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酒,你嫁給謝肆哥哥之前,我們可都沒聽說過你,不如你給我們介紹一下自己吧?」
「對,尤其要介紹一下你們郗家是做什麼的。」
謝肆繼母程紅邊上坐的兩個年輕女人一唱一和,笑容不懷好意。
程紅則是優雅地端著茶杯,慢慢喝茶,仿佛沒看到也沒聽到這些人對郗酒的惡意。
郗酒哪知道郗家是做什麼的。
原書對女配的背景介紹少之又少,郗酒當時也沒怎麼仔細看。
她在網上查了,也沒查到郗家的具體資料,只知道郗家是前段時間才從大山溝里搬到這兒的。
因為不知道,所以沒辦法回答。
郗酒繼續低著頭不說話。
這模樣落到別人眼裡就是因為恥於回答,所以才一言不發的。
那兩個女人頓時更得意了,掩著嘴巴輕輕笑起來:「怎麼不說話呢?聽說你們郗家是靠撿破爛發跡的,能從撿破爛的女兒變成謝家的兒媳,一定有很多故事啊。」
郗酒驚了一下,郗家靠撿破爛發家的?
這她倒是沒想到,在瑪麗蘇小說里這樣的發家形式可以說非常新穎了。
但是這些女人一定要這麼墨跡麼?
用錢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用口水?
一會謝肆出來了怎麼辦?
把她們一窩端了怎麼辦?
她都替她們擔憂。
程紅瞥了眼神情越來越凝重的郗酒,勾起畫得極其艷麗的紅唇。
呵。
無地自容了吧?
這就對了。
程紅放下茶杯,緩聲開口:「郗酒,她們說這些沒有惡意,只是想你認清現實。你和阿肆門不當戶不對,阿肆現在又正在謝家奪權的風口浪尖上,需要一個對他有助力的女人。」
說著,程紅輕轉了下頭,問她身邊的年輕女人:「我聽說,這段時間謝鈞和魏家的大小姐走得挺近的?」
旁邊的女人立刻點頭,斜眼看郗酒:「是啊,魏家可是做房地產的,要是嫁給謝鈞,那謝鈞的實力要漲一大截呢。到時候,謝肆哥哥地位可就不穩了。」
程紅深以為然地嘆了口氣:「郗酒,你也不希望拖阿肆的後腿吧?」
郗酒拿起紙巾擦了擦眼角:「我比任何人都希望阿肆好。」
要來了?
程紅點頭:「那你就應該明白該怎麼做。」
精心保養的手從鑲鑽的方塊包里拿出錢夾,挑出一張支票遞到郗酒面前,神情倨傲。
「這是兩千萬,對你來說應該是很大一筆錢了,拿著吧。」
郗酒驚訝地看著手裡的卡。
程紅與其他人交換了一個得意的表情。
郗酒這個鄉巴佬大概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錢,被嚇傻了。
然而郗酒卻哭得比剛才更傷心:「原來在小媽的眼裡,阿肆就這麼廉價麼?我對阿肆純粹深沉而熾烈的愛就值這區區兩千萬麼?」
郗酒搖搖頭,失望地看著程紅:「小媽,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樣。」
這回輪到程紅她們慌張了。
尤其是程紅,被郗酒那種「我對你很失望」的目光看著,她竟然心裡很難受。
最後程紅把自己,還有她叫來助陣的千金們的包包都掏空了,看到郗酒抽泣著收回目光,才鬆了一口氣。
「這下可以了麼?」程紅忐忑地問。
「可以了。」郗酒微笑著擦乾眼淚。
程紅挺起胸,拿出長輩的威嚴:「那你就儘快離開阿肆吧。」
郗酒停下數支票的動作,目光又變得哀傷起來:「只要小媽說服阿肆,我願意……」抓住胸口的衣服,痛苦地蹩眉,「把阿肆留給更好的那個她。」
程紅急了,她為什麼要趁謝肆不在找郗酒?
