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阿羽離開了你,後面奶奶也離開了你,再後來嚴譫一次次地傷害了你。
你內心的痛其實不比我少的,你非常需要我在身邊。
可是,我還是熬不住,真的太痛苦了,我這樣的人就算活在你身邊,也會給你帶來無盡的痛苦。
你還有美好的未來,我卻沒有任何的未來了,我的世界是一片黑暗。
請允許我自私地離開!
我也會放不下你,我也會擔心你,不過好在,你身邊還有厲焱,我能看出來他對你是真心實意的,他對你的愛,深沉而熾熱……
他愛你甚至超過了愛自己。
他真的很像你口中的那位阿羽。
他還說過,只要你願意,只要你點頭,你就是他的全世界。
哪怕你不願意,你不點頭,他也會在你的世界裡擔任守護的職責。
無論是他對你那份純粹而熱烈的情感,還是他尊貴的身份、無匹的權勢,乃至那溫潤如玉、令人敬仰的人品,他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適合你的人。
我相信,他能給你這個世界上最純粹的幸福。
我也希望你能勇敢地邁出那一步,嘗試接納這份深情。
我體驗不到的甜甜愛情,你一定會體驗得到的……
抱歉啊,匈利亞佩奇的情人鎖,我不能陪你去看啦,就讓厲焱陪著你去看吧……
對了,我死後將我的骨灰埋在晏堯旁邊的墓位,還有這本日記,以及我的婚紗相冊,要一起燒給我,對了,還有我們的合照,把其中的一份也燒給我。
我房間抽屜里有我的三張卡,加起來有500萬,密碼是你的出生年月日,981015.
旁邊還有房子的房產證。
遺囑我也都擬好了。
把我的後事處理好後,就讓厲焱陪著你一起去旅遊,然後換一座城市好好的生活,不用經常回來看望我的,你愛哭,我捨不得你哭呢。
還記得我說的話嗎?我希望你,永遠堅強,永遠開心,快樂,幸福。
請原諒我的自私。
我走啦,我的好姐妹……
我合上日記本,指尖不由自主地加深了對封面的緊握,因為討厭裡面的文字,我不喜歡看,我一點都不喜歡看……
我的情緒崩潰到極致,淚水肆意滑落,哭聲從壓抑轉為放聲大哭。
我怎麼會原諒啊?
我是不會原諒的。
厲焱眼眸此刻布滿了血絲,仿佛也承載了無盡的沉重與不忍。他靜靜地坐在我身旁,不言不語,默默陪伴著我。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頭痛欲裂,眼睛乾澀刺痛,喉嚨沙啞,幾乎發不出聲來。
我才停止了哭,無力地靠在床上,目光空洞呆滯。
就這樣,我不言不語,麻木地發呆,直到天亮了。
他也始終陪在我身邊,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靜靜地站在葉晗遺體旁,最後一次凝視她寧靜的容顏,輕聲細語:「葉晗,你再也不會痛苦了。」
隨後,我目睹著陪在我身邊十幾年,給過我無盡溫暖的身影緩緩滑入爐火之中,最終化作灰燼。
我笑,我世界裡重要的人都離開啦。
寧萌把我跟葉晗的合照婚紗照拿來了,也把她的婚紗相冊拿來了。
我抱著骨灰盒來到了墓地,晏堯的墓碑前,還有一束被大雨摧殘過的鮮花,地上還有斑駁的燒紙痕跡,這是葉晗昨天祭奠的。
昨天是晏堯的生日,葉晗選擇這一天找他。
骨灰放進墓穴後。
我翻看了葉晗的相冊,裡面每一張照片都非常美麗、溫婉。
我把相冊給燒了,笑著說:「葉晗,你快點看看,好漂亮啊,你是最美最美的新娘。」
我又拿起我跟她的合照,照片上,她笑得那麼明媚、燦爛。
她是想把最美好的笑容,留給我。
我將照片也一併燒給她,還有那本記載著她跟晏堯點點滴滴的日記本也燒了。
我凝視著眼前的日記、照片、緩緩化為灰燼,被風一吹,緩緩飄散。
我無力地倚靠在她冰冷的墓碑旁,指尖輕輕摩挲著她的黑白照片,她的笑容凝固在照片上,帶著一抹親切的溫柔。
我用盡力氣,以沙啞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低語:「你終於解脫了,不再受那無盡的痛苦折磨,可以追尋你的晏堯,在另一個世界你應該重逢了吧?可是啊,葉晗,我怎麼辦呢?」
對啊,我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呢?
寧萌勸我離開:「景姝姐,我們回去吧,馬上要下雨了。」
我沒有回去。
厲焱讓她先回去,而他依舊如昨夜那般,靜靜地佇立在我身側,不言不語,眼底倒映著我的悲痛跟無助。
不到一會兒,果然下雨了,細雨如織,帶著幾分涼意。
他默默撐開一把傘,撐在我頭頂,遮住了風雨。
一直到了晚上,我才緩緩站起身,結果雙腿一軟,好在他及時伸手將我摟住,溫柔地問我:「回去嗎?」
我點頭。
他一把將我抱起來,走出了墓園。
司機張叔遠遠地看見我們,小跑過來,接過他手中的雨傘,然後把車門打開。
他將我放進車內,隨後也彎腰鑽進來,坐在了我的旁邊。
我無力地倚在沙發上,眼神無法焦距地遊走在窗外那片光怪陸離的世界——高樓如林,車輛疾馳,霓虹燈交織,每一道光束都似在訴說著城市的喧囂與繁華。
可是,我覺得這個城市好冰冷。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我的視線突然焦距在一塊巨大的電子屏幕上,那一刻,周圍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幾乎要跳出胸腔。
屏幕上。
嚴譫身姿挺拔,眉宇間洋溢意氣風發。
林軟白幼嬌軟,笑容里是嬌羞與甜蜜。
他們就這樣並肩而立,接受著媒體的閃光燈,宣布著他們的訂婚喜訊。
嚴譫的眼神里滿是溫柔與呵護,不時地將她輕輕往自己身邊拉攏,生怕媒體問出犀利的問題,或者碰撞到她。
這一幕,如同冬日裡的一盆冷水,猝不及防地澆在我身上,寒意從腳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全身,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訂婚啊。
其實葉晗給晏堯買墓地的時候,她順便給自己也買了一塊,打算老了去世了安葬在旁邊,那個時候的她,是沒有打算自殺的。
她留給我的日記里也是寫到,壓垮她的是張翠芳樓下辱罵,以及網上網暴。
而罪魁禍首就是林軟。
是林軟逼死了葉晗,是嚴譫在背後給她撐腰,幫她洗脫罪名。
我又想起法醫說的,葉晗是中午11點服用安眠藥,且割腕的,是在11點半死亡的。
而11點的時候,我已經預感到她出事了,我想跑回家,可是,被林軟阻止了……
我憎恨地盯著電子屏幕上的兩個人,我恨透了,他們是兇手,可笑的是這對兇手,竟然在葉晗下葬的這一天,堂而皇之地站在了公眾面前,宣布著他們的訂婚喜訊。
嚴譫,你是不是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