都聽他的安排,不會有什麼意見,所以李師傅遇事總是先跟三林商量。
三林拉著五林的手,文安和四林緊挨著,李師傅走在最後面雙手抱胸,一路走著眼睛始終不離開前面的小主子們。
越靠近城隍廟一帶確實人更多,平時寬敞的街道今日兩邊已經被各種攤位占滿,三林幾個逛了半天才找到自家的攤位,一個個又熱又累雙腿跟灌了鉛似的,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木凳子上不想動了,更別說幫忙賣貨。
待緩過來一口氣,幾個少年立刻又來了精神,中午飯都是在外面的攤子上解決的,聽別人說晚上還有花燈看,大家又來勁了。
在萊陽除了元宵節前後有花燈,其他時間是看不到的,所以大家一商量,吃飽了就回去睡覺避暑,到晚上再出來看花燈,接著品嘗路邊攤。
回到鋪子裡美美地睡了一覺,等到日落西山後外面的暑氣漸漸散去,幾人收拾妥當便出了門。
許是晚上漸漸涼快,街上的行人比起白天不減反增,他們一行怕走散了,依然是三林拉著五林,四林跟文安一起,李師傅斷後。
幾人一路走一路看,前面圍了好大一圈人在看熱鬧,聽聲音就知道是遇到一個雜耍攤子,他們站在外圍看不見裡面的表演,但是能清晰地聽見從裡面傳出來的叫好聲,似乎是有猴子在表演。
四林和五林立即來了興致,兩人貓著腰企圖從人縫裡擠進去,無耐擠了一圈還是在外圍打轉轉,漸漸地幾個少年就被人群沖的看不見彼此了。
李師傅發現一晃眼不見了四林和五林,先是不慌不忙地雙手抱胸繞著人群轉了幾圈,卻沒發現人影,許是鑽到人堆裡面去了,便跟三林和文安分頭在外圍一遍遍喊起兩人的名字。
可惜看雜耍的人群太多,從裡面傳出來的是一聲接一聲的喝彩聲,根本聽不到四林和五林的回音,三人只好耐著性子在外圍等著,相比四林和五林在裡面正看得起勁根本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結果這一等就等了好長一段時間,眼瞅著已經過了亥時,賣雜耍的總算收攤了,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幾人站在那裡緊盯著散開的人群,卻一直沒有看見四林和五林的身影,三林跟文安著急地大聲喊起來,李師傅的眉頭越皺越緊,面色也越發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