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軟聲軟氣的說我抱抱你,你不要難過的樣子實在太乖太可愛,江妄忍不住彎腰把人緊緊抱進懷裡。
時念念小小一個,被江妄抱著簡直像個身上掛件,看著很搞笑。
他用力很大,時念念鼻子碰在他胸口。
抱的實在太緊了,時念念覺得自己被勒著的腰間像著了火似的燙,她小幅度的推了他一把。
聲音也悶在他懷裡:「江妄,你放開我。」
「我還難過呢。」他理直氣壯。
兩人在休息室磨蹭了許久,鬆開時時念念臉都通紅。
江妄在短袖外穿了件厚外套,邊一手拎著包,另一手搭著時念念的肩膀往外走。
許寧青已經把車開出來等在門口了,車窗搖下來,手臂搭在窗沿上,偏頭朝他們看過來:「再晚點兒可以直接改吃夜宵了。」
時念念一言不發的坐進后座,江妄也緊跟著做進去。
「……」許寧青嘆了口氣,「我是你們司機嗎,全給我坐後面去。」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他們一塊兒去了一家餐廳吃飯。
許寧青來這家店裡吃過幾次,嫻熟的點了幾道菜,時間也早過了晚飯點,上菜挺快的,沒一會兒各色菜式就已經上齊了。
許寧青拿桌沿開了啤酒,傾斜著倒了兩玻璃杯,泡沫上涌,又抬手找服務生給時念念要了一杯藍莓汁。
飯桌上時念念都沒怎麼說話,都是許寧青和江妄聊幾句。
她和許寧青雖從小關係不錯,可沒什麼共同話題,也聊不到一塊兒去,只低著頭繼續吃東西。
許寧青挑的這家店的菜很好吃,時念念吃的挺認真,直到旁邊突然一陣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音,一個男生拎著椅子拖到他們桌邊。
「欸,這麼巧啊。」站在一邊的男生說。
時念念坐在一邊看他們說話,從他們話里大概明白過來這人是他們以前的高中同學。
李湛把椅子往時念念旁邊一拎,大剌剌的毫不介意的坐下來,一邊說著「我一個人來吃的就和你們一塊兒吧,熱鬧點」,一邊朝時念念看過去。
時念念也看著他,嘴裡還叼著片青菜。
李湛偏頭看許寧青和江妄,挑了下眉:「這美女是誰啊,應該你們誰來向我介紹一下?」
許寧青瞥了眼江妄,簡潔道:「我妹。」
原來不是女朋友,李湛便收了原本八卦的興致,他話多,一說話就跟機關槍似的往外突突突,原本還算安靜的飯桌上立馬熱鬧起來。
他說了許多大學的趣事,時念念時不時還被他逗笑出聲。
她笑也是溫和柔軟的,只勾著唇角輕笑。
李湛發現了,就更加使勁渾身解數的給她講身邊的笑話。
江妄「嘖」了聲,被眼前這畫面弄的有點煩。
「欸妹妹的杯子怎麼空了。」李湛熟稔的提起腳邊的啤酒瓶,「今兒開心,果汁有什麼好喝的,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啊。」
「等……」時念念抬手剛要拒絕。
話說一半,江妄突然伸手過來,直接拽著她的椅子把人拉到了自己身邊:「未成年喝什麼酒。」
他又要來一瓶藍莓汁,旋開瓶蓋,給時念念倒了一杯,放到她面前,「喝這個。」
「不是。」李湛都驚了,看了許寧青一眼,又看江妄,食指指了指,「不是,這什麼情況啊,到底誰妹。」
江妄抱著臂往椅背上一靠,八風不動,對他揚眉笑了一下。
意味分明。
李湛立馬領悟,拎起酒杯往前一推,誇張道:「失敬失敬。」
