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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小兒,自幼便體弱多病,一路走來,不知有多少次與死神擦肩而過……」
平城高中,此刻的校長辦公室里,老婦一把鼻涕一把淚。
「你妹妹一把年紀了,老來得子,好不容易有一個兒子,若就這樣當一輩子廢人,你看的下去嗎?」
「你啊,唉。」辦公桌後,蒲彌看著老婦,也是無奈。
「小妹,此次金鱗池是葉王欽點,要為南川兵士和優秀學員拔升境界,每一個名額都十分重要。」
「這是讓大眾脫胎換骨之大事,豈可因你我親情,干擾南川之大計啊。」
「大哥,我知道你為難。」老婦依舊涕泗橫流:「你是校長,只有你有這個能力能幫幫你的外甥啊。」
一句大哥,一句外甥,此時,蒲彌也是不禁顫動了。
他那外甥的情況他是知道的,一身災病,好不容易活到現在,都是靠著一家人吊著。
時至今日,他小妹一家萬一窮困潦倒,若不是他經常接應,只怕連飯也吃不上了。
「金鱗池的確有著脫胎換骨之能。」看著手中的名單,蒲彌也陷入了些許的沉思。
他們都是凡人,南川大興金鱗,要為有作為者大大的拉上一把,而他們這些人,負責審核監管著名單。
對於他們這樣的普通人來說,能進入一次金鱗池,那是天大的造化。
尤其……是對他那多災多難的外甥。
「大哥,那權利就在你的手中,你幫幫你外甥吧。」老婦拉住了蒲彌的手,「葉王是信任你的,這麼多的名單他也懶得去看,你加上一個名字,不會被發現的。」
「問題不是發不發現,而是開了這個口……」蒲彌沉吟,眼中也有掙扎。
他當了平城高中多年的校長,很清楚有些東西,一旦打開了缺口,便再也無法挽回。
今日是外甥,明日是侄子,後日便是每一個沾親帶故的「至親」。
「葉王重情義,就算他知道了小兒的事情,也會法外開恩的。」老婦接著道:「南川不是說,一定會善待民眾嗎。」
「正因善待,小兒才能走到今天。」蒲彌答,臉色更是糾結。
南川對凡人的優待是毋庸置疑的,對於他這外甥,不僅可以免費上學,還有著各種補貼。
不然的話,平凡家庭,根本無法負擔這樣一個多災多難的子嗣。
看著名單,一時間,蒲彌陷入了兩難,老婦的啼哭仍在耳畔,外甥的模樣也仿佛在視線中。
「唉,就破例這一次,也許……」猶豫再三,最終,蒲彌提起了筆,在名單上填下了外甥。
「謝謝大哥!」看到自家小兒出現在名單之上,老婦終於止住了啼哭,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小兒有救了!有救了!」
「唉。」蒲彌只是嘆了口氣,將名單收了起來,似乎不想再去面對。
「小妹,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加了小兒的名字,那樣,我的麻煩就大了。」
「你走吧。」
「知道知道。」老婦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嘴裡則是不停的說著感謝自己這位大哥的話語。
蒲彌沒有多言,只是看著老婦走出,眉頭依舊緊皺。
他知道自己這小妹的嘴巴有多大,這件事情,或許很快便會沸沸揚揚。
「只希望她不要再犯更多錯了。」蒲彌再次拿出了那張名單,目光匯聚,最後還是停留在那外甥的名字之上。
