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後半夜,蝗蟲就已經明顯增多,天亮後果然出現了鋪天蓋地的場面,看得人們心驚膽戰。
這種時候害怕也沒用,人們硬著頭皮把家禽都趕進田裡,然後拿起連夜準備好的工具開始捉蝗蟲。
很快縣衙那邊也有了消息,新上任的縣令大人已經發動所有的百姓與蝗蟲對抗,還把他們這裡的辦法派人快馬加鞭送到其他臨近的地區。
沈縣令已經調往湖陽府城去當正六品的通判了,新來的縣令他們都不熟悉,不過既然是新官上任,只要不是特別沒腦子,就知道這種時候怎麼也要急百姓之所急,做出點政績出來,這次蝗災既然有人出謀獻策,縣令大人自然要鼎力支持。
雖然很多老百姓怕得罪了「蝗神」,對於吃蝗蟲這件事還是感到害怕,有的官差為了讓人們相信,乾脆一路宣傳一路當場吃,以此來打消百姓們心裡的恐懼。另外還不遺餘力地號召百姓把飼養的家禽都趕到農田裡去,吃那些落在低處的蝗蟲。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加入滅蝗的隊伍,效果還是很明顯的,蝗災繁衍的很快,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黑壓壓鋪天蓋地的局面,可是這回這種情況竟然遲遲沒有發生,相反慢慢減少了。
很多原本不敢吃蝗蟲的人,在吃過一次後竟然覺得不過癮,開始變著花樣吃起來,竟然還有人因此吃上了癮,這時候百姓們還不知道,從此後蝗蟲成為人類餐桌上的一道美食,若干年後甚至有人專門飼養蝗蟲作為食材和藥材賣給酒樓和醫館。
在這樣的多管齊下中,這場蝗災很快被滅於無形之中,百姓們對於蝗神的敬畏之心也在不斷滿足口腹之慾的同時漸漸消失,再也不復從前的談蝗色變,而是想到蝗蟲那獨特的味道,忍不住流口水。
果兒論吃貨是怎麼培養出來的。
蝗災過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為了沖沖蝗災帶來的晦氣,麥穗和馬樹根的婚事被提上了日程。
兩個人都不是喜好鋪張的性子,把自家的小院裡里外外重新粉刷一番,在親人的祝福下低調地拜了堂,辦了一桌酒席,就算是把婚事辦完了。
婚後馬樹根照樣每天扛著農具早早下田幹活,因為除了會種地,他沒有別的本事,麥穗也照樣每天去作坊里干自己分內的工作,一家三口安安靜靜過起了小日子。
姚家的商隊從長陵送貨回來,給果兒帶回沈默的來信。
跟邊關通信可比其他地方艱難的多,何況邊關還正在打仗,一封信不論去還是回,中途至少需要好幾個月對方才可能收到信,若是其中有一個疏忽丟了信都不足為奇。
果兒知道其中的不易,所以只是在從長陵回來前給沈默寫過一封信,托指揮使負責押運的士兵們送過去,之後再也沒有寫過,現在收到的這封還是沈默從邊關送回來的第一封信。
打開信件,從中抽出薄薄的兩頁紙,果兒略略一看,第一頁還好,第二頁只堪堪寫了兩行,跟他的人一樣惜字如金,不禁有些氣惱。好不容易傳一次信,就不知道多寫一點嗎?自己當初可是洋洋灑灑寫了十幾張呢,簡直是浪費傳信的人力。
默默吐槽了一會兒,坐下來認真讀信,上面寥寥數語告訴果兒他現在很好,勿念,寄過來的羊絨衣物都已經收到,且已經分給屬下,大家對於這份意外的收穫都很感激云云。
最後末尾別彆扭扭加上念卿,保重四個字。
果兒目光落在最後這幾個字上久久捨不得離開,看著看著就莫名感動起來,信上樸實且寥寥的話語讓她仿佛看到冰天雪地中,一群軍人在戰場上馬革裹屍,茹毛飲血的震撼場面。
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如果可以選擇,果兒絕對不想他遠赴邊關冒著生命危險去打仗,她只想跟他一起過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果兒掏出紙筆打算寫一封回信,思忖良久卻不知該如何下筆,索性把家裡這段日子發生的事一一寫下來,重點提到他送的土豆跟已經種了下去待到秋後就能收穫。
這次發生的蝗災已經消滅,其中也有她的一份功勞,莊稼多少遭受了一點損失,但種下去的土豆、在全家人的重點保護下受到的損失最小,基本上不會影響秋收後的稱重。
等秋後收穫以後,她會想辦法用這兩樣做一些能存放良久的吃食,想辦法給他捎過去。越寫想要說的話越多,最後林林總總又是厚厚好多頁。
末尾,仿著某人的習慣含蓄寫道思君,盼歸。
擱筆收信,等下次家裡商隊去長陵的時候捎過去,雖然縣衙也有官家驛站,果兒還是更相信省城指揮使司的人,希望這封信的路途能走得順利一些。
今年的院試定於八月中旬,還在府城舉行,這次三林跟文安兩人下場參加,有了前兩次的經驗,這回輕車熟路,提前半個月家裡便替他們收拾好行李隨時準備出發。
姚家人還是知道了上次四林、五林在府城遭到拐子綁架的事。李師傅當初雖然無奈答應幾個小主子不說出去,但是這件事對於李師傅來說事關重大,作為出行的武師自己沒有盡到責任,心裡一直自責不已,於是隔了一段時間還是主動跟主家坦白。
眾人沒料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自然很是後怕,包氏甚至摟著五林痛哭了一場,五林無奈地翻著白眼。果兒聽說後似乎明白了五林為什麼堅持要習武的原因,除了天性使然,這件事恐怕也起了不小的推動作用。
這回三林去參加院試,眾人對途中的安全越發重視起來,老兩口堅持把家裡另外兩名武師都帶上,姚二柱好說歹說,最後老兩口鬆口答應只帶一名前去。
姚二柱也是要跟著去的,不過他這回去府城除了陪考,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在府城一帶繼續拓展家裡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