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從二樓躍下,此時她的左臂上架著一架由銀灰色的金屬拼裝而成的機械臂,機械臂上刻滿了複雜而又瑰麗的符文,在握持的地方則是一根短粗的炮管。此刻那炮管還在冒著白煙,顯然剛才的那一擊便是她打出去的。
「是誰要把我大卸八塊,抽筋扒皮,拿去熬湯餵豬喝啊?」清音有些牙痒痒得道。
「你...你怎麼會在這?」紫鈷滿臉不敢置信的道,他想不通為何清音會如此突然地出現在這。
「定位器,對吧?你這傢伙的常用伎倆了,這次居然用在我身上。」白炎邊說著,邊拉開夜行服的一角向背後摸去,而後摸到了一個扎在他內襯裡面的一個機械小方盒。
「在擁抱的時候裝上定位器,這事你這貨可沒少干,真當我不知道?」白炎說著,將小方盒遞迴給清音,道:「就是想看看你想幹嘛,所以才沒拆穿你。」
「那你就說有沒幫到你嗎?」清音笑道。
「還真是幫大忙了。」白炎指向了白砂二人躲藏的地方,道:「以最快速度帶著目標人物安全轉移,我來對付來敵。」
正欲繼續戰鬥的清音聽見這話,動作微微一滯:「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清音隊員,我這不是跟你商量,這是命令,明白嗎?」白炎重新擺好防禦姿態:「你要是敢違抗我的命令,回國後,我會申請向部長解除你的職務。」
「但是白哥,你的狀態...還是我來攔著紫鈷那傢伙吧,你帶著目標人物走!」邊說著,她那隻機械臂發出了一陣響動,銘刻在金屬表面的符文開始亮起,顯然是在充能了。
「喂喂喂!兄妹情深的戲碼該收場了,老子還在這呢。」重新調整好狀態的紫鈷突然一個突襲,鐮刀斜著滑落,就要朝著清音正在蓄力的炮臂。
「嗪!」金鐵交鳴聲在三人耳邊炸開,白炎一邊用手中的劍阻擋著紫鈷的攻擊,一邊久違的爆出了粗口:「瑪德,走啊!要我說幾次啊!我的命重要還是目標人物的命重要啊?你在這裡我根本不能專心於戰鬥啊。」
「還聊?」被攔下攻擊的紫鈷順勢將手中法杖一擰,就欲將白炎手中的武器繳掉,但是他還是低估了白炎的臨場反應能力了,他並沒有逆著自己的力氣試圖掙脫,而是順著他的力一個側甩,將劍抽離的同時又重新架上了自己的法杖,只是這回由於出手速度較快,白炎占了上風。
「想都別想!」紫鈷一個抬手,就欲發動技能攻擊下定決心,準備帶人撤離的清音。可吟唱的字詞還未脫口,白炎身上突然爆發出了更加強大的魔力波動,原本由魔力塑成的劍身之上又爆發出了更亮的光焰。
「無吟唱動用?你小子瘋了?」紫鈷瞪大了眼睛,無吟唱技能確實會有人會去練習,雖然和直接動用魔力很像,都是能在短時間內使用,避免吟唱期間被攻擊或是要在極短時間內發動攻擊。但是這樣子搞單次消耗的魔力量可比直接使用魔力攻擊高出了不止一個度,而且由於沒有咒語為引導,這樣隨意使用很容易導致體內的異變症暴走的。
輕則魔力用完後當場死亡,重則半途直接變為異變體。
但相對應的,爆發出的力量與消耗的魔力量成正比。只能說白炎現在是真的為了清音能夠順利帶人撤退,連命都拼上了。