時念念奇怪抬眼,沒明白就這麼短短几秒之間兩人交流了什麼信息,她偏頭看了眼江妄:「怎麼了嗎?」
江妄直接揉了把她的頭髮:「沒事,繼續吃。」
從飯店裡出來後已經挺晚了,只許寧青開了車來,李湛也沒皮沒臉的纏著要蹭車送回去。
車上江妄和她都坐在後排,李湛坐副駕駛座上。
她沒插話,只聽李湛在那不停的講,她偏頭看著車窗外飛快一閃而過的景色,路燈已經一盞盞亮起,連綴成一條光亮的直線。
忽然,垂在腿邊的指尖被溫熱的體溫觸碰了一下。
時念念回過頭。
江妄斜倚在一邊,伸長手過來,在她指尖上捏了一下。
車廂內黑暗封閉,前座的李湛和許寧青還在聊天,他們在后座偷偷碰了碰指尖,都給人一種偷偷摸摸的曖昧感覺。
他的手指輕柔纏繞上來,摩挲過她的指甲與指腹。
很奇怪的感覺。
像觸電。
時念念手指蜷縮了一下,到底是沒避,抬起眼奇怪的看向江妄。
江妄收回手,從兜里摸出一塊什麼放到她的手心,又與她十指交扣著將她的手心合攏。
少年的食指骨感分明,白皙皮膚底下青色脈絡分明,現在與她親昵的嚴絲合縫的交扣在一起,將一切曖昧和情愫都化作不可言說的悸動。
時念念微微睜大了眼睛。
她往外抽了下手,沒抽動。
江妄歪著頭倚在車窗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勾了勾唇角。
她手心裡攥著一塊東西,觸感是涼的,指根卻被他溫熱包裹,兩邊完全不一樣的溫度。
時念念紅臉,慶幸在車內看不出來。
兩人坐的挺遠,手卻十指交扣著,時念念重新看向窗外,將車窗搖下一條縫。
許寧青微微側頭掃了她一眼:「開窗幹嘛。」
「熱。」
許寧青笑了聲,抬手把熱空調給關了:「大冬天的還熱。」
先送時念念回家,許寧青把車開到家門口。
她回到臥室後才攤開一直緊握著的手,那塊早就被體溫捂熱了的獎牌出現在手心。
元旦晚會辦的很隆重,好幾次彩排下來時念念都能說的不錯。
舞台後台人來人往,大家都換上了舞台服裝,還有不少人坐在鏡子前化妝。
時念念剛剛化完,很淡的一個妝,她皮膚細白光滑,只抹了一層很輕薄的粉底,一點點唇彩,睫毛也夾過,被睫毛膏拉的細長卷翹。
陳舒舒換好了芭蕾舞服,還坐在椅子上仰著頭化妝,掛了電話後扭頭:「念念!你能不能幫我去拿個外賣啊,我還沒化完走不開。」
「好。」
時念念起身往校門口走。
剛走到校門口,就看見幾個男生從車上下來,很眼熟的車,時念念看了看,認出來是許寧青的車。
下來的兩個人是范孟明,和前幾天晚上遇見的李湛。
兩人下車後,許寧青才慢吞吞的下車,走在最後。
范孟明最先看到時念念,挺激動的揚起手揮了揮:「誒!妹妹!你怎麼還出來迎我們啊?」
許寧青嗤笑:「誰理你啊。」他偏了偏頭,問,「晚會快開始了麼。」
「還有半、半小時。」時念念說,「我來拿外賣。」
她跑去另一邊,學習的外賣送到後都是放在那裡的,時念念找到陳舒舒的那一個,拎在手裡,跟許寧青一群人往學校里走。
剛走過教學樓和藝術館的分叉路口,便看見江妄從裡面走出來,一雙長腿扎眼。
江妄看向他們,停了腳步:「你們怎麼來了?」
李湛開玩笑:「知名校友啊咱們。」
時念念看了眼手錶,晚會馬上就要開始了,她跟許寧青說了聲便抱著外賣往晚會會場跑去。
「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餓死我了!」陳舒舒看到外賣眼睛就亮了,又抬頭,「誒念念,你一起吃吧?」
