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上域獸至
深吸一口氣，許燃雙手緊握著莫追刀。
他的視線變得堅定，高高將莫追刀抬起，動作緩慢到儘是破綻，但卻莫名給人一種無懈可擊的氣勢。
目光遙遙鎖定紀玄，莫追刀重重斬下。
一輪如彎月般的刀芒划過虛空，裹挾著斬斷天地的刀勢瞬間出現在紀玄的面前。
紀玄提刀瞬間刺出，一刀將這刀芒點散，看向許燃的目光中第一次多了疑惑的神色。
「你從何處，學了我的刀勢？」
「見過前輩。」許燃收刀歸鞘，朝著紀玄遙遙拱手，「晚輩曾拾得前輩一柄殘刀，從上面悟道了一絲刀勢。」
「這也是晚輩開始用刀的緣由。」
「殘刀…」紀玄露出思索的神色，片刻後搖了搖頭。
他曾經遊歷過太多地方，哪裡還記得清這個。
「能從我留下的殘刀上悟出刀勢，你也算天賦異稟了。」最終，他也只能得出這麼一個結論，「這場切磋，就到這裡吧。」
「也好。」周破虜呵呵一笑，朝著場邊尷尬的子弟們擺了擺手，「散了吧。」
這些周家子弟一個個如蒙大赦，趕緊離開。
「接下來的事，我們去迎客殿聊。」周破虜朝方滄海點了點頭，轉身走出訓練場。
方滄海的眼中，浮現出驚喜和輕鬆的神色來。
總算是看到希望了。
很顯然，許燃的表現打動了周破虜，接下來就看他能否說服對方了。
只要能夠說服周破虜前往47號獸域，八號獸域帶來的這場危機不說迎刃而解，至少不會再讓方滄海感到絕望。
眾人回到迎客殿，坐下之後，很快有侍者奉上茶水。
方滄海輕抿一口，面露微笑，「周前輩覺得，許燃方才的表現如何？」
「的確很強。」周破虜坦然開口，「你說的這仰光修行法，看來的確是有些門道的。」
聞言，方滄海心中一喜，「既然如此…」
「我有個問題。」周破虜眼中精芒一閃，「這仰光修行法交給我們周家後，你打算何時公開？」
「這個…」方滄海表情微微一凝，抬起茶盞抿了一口，「周前輩意下如何？」
「一年。」周破虜毫不猶豫地開口，「仰光修行法交給我周家之後，一年內不能公開。」
「這個時間…有點長了。」方滄海輕吐一口濁氣，「周前輩應該也知道，周家一旦掌握這樣的修行法，斷淵城其他勢力一定會打探修行法的來源。」
「以他們的能力，打探出修行法來自47號獸域，並非難事，這樣一來，必將對我施壓。」方滄海露出一絲苦笑，「一年，我可扛不住這樣的壓力。」
「哼。」似乎被方滄海這話提醒，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周破虜面色一沉，低哼出聲，「那我若是能讓其他人打探不到修行法來源於你呢？」
「這…」方滄海沉思片刻，緩緩開口，「若是周前輩能做到，一年可以。」
「一件。」在方滄海說完後，沉默的紀玄忽然開口。
周破虜眼睛瞪大，望向紀玄。
紀玄也是抬頭，那雙眼中帶著鋒芒，寸步不讓。
「行吧，一件。」周破虜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兩人含糊不明的話語，讓方滄海和一旁吃瓜的許燃一臉茫然。
什麼一件？
不過，周破虜和紀玄顯然都沒有解釋的意思。
「滄海啊，我們的交易可以轉給其他人吧？」周破虜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周前輩的意思是？」方滄海眉頭一皺，有些不解。
「你們47號獸域被諸聖盯上了，接下來會有數尊半聖降臨47號獸域，所以你來斷淵城，希望我出手對付半聖，沒錯吧？」周破虜笑了笑。
「是這樣沒錯。」方滄海點了點頭。
「你只是需要一個實力足夠對付半聖的強者，是不是我，其實沒那麼重要，對吧？」周破虜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氣，悠悠開口。