權利是一個好東西,位高權重者,只是三言兩語,就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這也是那麼多人醉心權欲的原因吧,看著周圍人趨炎附勢和小心翼翼,在看著自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確是美妙至極。
……
「蒲姨,真的能加名字嗎?」
鎮上茅屋,昔日門可羅雀的廳堂此時竟來了七八個殷勤的人,是夜,燈火搖曳。
「那金鱗池的名額只有士兵和天資不錯的學生能得到,我們竟也有機會?」
「上面會不會發現?真的能行嗎?」
「……」
七嘴八舌的,眾人討論的都是金鱗池的名額。
這自然是蒲彌妹妹的功勞,此刻她被圍在當中,享受著眾人的恭維。
「真的能行,我大哥是平城高中的校長。」蒲姨說,小聲的道:「曾經葉王遭受世家和王朝組織暗殺,我大哥曾為他出頭。」
「葉王重情義,後來便一直優待我大哥,這一次,更是任命他來負責金鱗池名額的選配。」
「我家小兒,正是他添加上去。」
「蒲校長真是好手段啊。」聞言,眾人不疑有他,蒲彌在當地本就有些威望,再聽說這般過往,更是佐證。
「蒲姨,你有沒有辦法幫我家外孫也加個名字。」一個看起來還算富貴的老婦開口,滿臉堆笑。
他們會與蒲姨交好,自然不會是感情多深,昔日,便是因為她背後的蒲彌。
「這可不行。」蒲姨還算清醒,馬上道:「他說了就這一次。」
「誒,能加一人,肯定也能加兩人。」老婦說,也不多說什麼,從懷裡取出一個玉盒:「就像那時,我家外孫進不了平城高中,蒲姨出言,還不是解決了。」
玉盒珍貴,只一眼,蒲姨便有些心動,「這……」
「是啊是啊,蒲姨和蒲彌校長是親兄妹,這點事情,若要辦,肯定是能辦的。」其他人見狀,也都效仿,一邊恭維,一邊各自拿出了「厚禮」。
蒲姨是最受不了這些了,各種恭維獻媚之語中,她也有一絲飄飄然。
自己是他的親妹,若是真要開口,他也會同意吧?
「我盡力試試。」沒有猶豫多久,蒲姨把厚禮一一收下,看了一眼眾人,卻是貪念又起,「不過不保證能夠辦好,這麼多人,可能只有一半。」
「那便再加上這一半。」送禮的人自然不是生手,一聽這話,又是紛紛再拿出珍貴禮物。
「這次可以了。」蒲姨喜笑顏開,大把大把的把東西揣入懷中。
「蒲姨何時可以去幫忙說上一二。」最開始的老婦再次開口,似乎有些擔心:「還有幾日金鱗池便開了,名單……恐怕也要交了。」
「晚了,只怕是蒲彌校長也做不了什麼了。」
「沒事,我今天就去。」看了一眼已經暗下來的天,蒲姨道:「你們先回家,明天我給你們消息。」
「那便多謝蒲姨了。」眾人聞言,急忙起身。
腳步四散,不一會兒,大廳里就沒了人。
蒲姨取出了剛剛得到的那些珍寶,仔細賞閱,眼中,光芒閃爍。
她不是沒見過好東西,但依舊對這些東西無比嚮往。
看了一陣,取出了玉盒裡珍貴的寶石項鍊,戴在了脖子上,與鏡子裡的模樣一比,眼中更是滿意。
「這會兒去,大哥肯定不會趕我走。」看了看那麼晚的天色,蒲姨打定主意,也沒有取下項鍊,邁著大步就向外走去。
啪嗒啪嗒。
大街上走著,蒲姨的腳步十分輕快,也許是受人恭維了,心情十分舒爽。
不多時,七拐八繞,蒲姨再次來到了蒲彌的房門外。
雖是校長,蒲彌的住宅卻並不豪華,只是一間還說的過去的獨棟二層小房。
而到了房門口,蒲姨猶豫起來,不過很快,在看到脖子上的項鍊後,還是敲響了房門。
咚咚咚。
房門敲動,可聲音卻是沒有響起,仿佛敲在了棉花上。
「門壞了嗎?」蒲姨愣了愣,再次去敲,可依舊是同樣的反應,明明敲了,可卻沒有任何聲響。
「怎麼回事。」
再次抬手,可這一次,一道聲音卻是突然響了起來。
「別敲了,這門,你是敲不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