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斷指還錢

  2023年2月21日，下午六點左右，唐鎮街上的一家路邊燒烤店中，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正一個人喝著悶酒，默默抽著煙。桌子上的燒烤卻基本上沒吃幾串。

  青年名叫田嘯，是個大四的大學生。此時田嘯臉上看不出絲毫年輕人的朝氣，一臉的頹廢，一雙眼睛渙散無神，從其中看不到任何一點光芒，活脫脫像個活死人。

  由於時間還早，燒烤店剛開門，店裡除了田嘯以外還沒有其他客人。此時太陽已經下山，暗沉的光打在人的臉上，讓店裡孤零零坐著的田嘯看起來尤為孤寂，再加上他那一副活死人的表情，簡直和這個燈紅酒綠的花花世界顯得格格不入。

  看出來田嘯狀態極差，燒烤店老闆都不敢和他多說話，只是默默做著自己的活。街道上傳來的汽笛聲和人來人往的歡笑聲，將店裡襯托得格外安靜，詭異的安靜。

  「老闆，來個盤子！」不多時門口傳來一聲喝喊，推門進來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年紀大致和田嘯相仿。「來咯！」老闆滿臉笑容的跑了出來，除了來了生意的喜悅，估計也有終於打破了那詭異的寂靜的輕鬆感。

  同一時間田嘯也抬頭看了一眼進來的一對男女，眼神中一絲恨意一閃而過，隨即又埋頭喝起了酒。年輕男女選好燒烤就把盤子遞給了燒烤老闆，走進了店。

  路過田嘯身邊時，田嘯突然沉悶的喊了一聲：「江哥！」

  男的被嚇了一跳，看清田嘯後，大罵道:「媽的，怎麼是你小子！tmd你是想嚇死老子？呸，晦氣！」說著還朝田嘯腳邊吐了口唾沫。「江哥~，這人誰呀？」女的挽著男的的手，嗲聲嗲氣地問道。

  「以前的初中同學，媽的窮鬼一個。」孫永江不屑地說道。接著又惡狠狠的瞪著田嘯，威脅道：「老子告訴你，今天別他媽給我提錢的事，提得老子心煩，再多說一句話信不信老子馬上送你進醫院？」面對孫永江的威脅，要是放以前田嘯雖然不至於低三下氣，氣勢上也絕對會被唬住。

  孫永江以前初中的時候就是個混混，還和田嘯做過一段時間的同桌，早些時候孫永江欺負過田嘯，不過做了同桌以後和田嘯也算不錯，或許只是田嘯認為的不錯，至於是不是看在經常喊田嘯給他寫作業的份兒上給田嘯一點好臉色，就不得而知了。

  自從畢業後兩人就沒了聯繫，後來上了大學，大一那會兒孫永江突然找田嘯借錢，說是在做生意，急需一筆錢周轉，要借一千塊，等過一個星期資金周轉過來就還給田嘯。田嘯耐不住孫永江的哄騙與請求，又想著畢竟同學一場，把除了生活費的所有錢都借給了他，還向室友借了一百塊，最終借了七百給孫永江。結果不出所料，孫永江一直不肯還錢，到後面甚至把田嘯刪除拉黑。

  最後田嘯放假回來去孫永江家裡找他，被趕了出來，還被踹了兩腳。這件事田嘯毫無辦法，只能啞巴吃黃連，當是買了個教訓。

  不曾想今天在這兒碰巧遇上。

  田嘯陰沉著臉，冷冷的看著孫永江，開口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最後再給你一次機會，還不還錢？」田嘯突然轉變的態度和冰冷的眼神讓孫永江心底不由得寒了一下，不過馬上又生出一股怒氣，指著田嘯大罵道：「你他媽以為自己是誰？給我一個機會？你也配！老子就不還你的錢了你能咋樣？有本事打我呀，來來來，這兒血多，往這兒打，今天你不把老子打死老子就送你去醫院！」說著指著自己的腦袋往田嘯面前伸了過去。

  燒烤店老闆看兩人鬧起來了，急忙想放下手裡的活去勸說，不料剛放下燒烤架，一聲女性獨有的尖叫聲便隨著「哐鏜」的一聲響徹了整個燒烤店。

  「江哥！江哥你沒事吧？啊！你的頭流血了！」女的驚慌失措的看著躺在地上的孫永江，田嘯則丟掉了手裡破碎的酒瓶子，一臉詭異的邪笑著看著孫永江。

  燒烤店老闆也愣在了原地，不等他回過神來，田嘯又快速抄起店裡的一把小刀，朝孫永江走去。

  「啊！你！你要幹嘛！」女的被嚇得爬開了好遠，燒烤店老闆也被嚇得不敢上前。

  「既然你不還錢，我就用你的指頭來還。你欠我七百，我今天就剁你七隻手指！」田嘯一臉瘋狂的緊握著小刀，狠狠朝躺地上不省人事的孫永江的手指切去。

  「噗呲」一聲，孫永江的右手食指乾淨利落的被切了下來，劇烈的疼痛讓孫永江強行甦醒，接著便是一聲殺豬般的慘叫。田嘯恍若未聞，用腳踩住孫永江的右手，手起刀落又將他的中指切下。

