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狗,你瘋了嗎,現在是農曆六月初三,天氣熱的像呆在太上老君的煉丹爐一樣,你居然想到要和我爬泰山,關鍵是你他媽的還是個大男人,我真是中了邪和你在這種天氣裡面發瘋!」
一陣悶風吹動少年劉海,給他已經冒汗濕潤的額頭帶來短暫的清涼。
但此風過後,令人難以忍受的熾熱捲土重來。
姜鳴瑜佯帶怒氣的斥責他的死黨張安。
二人自幼相知相識,如今已經過去十五年,自小穿同一條褲子長大,可謂彼此知根知底。
當然,姜鳴瑜確信自己的比之較長。
張安笑了笑,把頭上帶著的藍色棒球帽往姜鳴瑜頭上一扣,帽沿擋住姜鳴瑜帶有怒氣的雙眼。
他知道他並不是真的動怒了,因為這小子真生氣了反而後一言不發,心裡懷著某種陰謀,以伺報復。
「小魚,我看新聞說,今晚的天象很美,可能會出現難得一見的三星連珠,到泰山近天觀看,難道不是一種享受嘛?」
「我記得你小時候就喜歡看星星。」
姜鳴瑜有些意外的看著張安,內心敏感的他覺得張安變了。
按理說他絕不會對自己這麼客氣,而是會罵罵咧咧的大喊大叫回來。
但是卻並沒有什麼惡意,就如同自己剛才責罵他一般。
如今是成長了?還是彼此陌生了?
他知道張安沒有考上大學,高中過後就進入社會,意外參加了一項「見不得人」的工作。
因為他從來不告訴自己他是做什麼的,姜鳴瑜心裡默認可能和官方有關,也就不再深究。
但如今兩年未見,向來沒心沒肺的張安兩頰的酒窩被淡淡的法令紋代替,明媚的雙眼如今被上眼皮壓的有些失去光芒。
他經歷了什麼?
「張狗,你是不是工作壓力很大,你現在憔悴的讓我覺得有些陌生。都是好兄弟,有什麼難事可以和我說出來,雖然我的幫助有限,但是說出來你會好受點。」
姜鳴瑜一臉嚴肅道。
張安瞪精神了雙眼,內蘊一絲感動,幾次欲言又止,但最終沉默了,只是盯著地上光滑的石階。
泰山最不乏的就是這青石台階了,雖有青林排列,灌木鋪遍,加之巨石點綴,一派好風光。
但正面望去最先入目的還是這石板路,無人去數它有多少階,那就也無人在意自己抬了多少次腿。
只記得爬完後累成狗的狼狽模樣。
當然,狗不會去爬完泰山找罪受。
今日不是節假日,今時也不是清涼的時辰,身邊爬行的遊客都少了幾成。
雖也嘈雜,但算不上喧囂。
「害,不想說就算了,我知道嘛,工作需要保密,你之前常這麼對我說的。」
姜鳴瑜一手搭在張安肩膀上,手掌輕拍其肱二頭肌位置表示寬慰。
「聊點開心的事,就說說你高中時候喜歡的女神林妙涵吧,她最近可是組織了一場高中同學聚會,為此,她聯繫上我,字裡行間可是點名要我求你參加,你小子可以啊。」
「我看你們之間很有機會的嘛……」
聽到林妙涵三字,肉眼可見張安瞳孔地震,身體居然平地踉蹌一下,他猛的盯著姜鳴瑜,失聲道:
「林妙涵?你確定真的是林妙涵?!」
「呦,張狗你原形畢露了吧,果然還惦記著她呢,賊心不死呀……」
張安一反常態抓住姜鳴瑜肩膀,粗暴將之扭過身軀,眼裡射出一絲精光,那模樣像極了狩獵的鷹。
他嚴肅道:「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因為……」
一抹夕陽紅光穿過林間叢葉姜鳴瑜眼睛處,他想要手遮遮光,卻沒想到張安不知何時力氣這麼大了,一時竟難以掙脫。
但他接下來的話讓他呆站原地,放棄了掙扎,內心翻湧巨浪。
「林妙涵死一年了,我們參加過她的葬禮的呀,你不記得了嗎小魚。」
葬禮?
林妙涵的?
她已經死了?
是嗎?我怎麼沒有一點印……
等等,我的頭好疼!
姜鳴瑜抱著頭蹲在原地,神經深處傳來的疼痛讓他在烈焰夏日中冷汗直流,他努力的甩甩頭,想將這種根源之疼甩出頭顱。
「啊!」
張安看著蹲在地上身軀顫抖的死黨,連忙側身問道。
「小魚!小魚,你怎麼了?怎麼突然頭疼了。」
「是之前的病根還是突發之疾嗎?你帶了藥嗎?」
他有些慌了神,姜鳴瑜狀態看起來太差了,何況如今在泰山半山腰處,去醫院需要些時間。
不過……
他捏緊了褲兜中的手機。
無人可知,在姜鳴瑜認可的力量突增的張安使用全力之下,手機並沒有絲毫變形。
只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了,雖然計劃也就在今天。
但自己很享受死黨之間純粹的友誼,這也是他之前對他工作崗位三緘其口的原因。
這世道,太功利,人心浮躁啊。
這時,姜鳴瑜喃喃道:「小雨,烏蒙蒙的,一路豪車,寬闊的別墅,在你頭上拉屎的麻雀,一排排花圈,以及……那個照片上的人。」
「林妙涵?!」
「我想起來了!」姜鳴瑜低喊道,隨後站起身軀,因疼痛而緊湊的五官略微舒展,但他很快反應過來了,隨後五官又緊湊回去:
「不對,我怎麼會失去了這一段記憶!這是怎麼回事,我遭遇到了什麼意外?!」
「有嗎?沒有啊,一點印象都沒有。」
姜鳴瑜求助式的目光茫然的掃過台階,樹木,圍欄,遊客,最後定格在張安臉上。
張安內心揪了一下,不敢去對視,而是呼了一口氣,問:
「頭不疼了吧?想不明白的事晚點再想,今天先跟你張哥好好爬完泰山,遊樂一場。」
「走吧,按我們剛才的速度,預摸著天黑之前就能登頂,那時候才好玩嘞。」
就這麼揭過了嗎?
或許是林妙涵社交帳號被盜了呢?
或許是我熬夜熬多了記性不好呢?
不過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沒什麼簡單
直覺告訴我張狗這小子不像個安分老實的普通人啊……
嘶,頭疼。
姜鳴瑜揉了揉太陽穴,現在不知為何他一旦用腦過多,那種深入根源的神經之疼又出現了。
罷,也不急這一兩天,先不想了,今天就當個無腦廢物吧。
反正我又不是懸疑推理劇主角,腦子不動就會陷入危機。
我就一普通人,沒遇到過什麼大事。
何況和平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