就是因為她不敢跟謝肆說離婚的事情。
她剛要開口再說什麼,身後響起一道聲音:「你們說什麼呢?」
花園裡所有人,包括郗酒都被嚇一跳,齊刷刷看向倚在花園入口的謝肆。
他的皮膚冷白,面容精緻綺麗,在花影中仍不遜色。
穿著暗色的襯衫,領口微開,鎖骨如玉。
在眾人的目光里,他慢悠悠地將視線移到郗酒身上:「怎麼把我老婆的說哭了?」
兩人對視,彼此眼中都是虛假且濃稠的「愛」。
郗酒面上又驚喜又深情地看著謝肆。
心裡嘀咕,謝肆後媽是低段位炮灰實錘了。
她還以為這個後媽敢叫這麼多人堵她,是算好了謝肆不會這麼快出來。
太不專業了。
郗酒掃了眼被突然出現的謝肆嚇得面如死灰的女人們。
害。
還得她來力挽狂瀾。
郗酒擦乾眼淚,沖謝肆展開笑臉:「老公,我沒事,我就是太感動了。小媽和她的閨蜜們送了我好多禮物,我說不要,她們偏要給我,特別熱情。」
那群被程紅找來羞辱郗酒的千金們臉差點綠了。
她們年紀輕輕,和謝肆郗酒是一個輩分,怎麼就成了是程紅的閨蜜們?
程紅卻認為郗酒反應很快,比以前木訥膽小的樣子機靈多了,點頭附和郗酒:「對對對,前幾次看到郗酒,我都忘了給她準備見面禮,這次給她補全了。」
「這樣啊。」謝肆點點頭,沖郗酒伸出一隻手,「過來,爺爺叫我們。」
郗酒乖巧地起身,跟著謝肆出了花園。
路上郗酒想的都是小錢錢。
謝肆這一路頭頂撒的不是花雨,而是錢雨。
小郗酒拿著個快板走在錢雨里:「我賺錢啦,賺錢啦,我知道該怎麼花,左手一個小鮮肉,右手一個小狼狗……」
還他媽是標準的天津口。
謝肆抿唇,伸出一隻手:「小媽給你的禮物,給我。」
快板頓時停了。
兩個郗酒一大一小都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怎麼了?」
謝肆彎唇:「充公。」
郗酒咬住牙,才沒讓自己的腳親吻謝肆的臉。
她剛到手的小錢錢啊。
她忍辱負重機關算盡坑來的錢啊!
她甚至還為了這些錢,出賣了她的感情。
「捨不得?」謝肆看郗酒快要爆炸的樣子,心情好多了。
俯下身,看她的眼睛:「怎麼?這些錢不如你對我純粹深沉而熾烈的愛麼?」
他的語調很平。
聲音很輕。
卻像是帶著某種細微的振幅,讓郗酒感覺耳朵裡面痒痒的。
拳頭也痒痒的。
郗酒努力安慰自己錢沒有了還可以繼續坑,把包包里的戰利品交給了謝肆。
謝肆聽小郗酒唱了一道的小白菜地里黃,嫁了一個黃鼠狼。
老爺子剛醒,坐在房間裡,喝著煲好的湯。
這是老爺子多年來養成的習慣,午睡後必須要喝一碗熱湯。
謝老爺子看到郗酒和謝肆來了,點點頭,示意他們坐下。
讓管家他們都出去。
又平穩地隔了兩口湯,才抬起頭。
「你們小夫妻的日子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吵架?」
郗酒打算把回答問題的機會留給謝肆,自己閉麥。
然而老爺子卻伸出手:「我喊一二三,你們兩個一起回答。」
?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要求?
郗酒看了眼謝肆,從他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看不出來什麼有價值的信息。
郗酒又看謝老爺子。
謝老爺子長得很正派,年輕時一定是老一輩審美中標準的帥小伙。
等年紀大了,氣場沉澱,便有種不怒自威,讓人在他面前大氣都不敢出的感覺。
那是郗酒剛進來時對謝老爺子的印象。
而現在。
這個眉飛色舞蒼蠅搓手的老小孩,是誰?!