她笑著搖搖頭:「我……吃過了。」
沒多停留,她便拿著演講稿出去外面走廊,後台忙碌嘈雜,這裡安靜些。
她打開演講紙,面對牆壁,額頭抵著牆,一個字一個字做最後練習。
忽然,鼻間纏繞過一絲熟稔的味道。
她似有所感,偏過頭,嘴唇差點擦過江妄的側臉。
她往後退了半步,仰頭看他:「你怎麼……過來了?」
晚會這天不要求穿校服,江妄穿了件黑色外套,整個人被走廊上昏暗的燈光攏進去,勾勒出虛化的身影。
江妄抬起手,食指指尖在她臉頰上戳了下,正好是梨渦凹陷的位置,他啞聲問:「化妝了?」
她忽的覺得害臊,輕點頭:「化了……一點點。」
他指服擦過她嘴唇,留下一道淡淡的顏色,曖昧不明的:「還塗了口紅。」
「不是,唇彩。」時念念解釋。
他笑:「有什麼不一樣麼。」
「我也……不知道。」
江妄伸手牽住她垂在一邊的兩根手指,捏了一下:「加油啊。」
她輕笑,彎起唇,眼角也耷拉下來,狗狗眼似的:「謝謝你。」
兩彎眼看的人心裡發癢。
江妄舔唇,喉結上次一滑,別開視線在她頭頂拍了一下:「結束以後就過來找我,我和許寧青他們在一塊,右邊觀眾席最後一排。」
她乖乖點頭,說「好」。
很快晚會就正式開始,主持人上台,時念念過去候場,校長講話結束就是她。
臨上場前她回頭看了眼,江妄仍站在原地,一片黑暗中,沖她抬起手揮了下。
「接下來有請學生代表時念念發言。」主持人說。
時念念飛快的回過頭,深吸了口氣,拿著話筒上台。
「尊敬的領導、老師,親愛的同學們……」
少女聲音緩而穩,聽著很舒服,她穿著件秋裝的薄校服,被頭頂打下來的燈映照的光芒照耀。
底下黑壓壓一片人,時念念強迫自己不去注意底下的動靜,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到演講稿上,她鮮少這樣站在人前,儘管彩排過好多次也覺得有點不自然。
「謝謝大家。」時念念終於說完最後四個字,鬆了口氣,朝台上鞠躬。
與此同時,是從觀眾席後排突然爆發出來的歡呼聲。
「時妹厲害!!!」
她聞聲抬頭。
就看見黑漆漆的後排觀眾席上亮著一個燈牌,上面寫著「時妹」兩個字,後面是牛和啤酒的圖案。
時妹牛批。
天啊……
這些人……
大家聽到動靜也紛紛扭頭看去,爆發出一片笑聲與議論聲。
燈牌的光映出一圈毛茸茸的光線邊緣,還能看清舉著燈牌看上去異常興奮的范孟明,以及旁邊坐的懶散的江妄的側臉。
「……」
時念念很快從旁邊台階跑下來。
每個班都有專屬的觀看座位,時念念先跑去班上找姜靈,大家還在為剛才的燈牌議論紛紛。
「你哥哥安排的啊。」姜靈抓著她手臂小聲詢問,「也太酷了吧,我本來還以為是江妄呢。」
時念念也不知道這主意是誰想出來的,方才在門口見到他們也沒見那塊燈牌,而許寧青和江妄的性子又不像會想出這主意的人。
「我先去……找我哥哥一趟。」時念念說。
姜靈擺手:「去吧去吧。」
她剛直起身,又被姜靈拽回去,用更小的聲音在她耳邊說:「你和江妄注意一點噢,他爸爸在呢,別被發現了。」
時念念一愣。
「你剛才沒聽見啊。」姜靈指給她看,「就第一排中間那個,剛才主持人把那一排人一個個介紹過來的呢。」
對於江妄父親,時念念最先想到的是之前撞破的他打江妄的那次,而後才想起來他還是學校的校董之一。
她順著姜靈指的方向看過去,男人西裝革履端坐在那,看不出來任何暴力的跡象。
時念念收回目光,直起身朝後排走。
