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打知道融魂秘法的秘密後,尹青仇也逐漸想開了。
且不論師傅是否真是自己的滅族仇人。
光是這幾百年的撫育之恩,也已經讓她逐漸放下了仇恨。
她本來早就應該死了,如若師傅真的需要,那自己也並非不能接受被師傅煉化的命運。
但直到百年前看見師傅拼著耗損根基,也要為清敘師妹灌頂後,她便徹底慌了。
她開始懷疑融神秘法,其實是師傅為自己這個天資平平的師妹準備的。
畢竟以師傅展現的天資來看,他根本不需要這種邪法來提升修為。
千年餘年的體法雙尊(大乘+大成),此界自有記載以來還從未出現過,可謂絕無僅有。
而一旦這個想法產生,便如洪水般徹底將她淹沒。
她知道自己必須要做些什麼了。
而一想到清敘師妹依偎在師傅懷裡撒嬌,而師傅手裡拿著以自己為主材煉成的丹藥,寵溺的餵給師妹的場景。
尹青仇的情緒就會極為激動!
她不能失去師傅!也不允許有誰將他奪走!
密室之中,尹青仇側臥於楚河曾經休息過的臥榻之上。
一雙藕臂輕輕環抱著楚河曾用過的頭枕,將臉深埋入其中輕輕的摩挲細嗅。
不多時,密室之中燈光熄滅,一陣細微的輕呢聲似若隱若現般迴蕩其中引人遐想。
……
另一邊,絕仙劫淵之下。
楚河依舊是那副要死不活的狀態。
不過與幾十年前不同的是,如今的他看似心如死水的狀態下,貌似還有那麼幾分興奮潛藏其中。
本來按照他的計劃,青仇在腦補出「真相」後,應該會趁著自己「重傷」直接幹掉自己復仇。
但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恨自己恨到了如此田地。
將自己關在此處如此折磨了幾十年,居然還沒有解她心頭之恨。
不過饒是如此,楚河也不怪尹青仇,畢竟路都是他楚河自己選的,也怨不得別人。
再者說,此間事了,他們之間估計也就再無干戈,如今他忍也就忍了。
並且這段時間他也沒有閒著,休息之餘也不斷的用自己的赤陽金血不斷反蝕著劫陰雷鎖。
劫雷本天地間至剛至陽之物,但此地的劫雷卻是個例外。
劫淵中的劫雷均為陰雷,乃是由此地無盡濁陰之氣孕育而出。
此雷雖不如真正的天道雷罰般動輒雷霆萬鈞,只叫人灰飛煙滅。
但一旦粘上,便會如同附骨之疽般難以祛除,讓所中者日夜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謂陰毒無比。
尋常修士若是沾上此等陰雷,恐怕根本無力抵抗。
但楚河體法雙絕,其修煉的焚陽破元訣乃是系統出品,世間一等一的頂級功法。
他體內凝成的赤陽金血,更是天底下一切陰邪之物的克星。
雖然自己因為重傷未愈,且時時處於瀕死狀態,不能將其瞬間繃斷。
但經過幾十年的努力,也是讓楚河將這九道雷鎖反蝕的差不多了。
只待時機一到,便可直接掙脫。
興許是感應到了什麼一般,吃力的抬頭向上望去。
但就是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對楚河而言卻不亞於受了場凌遲活剮般,疼的他額頭冷汗直冒。
望著頭頂只有濁氣翻湧的混沌天空,他睜開了一直緊閉著的右眼。
只見他的右眼中一對陰陽魚互糾游轉。
此刻的楚河明明已經氣息衰微不成人樣,但他的眼中卻還是那般神采奕奕。
他就這樣一直盯著頭頂的混沌足足半刻鐘時間。
玄妙深邃的目光,仿佛可以輕易透過這幾乎化為實質的粘稠黑暗。
不多時,他便又閉上了眼睛,他的頭也如同失力了般直直歪了下去。
「嗯……算算時間,那群畜生估計也差不多要來了吧……」
「呵……咳咳……事情也是時候做個了解了。」
「只不過萬年已過,我心心念念的那個故鄉,真的還是我離開時的樣貌嗎?」
「我所關心的人,他們真的還能等到我歸來嗎?」
儘管全身無時不刻的處於撕裂當中,但不知為何,他依舊忍痛,扯著漏風的喉嚨。
在這無人問津的絕地中,自言自語的講著些可有可無的話。
同時他的心中也不斷的開始質問自己。
這一切真的值嗎?
為了系統那不知真假,毫無根據的方法。
為了那早已埋葬在記憶深處,只有幾十年經歷,甚至已經模糊不清的故鄉。
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著身邊那些如此信任自己,珍視自己的家人。
在這些年中,看著那些孩子們痛苦崩潰,嚎啕大哭之時,他真的很想衝過去緊緊抱住安慰她們。
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要向她們坦一切,就這樣一直生活下去。
但他還是放棄了。
「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楚河喃喃自語道。
但很快他便停止了自己這些多愁善感且負面的想法。
為了回家,他已經捨棄了太多太多,如今木已成舟,已經容不得他停止。
此刻的「回家」對於楚河來說已經成為了一種執念。
他要「回家」且必須「回家」,他絕不能讓自己萬年來所做的一切成為笑話!
……
半個月後,仍是那片漆黑無比,暗無天日的劫淵。
仍是那道被雷鎖牢牢釘著懸跪在半空,不成人形的殘破身影。
身著一襲青色霓裳的尹青仇又一次來到楚河身前。
不過與往常不同的是,今天她並沒有急著逼問折磨楚河。
而是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張寶座,翹著二郎腿,饒有興味卻又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
「呵呵……我的好師傅~」
「你猜猜我這段時間碰見了誰?」
見自己出言後,依舊不為所動的楚河,這次尹青仇卻並沒有生氣。
眯了眯如翡翠般靈動美麗的眼眸,她就這樣盯著閉眼裝死的楚河,不疾不徐的自問自答了起來。
「是清敘師妹哦!」
「當年我因為受傷,且有彌天道宮眾長老盯著,我不好對其出手,只能放任她離開。」
「但如今她卻主動回到了彌天道宮,回到了那間小院。」
「不知師傅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呢?」
一聽見自己二徒兒清敘的名字,還在裝死的楚河立馬就坐不住了。
怎麼回事,明明當年自己已經引開了小清敘。
一旦自己失蹤,憑藉自己留下來的那些信息,清敘應該多少會對青仇起疑才對。
怎麼還會傻乎乎的回到彌天道宮?
唉~
頓時間,楚河便艱難抬起頭來,睜開了那半隻金色殘眼。
神情複雜的盯著那高高在上,俯視自己的大徒弟尹青仇。
片刻之後,他無奈輕嘆一聲,扯著沙啞漏風的聲音道。
「咳咳……清……清敘是無辜的,無論你有何仇怨,直衝為師便可,又……咳咳……何必傷及無辜……」
「再怎麼說,清……清敘也是你的師妹,你……你不該……」
看著反應如此劇烈的楚河,尹青仇的臉上不禁笑意更甚,同時打斷了楚河的話,淡淡道。
「呵呵~師傅,你不要將我想的那麼不堪~」
「我暫時對清敘師妹,可並沒有什麼不好的想法,畢竟再怎麼說,她也是我的師妹。」
「不過至於以後嘛~那可就得看師傅您的表現了~」
「畢竟我想您,也不想看見清敘師妹遭受到什麼危險吧?」
寶座之上,翹著二郎腿的尹青仇眼睛裡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