「這…」這下，方滄海明白了周破虜的意思，目光猛地轉向一旁的紀玄。
「這位，伱們可能不了解。」周破虜嘿嘿一笑，「畢竟他是個獨行俠，不像我這樣在斷淵城家大業大。」
「但他的實力，在史詩級御獸師之中少有人能敵。」
「手執長刀，半聖可斬，聖靈可傷，刀聖紀玄。」周破虜眼中帶著幾分深意，「讓他出手，不虧吧？」
「紀前輩願意出手？」方滄海方才的不滿瞬間煙消雲散。
他真不知道紀玄的名頭。
但周破虜如此一說，這明顯是一位極強的存在。
一旁的許燃也有些期待起來。
他曾經憑藉著殘刀，看過紀玄出手的畫面，雖然那是早年間的出手，實力肯定大不如現在，但那種強大依舊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若是紀玄能出手，這一戰的把握就大多了。
「半聖之下，我不會出手。」紀玄端起茶盞輕抿一口，「半聖來了，就別想走了。」
「斬殺半聖的收穫歸我，聖靈若來，交易取消。」
「能接受，就交出仰光修行法吧。」
方滄海雙目放光，「沒問題！」
——
在47號獸域與8號獸域交接之處，存在著一條足有五百米寬度的河流。
這條河流將兩岸分割，成了兩片獸域的交界線。
此刻，在這條交界線的一端，無數種族不一的超凡生物占據了河岸的所有空地，極目遠眺亦不見其尾，更有無數會飛的超凡生物翱翔於天空。
它們沉默地望著河對岸的47號獸域，井然有序仿佛一隻超凡生物組成的軍隊。
「嗚——」
河流中，猛地探出一隻巨大的龍首，很快一隻覆蓋著藍色龍鱗的巨龍雙腳踏在水面上，仰天發出一聲嘶吼。
水藍色的光環化為冠冕，在其頭頂上空匯聚。
在其身後，無數超凡生物微微俯首，以示臣服。
這赫然，是一尊獸帝。
隨著它的力量爆發，腳下奔騰的長河瞬間一分為二，多餘的水流如同遇到了無形的牆壁，高高攀升向空中形成兩堵水牆，中央則是乾涸河床形成的寬闊通道。
在它再度發出一聲龍吟，後方的超凡生物齊齊抬手，發出充滿昂揚戰意的嘶吼，渡過河床前往河流的另一端。
獸帝開道，這是一支足以給47號獸域帶來毀滅的超凡生物大軍。
而這，不過是八號獸域諸聖撥出的一支臨時隊伍，比起與斷淵城正面交戰的獸潮，實力不足以其百分之一。
緊盯著河對面的超凡生物第一時間遁逃，不過只是轉瞬就被不知何處襲來的幽光擊殺當場，最終活下來的只有一隻會飛的獸王。
「告訴妖木，自縛手腳等死，我等可留它全屍。」
一聲沉悶如雷的聲音，從大軍的後方滾滾而來，極盡威嚴，讓那獸王肝膽俱裂，亡命般逃竄消失。
不消片刻，47號獸域內9座二級重鎮，23座三級城鎮全部得到消息，負責居中調控的御獸師協會高層聚首，很快宣布各自進入戰時狀態。
始終城門大開的擷雲城，第一次合上了那恢宏的大門。
無數御獸師登上城牆，駐守在牆外，嚴陣以待。
三小時後，47號獸域北部傳來噩耗，位於最北端的二級重鎮幽寒城淪陷，與其毗鄰的3座三級城鎮同樣淪陷。
由於早已轉移民眾，死傷的幾乎全是御獸師，在此一戰中，霸主級御獸師隕落一位，低階御獸師隕落上萬。
後方人類城市聞此噩耗，惶恐不已，如同末世來臨。
好在，隨著幽寒城淪陷，8號獸域超凡生物大軍占據了據點，沒有再繼續推進。
它們固守幽寒城，對外喊話讓妖木半聖一天之內前來謝罪，否則將會繼續推進，再滅兩城。
一天的喘息時間，不但沒有讓47號獸域的人類重振旗鼓，反而讓人心徹底亂了。
無數人對妖木半聖心生怨念，認為若不是它，47號獸域絕不會落到如今地步，認為妖木半聖同樣是超凡生物，這場浩劫中人類遭受了無妄之災。
他們指責、怨恨，希望妖木半聖主動領死，結束這場浩劫。
顯然，八號獸域降臨的超凡生物不但強大，而且其中有智者存在，它們知道攻心為上，摧毀人類對秩序的認可，便是對妖木半聖力量根基的削弱。
即便御獸師協會高層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鎮壓和控制抱有這種思想的人，但仇恨的種子已然埋下。