學校館廳很大,後排沒有坐滿,范孟明翹著腿抱著燈牌,笑著跟時念念打招呼:「誒,妹妹,怎麼樣,喜歡不?」
「……」時念念只好點頭,說了聲謝謝。
江妄朝她招手:「過來坐。」
時念念朝許寧青看了眼,他正低著頭和李湛玩遊戲,挺專注的,她抬腳朝江妄走過去,侷促的坐在他旁邊的座位。
腳邊不少吃的,還有易拉罐罐子,應該都是剛才大家吃的。
許寧青他們幾人都在玩遊戲,時念念不知道說什麼,只專心看著台上的節目,直到肩膀上突然壓下一個重量。
她偏過頭。
江妄把外套披在她肩頭,有很清冽的味道。
時念念心口一軟:「你不冷嗎?」
他指間拎了一個易拉罐,手腕垂著,懶散的半倚在她身上,說話也是懶洋洋的:「不冷啊。」
「其實……我也不冷。」
江妄「哦」一聲,漫不經心:「那你還我啊。」
時念念沉默片刻,咬了下唇,像鼓起很足的勇氣,說:「不要。
江妄一愣,歪頭看她,小姑娘連餘光都沒施捨她半點,專心致志的看著台上,他笑了聲,靠過去一點,碰上她肩膀。
偏頭湊到她耳邊:「小朋友,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耳朵尖被灼熱的氣息弄的發燙。
「沒、沒有!」她心下一急,兩個字都說的磕巴,抿著唇又欲蓋彌彰的補充,「才沒有。」
江妄拖著長音,尾調微微上翹:「沒有啊。」
「沒有。」
「又拒絕我?」
什麼跟什麼啊。
時念念不說話了。
沒過一會兒,另一邊幾人紛紛起身,許寧青微附身,告訴時念念說他們要去找一趟蔡育才,這也是他們幾人高中時的班主任。
范孟明問江妄:「你去嗎阿妄。」
江妄抬眼:「我去幹嘛。」
他天天學校里都能見到蔡育才。
幾人走後後排就只剩下他們兩人,安靜許多,那塊燈牌反扣在椅子上,映出邊緣一圈光亮。
江妄清瘦的下巴仰著,目光是淡的,偶爾抬起手裡的啤酒罐喝一口。
時念念盯著易拉罐上的字樣看了會兒,問:「這個……是酒?」
「嗯。」
這還在學校里呢。
舞台上的一支節目結束,燈光忽然暗下來,時念念看不清,嗅覺倒是更加靈敏。
她聞到突然湊近的味道。
少年身上的酒味和衣服上的皂角混合在一起,勾出異常清冽曖昧的味道。
近在咫尺的地方響起一道克制而隱忍的聲音,距離太近,早就超過安全距離。
江妄下顎收緊,目光沉沉,落在女孩兒泛著淡粉的嘴唇上。
「小結巴,我喝了酒,現在特別想親你,可以嗎?」
時念念心尖兒突的一跳。
來不及回答,又聽他補充道:「這回有點忍不了。」
她慌亂的抬起手背蓋在嘴上。
下一秒,一個溫熱潮濕的觸覺落在她手心。
江妄半摟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捧著她的臉,滑膩的觸感。
他就這麼親在她的手心,也不動,反而保持著那個姿勢笑起來。
少年聲音又沉又啞,磁性的,很好聽,從嗓子裡低低的散出來,蕩漾開,像撓在癢肉上的羽毛。
他一笑,時念念手心就愈發發癢。
他嗓音愈低,含著笑意「操」了一聲,嘴唇在她手心輕輕摩擦了下。
時念念睫毛都顫的不行,整個人都僵硬著動不了。
所有觸覺都被放大到極限。
她感覺到江妄偏頭,忽然在她拇指指尖上咬了下,很輕的刺了一下。
「呀。」
她輕呼。
江妄便鬆了牙齒,指腹摩擦她脖頸的細肉:「給我親一下不行啊。」
「……」
「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