「好意思說我?戰鬥期間可別分神啊!」白炎手中的劍劍刃快速被一層流動的火焰包附,他的眼眸中也亮起了赤色的光芒,這是魔力過度燃燒後導致的魔化狀態的被動驅動,畢竟再不進入魔化,他的身體就會先承受不了過度活躍的魔力而導致異變症當場爆發。
「我干。」紫鈷看見白炎這仿佛連自己命都不要的貼臉開大行為,自己顯然是沒什麼可保留和試探的了,趕忙進入魔化狀態,藍紫色的詭異晶體從他的右臂上瘋狂生出,很快纏滿了他的整條右臂,右眼也在瞬間從原先的黑色變為了鈷藍色,瞳孔周圍還帶上了詭異的紋路,與他對拼的白炎依稀聽到了他正在及其小聲地吟唱,並且能明顯感受了法杖上逐漸匯聚的魔力。
「啊啊啊!」白炎自然不會給紫鈷完全進入魔化狀態的時間,繼續加大魔力輸出量,手中的長劍揮舞著,在陣陣金屬碰撞聲中,壓得對方連連後退。
「起!」隨著紫鈷的一聲怒吼,完全進入魔化狀態的紫鈷腰馬合一,正要發力之時,白炎卻在這時猛地卸力。
結果就是,一直在防禦的紫鈷蓄勢已久的攻擊,被白炎這突然地卸力躲了開來,不僅如此,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的他這一擊打空,讓他的要害全數暴露在了白炎面前,用中門大開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白炎的動作並未停止,趁著對方暴露要害的同時,那柄長劍在手中微微一翻,改劈為掃,橫劍直指紫鈷的側腰而去。
此刻,實戰經驗的差距暴露無疑,紫鈷一直在單純的隱忍蓄勢,沒有觀察對方的狀態,導致攻擊落空,而一直觀察著敵人的白炎則能抓住敵人犯下的漏洞,將其擴大成能導致敵人死亡的弱點。
「劃——」
一聲尖銳而刺耳的聲音響起,這是劍刃與衣物撕扯產生的聲音,帶著一種凌厲的氣勢。
「你這衣服還真是不錯啊?少說也有精英上品級別了吧?」白炎感到一陣可惜,這一擊的多數傷害都被紫鈷那看上去樸素的黑袍擋了下來,雖說是劃開了一道口子,但是並沒有給紫鈷帶來較重的傷害,至少沒重到不能作戰的程度。
紫鈷手中的法杖盤旋一圈,可能是剛才的蓄力還有些許能量殘留,此刻的在他手中法杖那虛幻的鐮刀頭在空中帶起了些許殘影拖尾。
兩人邊喘著氣,邊做著蓄勢的動作。雲霧散開,月光鋪灑在二人之間的戰場上,他們都在思考著如何發起下次的進攻,最好是能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一擊斃命。
就在這時,來自清音的尖叫聲從遠方傳來,而後便是她那架風能炮臂運轉發出的「砰砰」聲。
白炎並沒有呼喊,而是趁著紫鈷因這聲尖叫反應停滯的瞬間,突然操起手中的劍,一個上挑與其手中法杖碰撞。因為分神而沒有好好接下這一擊的紫鈷法杖從右掌脫出,只剩並不慣用的左手握持著.
白炎趁著紫鈷要調整的時間,一個轉身就向著清音的方向而去。
是啊,他該想到的。身份如此重要的兩人,怎麼可能只派遣紫鈷一人來?自然會有人在後面幫忙和兜底的。清音作為工匠,本身的作戰能力就比一般的魔能者差,加上身上攜帶的裝備只剩下一架風能炮臂,被同階的人近身能不能正常作戰都難說,自己為什麼能放心讓她獨自執行保護任務?更何況不知道來人的實力如何,加上保護白砂二人......
