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晌午一直逛到了黃昏,直至天快黑,終在經過西華閣時,在外面一方池塘岸邊停住了步伐。
放眼望去,池塘上方黑霧繚繞,煞氣濃重。
「就是這裡了。」
扶容找准了位置,立刻派人去通知皇甫焌。
不出一炷香工夫,皇甫焌匆忙趕至,問是什麼情況。
「西華閣位於火位,水克火,這裡本就不該修池塘湖泊河流等蓄水的景觀,尤其是王爺又經常在西華閣起居。」
皇甫焌望著池上開得正艷的紅蓮,沉吟片刻問:「你只說該怎麼破吧。」
扶容答道:「將池塘填了就行。」
「就這麼簡單?」皇甫焌驚疑。
「難得是找准位置,而不是破這個術法。」扶容斜眼瞥過去,「我走了一下午,腿都快走斷了才找過來的。」
皇甫焌假裝沒聽見她的抱怨,喚來小廝,命立即填塘。
扶容忙又說:「池塘下面多半埋了東西,得挖出來毀了,否則就是填了池塘也沒用。」
「埋了東西?」皇甫焌面容凝肅。
能往地下埋的,除了那種咒人的髒物,還能有什麼?
隨即便又命人先將池子裡的水抽乾,連夜掘地。
池塘占地面積不小,一眾小廝侍衛們忙活了一整晚,至次日天明,太陽探出頭,終於先後挖出四隻封緊的千年沉木打造的小箱子。
打開來看,每隻箱子裡面果然都躺著一隻木頭削成的小人,上面貼著皇甫焌的生辰八字,四根鐵釘釘在八字上。
扶容對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很不齒,一臉嫌棄道:「拿去燒掉吧。」
侍衛看向皇甫焌,後者點了點頭。
「池塘填好後,在上面栽一片桃樹吧,」扶容沖皇甫焌擠擠眼,「桃花最養風水了。」
「是嗎?」皇甫焌對這方面不太了解,沒怎麼思考便對小廝道,「就按王妃說的辦。」
小廝領命去了,扶容喜滋滋地笑起來。
桃花養風水的說法當然是她在扯淡,其實就是她喜歡桃花以及桃花釀的酒而已,等過兩年桃樹長大了,結了果子,還有桃子吃呢。
她最愛的水果就是桃了。
「王爺,我幫你解決了這麼大個麻煩,是不是應該得到點獎賞?」
見皇甫焌走遠,扶容踩著輕快的小碎步追上去,「像珠寶首飾什麼,最好是真金白銀,那樣省得我出去換了。」
皇甫焌嫌棄地看著她,問:「你很缺錢?」
「缺啊!」扶容用力點頭,鼓起面腮恨恨道,「你不知道,我嫁妝只有四隻箱子,而且裡面裝的娶全是一些不值錢的破銅爛鐵,我那個繼母把我娘留下的嫁妝全私吞了!」
原主實在太軟了,後娘明目張胆扣了嫁妝,她連說都不敢說一句。
不過這也情有可原,畢竟打小就被欺負,難免膽怯。
「我真的很缺錢,王爺富得流油,就勻我點兒唄。」
皇甫焌上下打量她,只覺得納悶。
以她這個性子,按說不應該連嫁妝都保不住才是。
「你到底有幾副面孔?」
扶容見他起疑,垮下臉來,低眉抹眼淚:「不是我不爭,是不敢爭,我爹不管我死活,導致我那後娘特別囂張,我平日跟她說句稍微重點的話,都是要挨打的,我身上現在還有傷呢。」
皇甫焌半信半疑,一時難辨她這話是真是假。
扶容扯了扯衣襟,湊過去道:「我身上真的有傷,王爺不信可以看看,看啊。」
「行了行了。」皇甫焌被她這不要臉的勁兒給弄服了,臉上顯見不悅,「早晚有一天本王的臉叫你丟盡。」
說完,拂袖而去。
扶容怕他不記得,扯高嗓音提醒道:「一定要給我派發獎金啊!」
然而一整日過去,皇甫焌那邊都沒動靜,氣得扶容嘴裡直罵「沒人性的封建大地主」。
吃罷晚飯後,扶容去柴房看望已被餓得癱倒在地的白丹。
「王妃饒了奴婢吧,奴婢以後一定上刀山下火海,報答王妃。」
扶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冷聲說道:「這麼說,你現在知道誰才是你的主子了?」
白丹急忙應道:「奴婢知道了,再也不敢背主。」
「那就好。」扶容十分滿意,「明日回門,我會帶你回侯府,你若是依我的命令行事呢,我還可以考慮留你,如若不然……」
「王妃讓奴婢怎麼做,奴婢就怎麼做,若有違抗,不得好死。」白丹豎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
扶容「嗯」了一聲,命人拿飯菜來給她吃。
自柴房出來,有侍女跑來道:「王妃,王爺請您過去呢!」
「知道了。」
扶容還在生氣,俏臉板著,來到皇甫焌屋裡,沒好氣道:「什麼事啊?」
皇甫焌看著圓桌上的幾道膳食,擰眉問:「這是你讓廚子做的?」
「是啊,」扶容不客氣地在他對面坐下,「我專門給王爺配的藥膳,長期用對您的身體好,你的飲食習慣太差了,這時節還吃生冷之物,這病怎麼好得了呢?以後你的一切膳食都要在我的監督之下用。」
她固然是一番好意,但這些藥膳的味道著實不怎麼樣。
皇甫焌本就食慾不好,這下更吃不下多少了。
「本王的病自有太醫料理,用不著你管。」
「我就要管!」扶容柳眉一豎,口吻很是強硬。
在邊上侍膳的兩個太監嚇了一跳,急忙偷偷給扶容使眼色。
扶容見他們急得跟什麼似的,只好緩和神色,擠出笑臉哄道:「藥膳確實不怎麼好吃,但調整飲食也是治病的必要過程之一,你就乖一點,好不好?」
皇甫焌彆扭地瞪了她一眼,皺眉不語。
實在沒胃口,用了半碗肉粥和幾口湯,便命把飯菜撤下去了。
茶也不准喝了,換成了紅豆薏米水。
不多時,小太監捧了只紅漆托盤過來,笑眯眯道:「王妃,這是王爺吩咐給您的賞銀。」
「哦?」扶容喜出望外,掀開紅布一看,被白花花的二百兩銀子閃花了眼,「王爺出手就是大方哈。」
皇甫焌冷著臉道:「你不是罵本王沒人性嗎?」
扶容訕笑道:「誤會,都是誤會,王爺是世上最好的東家。」
「虛偽。」皇甫焌端起茶盞喝了兩口水,起身走了。
翌日晨起,用過早膳,扶容與皇甫焌便出寧王府,往安定侯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