  「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孫永江慘叫著拼命掙扎，另一隻手使勁的拍打著田嘯的腿，田嘯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再次揮刀接連切斷了孫永江的無名指和小指。

  「我還錢！我還錢！你要多少我都給你！嘯哥！嘯哥放過我！！！」孫永江痛苦得哀求著，鼻涕摻和著淚水一起往下流。田嘯卻是邪魅得怪笑著，開口道:「晚了，還差三隻手指，切另一隻手吧，給你留個大拇指。」

  「救我！救我啊！」孫永江朝燒烤店老闆求救，這才把徹底嚇傻了得燒烤店老闆喊反應過來，不過燒烤店老闆回過神來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救孫永江，而是拔腿就逃出了店門口，口裡大喊著「殺人了！殺人了！」

  和孫永江一起來的那個女的也一臉恐懼地盯著田嘯，看樣子已經被嚇傻了，甚至都不敢逃跑。最後隨著孫永江的慘叫，他的左手也丟了三隻手指，只剩下拇指食指。

  當警察趕到時，現場只留下了一地的血跡和不斷哀嚎的孫永江。至于田嘯，切了孫永江的七隻手指後便迅速衝進人群，最後出了城鎮往大山里跑去。

  天很快暗了下來，警察從圍觀群眾口中得知田嘯跑進了大山，也不得不組織人手朝大山里找去，不過其實他們也清楚，只要進了大山，憑他們這點人根本不可能把人找出來，何況還是晚上。

  所幸的是沒有出人命。象徵性的找了兩三個小時，果然沒有找到人，警察就撤了出來，並對田嘯做出了通緝。他們相信不出三天，就會有人舉報田嘯的蹤跡，從而把他緝拿。

  不過令他們意想不到的是，田嘯這一去就再無身影，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最後大家都認為田嘯是死在了大山里。此後很長一段時間田嘯的鄉里和朋友都在為田嘯嘆惋，只要是知情人，無不感嘆老天爺對這麼一個年輕人的不公。

  田嘯就出生在唐鎮的一個小村莊，小時候他爺爺奶奶就去世了。他家就只有田嘯和田父田母，一家三口人。由于田嘯的老媽身體常年染病，一家人的收入都靠著老爸。雖然一家人很窮，不過好在田嘯懂事，知道體貼父母，學習也是同村里最好的，後來還成功考上了大學，成為村里田嘯那個年紀的唯一一個大學生。

  在鄰里鄉親看來，只要田嘯一畢業找到工作這一家子就好起來了，為此田父還扛著一大把年紀出門打工，就為了把田嘯供養出來。但其實外人不知道的是，田嘯進了大學之後成績卻並不好。從小生活在農村的他進了大學就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吸引，倒不至於亂花錢在城裡大吃大喝，不過也無心學習。

  大一的時候田嘯還談了一個女朋友，初戀的他一天天就想著如何圍著女朋友轉，以致後面成績一落不起。臨近畢業，他甚至到了可能拿不到畢業證的程度，這些田嘯也不敢往家裡說。

  最後田嘯想著就算拿不到畢業證，靠著自己的力氣打工幹活也能養活年邁的父母，不過在這個寒假與他相戀了三年的女朋友卻說在他身上看不到前途，毅然決定和他分手。悲痛的田嘯放寒假回到了家中，卻不曾想這只是厄運的開始。

  田母這個寒假突然病重，撒手人寰。兩父子安葬好田母之後，田父也一蹶不振，整日喝酒，最後喝醉了出了車禍，也隨田母而去。父母的相繼離世不過短短一個周而已，一個家庭就只剩下了孤零零的田嘯一個人。連續不斷的打擊讓田嘯的世界徹底坍塌，哪怕人世間燈火通明，也照不進田嘯心裡的黑暗，因此才有了後面發生的事。

  自從田嘯進了大山以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身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十年之後，人世間就沒有幾個人還記得田嘯這個人在這世界存在過，就連那一間平平無奇的小平房，也被政府徵收，推平建了其他建築。

  十年時間，好像田嘯這麼一個人就在世上徹底消失了，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哪怕一點曾經存在過的證據都難以讓人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