白炎不敢往下細想,此刻,他多麼希望來這裡支援的是泰山,雖然人是憨了點,至少臨場和作戰經驗足夠,至少能在發信號後撐到他趕到。
但不用說,作為同樣能說會辯的清音肯定有理有據地勸說了泰山,說一些自己要去接應自己,但是基地要留人保護傷員,如果等不到人回來就馬上讓晶啟動直升機跑路之類的話。
白炎依據這些年來跟自己這個表妹相處的經歷基本可以確定對方絕對會這麼做的,等於說基本可以肯定現在兩人只能靠自己。
「撐著點啊!」白炎也顧不上是否會暴露了,魔力全開,背後猛地有一對赤色的雙翼展開,火元素的流光蕩漾在每一片羽翼中。
肉體溯源,這是魔能者到了六階准賢者才能掌握的天賦技能,使用後雖然會增大自身魔力的消耗量,但是肉體力量和魔力轉換效率會提高,一些種族優秀的魔能者還能動用一部分其種族的天賦。
就比如白炎,現在的他使用的正是鷹族,或者說鳥族除企鵝那幾個異類都會的天賦能力:飛行。
雖然自身魔力還未強大到能支撐自身直接在空中隨意飛行,但是低空飛行以及高空滑翔都是能做到的。
先前之所以一直沒用,一是目標太明顯,幾乎是由火元素構成的雙翼在這黑暗的城市中跟活靶子沒區別,二是使用後對作戰也不會說起到壓倒性的優勢,那還不如使用其他的能力。
事實證明,有著雙翼的輔助,白炎的速度確實要快上了不少,他趕到時,只見清音三人被圍困在一個灰色的能量罩內,還有一名灰袍人站在能量罩旁邊。
清音看見白炎,連忙用手捶打著能量罩的內壁,一邊張嘴說著什麼,面色微微潮紅,似乎在努力將聲音傳遞給自己,但是那能量罩似乎連聲音都能隔絕。所以白炎只看見她臉上的擦傷和那架已經失去了肩甲部分的炮臂,卻聽不見半點聲響。
「白炎!你往哪兒跑?」反應過來的紫鈷陰魂不散的從後邊追來,但是見到灰袍人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微微一滯,臉上的表情先從不確定的疑惑,到確定的驚訝,最後轉變為了尊敬。
「老...老師?!」紫鈷那驚訝的聲音響起,手中的動作都慢了半拍,卻只見那灰袍人身影一晃,轉瞬間來到了紫鈷的背後,手中的法書當頭劈下,砸的紫鈷齜牙咧嘴
「紫鈷,我說過多少次,不可被一時的情感蒙蔽雙眼,你的心又亂了。」一道蒼老但是並不虛弱的聲音響起,拋去沙啞的老年音,那口氣和那說話方式同一位中年大差不差。
「那邊的少年,可別想趁著我教訓我徒弟的時間打個時間差救人啦,先不說我會不會三招之內讓你轉瞬間屍骨無存,以你現在的實力和那連武器都稱不上的斷劍是無法打破我設下的能量罩的。」灰袍人不緊不慢地道。
白炎根本沒有理會灰袍人的話,借著肉體溯源增強的力量,口中再次響起了光焰之路的咒語。
「轟!」一道光焰直指能量罩,卻也是同那位突然出現的灰袍人說的一樣,只是震得能量罩表面蕩漾起層層漣漪罷了,根本沒有半點要破開的跡象。
「哎......怎麼就不聽勸呢?跟老白一個性子,什麼都好,就是倔。」灰袍人搖了搖頭,嘆道:「別繼續試了,怎麼試結果都是一樣的,到時候你還可能會因為過度透支導致異變症爆發,所以轉過來吧,現在我還能同你談談條件。」
白炎很快接受了實力不足的事實,轉過身來,還是保持著警惕,道:「晚輩白龍晨,冒昧問下請問前輩是......?」
「老夫名靈,姓氏不好透露,喊我一聲靈老便是,我便是紫鈷這小子的老師。」靈老緩聲道。
「靈老,晚輩不知您先前那所謂的談條件是什麼意思,可否細說?」白炎見靈老這不緊不慢的態度,卻感覺到些許的不妙。
靈老先是瞪了一眼身旁的紫鈷,道:「你先滾回老地方去,丟人現眼。」
「可是,老師......」紫鈷正欲說些什麼,卻被靈老那凌厲到不像是他這個年齡段的人能露出的目光嚇到立刻改口道:「是,老師,我這就回去。」說著,抬起手中法杖,正欲離開
「表現差成這樣,給我用你那雙狗腿回去,要是被我發現你用魔力輔助,哪怕只動了一點點,怎麼懲罰你自己心裡有數。」靈老繼續道。
白炎看著眼前這一幕,只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古怪。這靈老是認為以自己的實力看著他們就夠了,還是說接下來要談的內容不能被紫鈷聽到?
亦或者......兩者皆是?