帶著一聲長嘆，妖木半聖在一天時間的最後一刻現身，出現在幽寒城外。
藏身於超凡生物大軍之中的三尊半聖齊齊現身，試圖合力圍殺妖木半聖。
此戰天崩地滅，縱使獸帝也不敢輕窺。
一戰過後，八號獸域一尊半聖殞命當場，兩尊半聖重創，而妖木半聖不知所蹤。
戰果驚天動地，讓八號獸域的超凡生物大軍瞠目結舌，幽寒城死寂一片。
就在47號獸域的人類因此興奮不已時，僅僅過去兩天，八號獸域大軍重振旗鼓，如蛟龍過境，轉眼又是兩座二級重鎮淪陷。
它們並未因為妖木半聖按時現身而放過47號獸域的眾生，反而將隕落一尊半聖的損失遷怒在了47號獸域，要讓此地「無一活物，以振上域之威」。
那些激進的人類此刻才幡然悔悟，重新感念妖木半聖的好，然而任憑他們千呼萬喚，下落不明的妖木半聖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在正面戰場一側，47號獸域與21號獸域交接處，許燃三人迅速回歸。
這雖然不是八號獸域與47號獸域接壤之地，但卻是斷淵城抵達47號獸域的路線。
剛抵達47號獸域，方滄海的面色便前所未有的凝重，些許不尋常讓他敏銳地覺察到47號獸域此刻正在遭逢的危機。
終究是來晚了一步。
「紀前輩…」方滄海面色難看地望向一旁的紀玄。
為了抓緊時間趕來，三人並非乘坐方滄海的寵獸，而是由紀玄的一尊史詩階寵獸趕路。
「指路。」紀玄的回答簡單直接。
「那邊！」方滄海毫不猶豫，指出擷雲城所在的位置。
半個小時後，三人抵達擷雲城。
一路所見所聞，讓方滄海的表情越來越難看，一旁的許燃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而進入擷雲城御獸師協會，聽到尤勝江紅著眼眶的回報之後，幾人才知道形勢已經如此惡劣了。
「那妖木半聖剛突破沒多久，以一敵三能殺一傷二，倒也是厲害。」聽完講述的紀玄淡淡開口，「現在，大軍內還有幾尊半聖？」
尤勝江不知道來人的身份，向方滄海投去詢問的眼神。
「紀前輩是我們從斷淵城請來的強者。」方滄海沉聲開口，「有幾尊直說就行。」
「有…六尊。」尤勝江有些艱難地開口，「而且之前被妖木半聖重創的那兩尊不在其中。」
「六尊麼。」紀玄微微點頭，「意料之中。」
「八號獸域的諸聖，謹慎得很。」
「之前妖木半聖擊殺一尊半聖，所以這一次來了三尊，如今三尊對上妖木半聖一死兩傷，為了防止再一次出現紕漏，這數量自然要再翻一倍。」紀玄緩緩開口。
「畢竟，妖木半聖下落不明，而不是隕落。」
「它們也不敢賭，對方會不會捲土重來。」
「不過這也是好事。」紀玄摸了摸掛在腰間的長刀，「諸聖與斷淵城的正面戰場，牽制了大量半聖，能夠抽出經歷應付這邊的並不會太多。」
「殺了這六尊，夠諸聖心疼一陣子了。」
「且在此等，某去去就來。」
話音落下，紀玄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這…」尤勝江眨了眨眼，連悲痛都暫且忘卻，一臉茫然地看著方滄海，「會長，他這麼厲害？」
「應該…吧？」方滄海也有些不確定。
按理來說，紀玄作為史詩級御獸師，能契約八隻寵獸，作為斷淵城最強的幾位史詩級御獸師之一，他的八隻寵獸都已經突破了史詩階，輕易就能擊殺六尊半聖。
但，來的路上，紀玄已經言明。
他有六隻寵獸，因為另一邊的戰事，無法來此。
所以，紀玄能夠出手的，只有他自己和剩下的兩隻史詩階寵獸。
並沒有讓方滄海的不確定持續太久。
一個小時後，紀玄帶著六件染血的史詩級層次資源，面色淡然地回到了方滄海面前。
「幸不辱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