沒等郗酒搞明白謝老爺子什麼路數,謝老爺子已經開始數數了:「1!2!3——」
郗酒:「沒吵過。」
謝肆:「吵過。」
謝老爺子開心地鼓掌:「啊哈,答案不一樣!給你們一分鐘時間討論!」
郗酒越發覺得老爺子是在拿他的孫子孫媳婦玩遊戲。
郗酒看向謝肆。
目光里隱隱有對笨蛋的責備。
耐著性子開口:
「老公,我們哪裡吵過架呀?而且就算吵過,在老人家面前也要說沒吵過啊。」
「這樣老人家才會覺得我們恩愛,不會擔心我們。」
為了給謝肆個台階:「你經常忙工作,逗老人家開心的方面不太了解,也是應該的。」
謝肆看著從不遠處走過來的小郗酒,她的臉很白,眼眶發黑,身體僵硬,衣衫襤褸,和電影裡的殭屍一模一樣。
晃晃悠悠地走過來:「腦子,我餓,我要吃腦子……」
在謝肆頭頂鼓搗了一會,極其失望地離開:「沒有——沒有——」
謝肆:……
一分鐘後,謝老爺子回來了,又喊了一遍123,謝肆面無表情地跟郗酒說出了統一的答案:「沒吵過。」
郗酒肉眼可見地看到謝老爺子臉上的光芒變得微弱,最後死氣沉沉:「你們竟然不吵架?感情好的夫妻怎麼可能不吵架?你們不吵架證明沒有敞開心交流……」
郗酒驚呆了。
還有老人家盼著孩子吵架的?
因為對答案極其不滿意,謝老爺子大手一揮,把謝肆和郗酒都帶到書房,給他們講他和謝老夫人健在時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個月還要拆一次家的恩愛故事。
等到郗酒和謝肆被放出來,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後的事情了。
郗酒身心俱疲,還被老爺子塞了個厚厚的本子,要求她和謝肆每個月都要寫一篇吵架心得。
嗚嗚嗚。
郗酒想哭。
「現在看到底誰沒腦子?」謝肆挑眉,原來慵懶散漫的神情頓時多了些邪氣。
把他的那本拿起來在郗酒的腦袋拍了一下:「笨蛋。」
郗酒感覺自己脖子沒了。
還沒辦法反駁,只能皺巴巴地跟在謝肆後面。
直到離開,郗酒也沒看到謝肆的親爹。
聽說在她被程紅她們堵在花園裡的時候,謝父把謝肆叫過去,準備針對前一段時間,謝肆親手從他手裡搶走了八個,沒錯,就是八個項目,興師問罪。
謝父準備得挺好,要跟謝肆唇槍舌戰個三百回,但現實很殘酷,被謝肆兩三句話就ko了。
那兩三句話經過郗酒濃縮提煉後就是:誰能誰上,不能別bb。
氣得謝父差點哭,還跑到講完故事的謝老爺子那裡賣慘,結果得到了郗酒濃縮提煉後的原話,真的哭了出來。
哭的連晚飯都吃不了。
也沒看到謝肆的姐姐,還有謝鈞。
走的時候,程紅特意出來送他們,準確地說,應該是來送她。
幾次想把郗酒拽過去單獨說話,交代清楚她給郗酒的錢不但包括讓郗酒離開謝肆,而且還包括她得主動跟謝肆提離婚這一條。
郗酒怎麼會不知道程紅想幹嘛,左躲右閃,就是不跟程紅走。
最後一下差點落到程紅手裡,還被謝肆給拎回去了。
謝肆把手搭在郗酒肩上,漫不經心地圈著她脫離程紅的魔爪,笑得也懶洋洋的:
「小媽,時間不早了,我和酒酒還有很多事要辦。你快去安慰我爸吧,不然哭一晚上怎麼辦。」
程紅想了一下謝肆說的要和郗酒辦的事情臉都扭曲了。
郗酒要是有了謝肆的孩子,那可就沒她什麼事了。
謝肆不是親生的,謝鈞更不是,兩個裡面選一個,她寧可選謝肆。
郗酒滿心瘡痍地回去,不僅沒賺到錢,還特麼多了要記吵架月記的任務。
沒有直播,直接睡覺,第二天,她準備,化悲痛於燒錢的力量,一大早就沖了出去。
她知道,隨著她越來越能賺錢,未來她要買的東西也會越來越多。
一兩件還能偷偷帶回去,但多了就藏不住了。
所以。
郗酒決定買一套房子,做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衣帽間。
說買就買。
郗酒立刻來到昨晚在網上查好的金牌中介那裡,經過嚴格挑選,選擇了一套一千二百萬的小複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