看著紫鈷解除魔化狀態,灰溜溜的以最快速度跑開,白炎心中一陣古怪,但是還是將目光放回到了老人身上,左手背在身後給清音打著手勢道:「冷靜——恢復——見機行事。」
隨後他道:「不知前輩有什麼事要和晚輩談的?」
「小子,你還記得你老爹叫啥名嗎?」靈老這時冷不丁冒出一句與現在的局勢毫不相關的話出來。
「哈?」白炎在腦中想過十多種可能,像是告知行動計劃到人員藏匿地再到南方基地的內部情報都想過,卻萬萬沒想到這位要談的事情開口便是王炸,給白炎炸的一愣一愣的。
怎麼形容呢,就像是你昨天背了一晚上古詩備考,結果第二天老師突然說改成考數學,話題跳轉的速度快到人大腦宕機。
不過仔細一想,這位先前提到了一個詞:「老白。」
根據年齡計算,這位絕對不會是自己那去世已久的父親的舊友,那就只能說明他是自己那至今不知葬於何處的爺爺的老相識了。
「晚輩冒昧一問,靈老是認識我爺爺嗎?」白炎試探道。
「若是我沒認錯的話,你小子就是他那以前天天掛嘴邊的寶貝孫子吧?」靈老道:「你母親可是姓清?」
「是」
「那就沒認錯了。小子,雖然我也算是個老不死的傢伙了,不過我這傢伙玩心重,年輕時沒少跟你爺爺打賭,雖然輸的比贏得多,但是他一死,我這沒啥朋友的,好賭的性子始終沒地方使,難免覺得痒痒的,所以我就想著要不要跟你賭上一局?」靈老道。
白炎似乎猜到了什麼,光是紫鈷這種傢伙在聖教裡面都算有點實力,至少相比起那幫又菜又囂張的巡邏隊相比,也能算得上是小BOSS級別的傢伙了。那麼作為這種小BOSS的老師,在聖教之中的話語權無需多言。
那麼由這種無論是身份還是實力都一眼看不見底的人打賭,這場賭局恐怕是沒那麼簡單,甚至有可能讓自己帶著同伴逃離德普也說不定。
想到這,白炎恭恭敬敬地道:「請問前輩想賭什麼?晚輩勢必奉陪到底。」
「就賭,你的實力。」靈老不知從哪裡搬來一張高腳凳,坐在上面,道:「我可以給你們逃離德普的機會,不過接下來會有四個麻煩會阻攔著你們,這些事都要由你獨自解決。如果你能成功解決,那麼恭喜你們,可以順利將人安全帶回。教會那邊我會想辦法,我雖然是個老賭徒了,但是願賭服輸這種基本的事情我還是會遵守的。」
「但是,如果你失敗了,不好意思,你們全部都要留下。那個異類也好,聖女也罷,都會被送回到教會,至於你的那些隊友嗎.......男的毫無疑問當場被人處決,至於你妹妹和那個妮子怎麼處置就與我無關了。」話說到這,他的目光掃向了被他囚禁在能量罩中的三人。
「另外我需要提醒你,你可能沒看見我,但我在你死亡或者逃離德普境內之前都會一直盯著你,你既是我賭局上的對手,同時也是你唯一的籌碼,所以一旦被我發現你出老千的話,」似乎是為了讓自己接下來的話更有說服力,他一揚手,一道灰色的,像是鬼影一般的一團難以言狀之物。靈老對著左手邊一指,那鬼影對著一旁的樓房發起了攻擊,一座八層高的小樓轉瞬間被靈老這看似輕描淡寫的動作滅了。
靈老又重新開口道:「不需要聖教那幫廢物,我親自用我的拿手技能將你們那架直升機轟下來,明白嗎?那個異類雖然很特別,聖女也很珍貴難得,但是聖教並不是非她們不可,要是那個人想,他隨時可以重新推一個聖女出來,所以不用懷疑我是否敢攻擊,我出手的速度只會比你後悔的速度更快。」
白炎來不及思索到底是何時暴露了自己的隊友還有直升機的事,他現在只能瘋狂思索著自己贏下這場賭局的機率有多大。
目前結論是一句廢話:完全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