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著我的話,俊朗的臉上透出青慘的白,眼神閃了閃似有些慌張,喉間滾動著,有什麼話卻又沒說出口。
我認真地看著他的眉眼,竟分辨不出來他愛我還是不愛我,亦或者是,曾經愛過我,還是沒愛過。
沉默了會兒,他長手一勾,把前面副駕駛位上的禮盒拿過來,遞給我,冷怒消散,俊顏溫和:「乖,把裙子穿上,我們去福臨門吃飯。」
他想轉移這個話題,給彼此一個台階。
我並不下這個台階,冷漠拒絕:「不用了,既然你把離婚協議書撕了,剛好今天是我生日,我不想我的生日那麼晦氣,明天吧,明天我們一起去民政局。」
他端詳我好久,起身,打開禮盒,拿出裡面絕美的長裙,勾唇譏諷:「好好的貴太太不當,千萬的別墅不住,想跟我離婚?你覺得離婚後,你能養得活自己嗎?能穿得起這百萬的裙子?出去工作你以為那麼容易?你知不知道從最底層開始你得看多少人的臉色?」
言語間儘是對我的瞧不起。
這一年來我確實依附於他,沒有自己的價值。
一股子惡氣衝上頭頂,我怒道:「嚴譫,你是不是以為女人離開男人就活不下去了?我嫁給你是瞎了心眼,不是殘了手腳!」
「還貴太太?大別墅?你跟你媽不就是把我當個保姆嗎?人家保姆也是住著大別墅,還有工資拿,我呢?我就是一個免費的保姆。」
「明明是你當初說,結婚了不允許我出去工作,你養我,明明是你媽不讓我出去拋頭露面嫌我丟人,結果呢?我花了一點你的錢,她成天陰陽怪氣說我白吃白住,花著她兒子的錢。」
「看外人的臉色,也總比看你們的臉色好。」
「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當了你嚴譫的太太!」
我情緒接近崩潰,嘶啞著嗓音大聲道:「從現在開始,我不想討好誰,我不想逆來順受,我不想被你們全家看不起,不想被你們掌控,這樣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眼淚緩緩溢出眼眶,模糊了我的視線,我突然淒淒一笑:「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著還要面帶微笑行屍走肉般的生活,我已經熬了整整一年了……」
我打量著他,看著那張讓我日夜都依戀的英俊皮相,聲音很輕卻很清晰:「我不想再熬了……」
他的出軌不過是給了我離開的勇氣,這一年,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我在家裡一遍遍抹淚,還要自我反省哪裡做的不對,不過就是在自欺欺人,當愛情變成雞肋,就該丟棄。
嚴譫愣在原地,看著我的雙眸有著難以名狀的複雜之色,既有驚愕,也有傷感。
我語氣接近於哀求:「能不能放我走?」
突然,他一把捏住我的下顎,戾氣橫生:「放你走,去哪兒?去狗男人身邊嗎?」
原來他是這樣想我的?
我故意說:「是啊,就你能找賤女人是不?」
他眼底猩紅,在失去理智的邊緣徘徊,捏緊拳頭的手背突起清晰可見的青筋,我都以為他要動手打我,結果,只是一拳頭砸在前面駕駛位的椅子上。
然後,莫名其妙說了一句:「你喜歡我,是因為我的名字吧?」
我聽得不知所云。
就在這時,他的電話響起,顧不上我,先接聽了電話。
我趁機打開車門拔腿就跑,招手攔了一輛車,大概聽到他在後面對著手機說了一句話:「什麼?小舅舅在?我現在就去。」
我坐在車裡讓司機去『福臨門』。
司機得知我要去『福臨門』,忍不住跟我搭話:「美女,去福臨門吃飯,還是在附近逛逛啊?」
我溫和回答:「去吃飯。」
他透過後視鏡打量了我一下,有點驚訝。
也不怪他這樣,畢竟我穿得實在是太樸素,淡粉色襯衫加白色長裙,外搭件小外套,一套下來也就兩百來塊,全身都沒有佩戴個首飾,就連一個包包都沒有。
而去『福臨門』吃飯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當然也要低調的人,我這一身不是低調,而是普通。
司機語氣中帶著羨慕:「去那兒吃飯很貴吧,聽說一頓能吃掉我一個月的工資,那還是散座呢,我得更加努力賺錢,以後啊帶我老婆女兒也去一次,她們肯定會開心。」
我說:「你可以的,加油。」
所有為生活努力的人都是可貴,值得尊重的。
下車的時候,車費計費是7.7元,我直接掃碼付款了10元,司機對著我一直感謝,我覺得挺溫暖的,多給兩塊錢就得到陌生人的感激。
而嚴譫呢?
我一個人坐在整個福臨門最大最豪華的恭王廳,渾身多少有點不自在,這裡我來的次數很多,但是也是頭一次坐這個包間。
整個包間輝煌富貴,又威嚴氣派,適合位高權重的人。
能訂到這間包間,肯定是有錢有地位有熟人,我忍不住查看了一下手機的餘額28999,不過我倒是拿了嚴譫給我的卡,用來救急的。
他這麼渣,我花他點錢怎麼了?
我先給陳詞發了幾條消息,他回復我已經在路上。
等了大概十多分鐘,陳詞跟易珩來了。
我立馬起身,熱情地上前問候:「陳先生、易先生你們來啦?」
陳詞笑嘻嘻道:「景小姐,是這樣的,你介不介意我再多帶一個朋友來蹭飯吃?」
易珩在旁邊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微笑道:「當然不介意。」
他點頭:「嗯,那就好,他馬上就來了。」
說完,他還遞上了禮物,價值幾十多萬的限量版奢華面霜,我受寵若驚忙拒絕:「陳先生,你怎麼還送上生日禮物,而且這麼貴重,我可不能接受。」
我還想,他怎麼會送面霜給我。
陳詞笑道:「不貴重,這個是……我老婆她用不習慣我才拿來送你的。」
「他那個貴重什麼?摳摳搜搜的。」
旁邊的易珩也遞上禮物,做工極為精緻的玫瑰腕錶,鑲鑽,價值百萬。
陳詞呵呵笑:「我哪裡有你易總出手大方啊,腕錶還是從自己家拿的。」
易珩看著我,眉梢眼角都是溫潤的笑意:「景小姐,生日快樂,我的一點點小小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說起來我跟他們只有一面之緣,而且還是他們幫助我,如今我請他們吃飯,他們卻送上這麼昂貴的生日禮物,我驚慌得不敢接受。
反而心裡羞愧,畢竟當知道他們訂了這個包間,我還驚訝咋訂這麼貴的。
就在我各種委婉推謝下,一道磁性質感的嗓音響起,不過就是簡潔的兩個字,卻好似帶著一股不可違抗的命令:「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