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喋覺得自己有點暈了。
果然,從那瓶紅酒開始,這狗男人就是有所預謀的。
陳喋蹭的從沙發上站起來,看上去氣勢洶洶,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聞梁彎腰把那雙拖鞋給她放腳邊,淡聲:「先穿上。」
「……」
陳喋趿上拖鞋,指著他:「你怎麼還不走。」
聞梁挑了下眉。
「快走快走。」陳喋開始趕人。
聞梁依舊非常不要臉的坐在那,穩穩噹噹,八風不動。
於是陳喋上前揪著人袖子把他扯起來,又推著往門外趕,聞梁也被她推著走,到門口才一把截住她手腕,推到門板上。
他借著身高優勢垂眸睨她:「你又在作什麼。」?
「我電影可馬上要上映了。」陳喋端起架子,「說不定明天就火了呢,聞總還是不要大晚上的出現在我家比較好。」
她說完,趁著聞梁沒注意一下掙開手腕,「砰」一聲關上門。
然後轉身靠在門板上,抬手捂住胸口位置。
心跳跳的好快。
——
陳喋的確是很擔心《簪花》上映後大家的評價。
可她除夕夜被聞梁一番舉動弄的心率不齊,又喝了紅酒,在窗邊看了會兒雪便開始犯困。
外面鞭炮聲不斷,即便拉著窗簾也能感受到空中乍亮又乍暗的煙花,睡的也不安穩。
直到春晚節目開始跨年倒計時,鞭炮聲就更加密集了,陳喋從夢中被吵醒,嗓子眼乾的要冒煙。
她爬起來倒了杯水,外面這鞭炮聲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消停不了。
陳喋捧著水杯趿著拖鞋慢吞吞踱到窗邊看煙花。
萬千燈火。
《簪花》首映也在零點正式開始放映,劇組群里大家開始非常迷信的轉發錦鯉。
陳喋看了眼,披著睡袍懶洋洋的倚在窗框邊,也跟著轉發了一條錦鯉。
站了會兒,陳喋視線忽然捕捉到窗外,停車場裡,那一輛黑色賓利。
看不清人臉,只能隱隱約約看到車內那點猩紅的火光。
他在抽菸。
陳喋挪不開腳步,安靜盯著看了會兒,而後看著車窗緩緩搖下來,聞梁朝她的方向抬頭看過來。
陳喋不確定聞梁能不能看到她,畢竟屋內沒有開燈,這個距離他應該也看不真切。
片刻後,聞梁收回了視線。
再然後,陳喋手機震動了下,聞梁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聞梁:新年快樂。]
因為這條簡訊,這一晚算是徹徹底底的沒有睡好。
第二天早上陳喋醒來,《簪花》就已經上了熱搜。
【真馮導出品必為精品,太好看了吧!!!】
【大年初一我在電影院哭的像個狗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齊神一如既往的穩,陳喋也超級讓人驚喜!!!操結局那個眼神真的絕了,嗚嗚嗚嗚漂亮姐姐業務水平還這麼高,太招人喜歡了吧!】
【我本來還很擔心找個新人來演大女主電影會翻車,沒想到啊!!真的太驚喜了!!!】
【姐姐我可以!!上我!!!】
【簪花真的太好看了啊啊啊啊啊!!都給我去看!!!這是什麼絕美愛情!】
【陳喋前途無量,演技太好了,真的完全演出了大義凜然女子氣概。】
【我已經買票準備晚上去電影院二刷了!!太好看了!!!】
……
方阮也給她打來電話,一通歡呼咆哮。
雖然她早猜到陳喋會火,但沒想到這一仗電影剛上映幾小時就能收到這麼多的好評,照這個架勢下去,電影票房會一路不斷攀升,而陳喋又因為是個新人,還和齊丞馮致合作,演技更受關注,很有可能一戰封神。
陳喋聽完方阮那一頓咆哮後還有點想笑。
壓力卸下來,她趴在床上懶洋洋的調侃道:「哪兒那麼容易就什麼『一戰封神』啊,有現在那些反饋我也已經夠滿足了。」
可方阮到底還是眼光比她獨到。
隨著《簪花》票房飆升引起的話題,陳喋的演技和長相都成了熱門話題,就算還沒到「一戰封神」的地步,但也的確是非常非常漂亮的一仗。
五天,票房破八億,領跑春節檔所有電影。
陳喋微博粉絲迅速漲了六百萬。
之前宣傳期各地跑活動時的視頻照片也再次被發出來,陳喋不愛發微博,以前的物料也少,更加激起大家的好奇心。
於是當初陳喋大一入校時曾火爆流傳過的那組軍訓寫真集也重出江湖。
除此之外,還有人挖出了表演系期末表演考核中陳喋的cut集合。
甚至還有記者專門去她母校採訪她從前的導師應書,應書向來喜歡陳喋,沒猶豫便接受了採訪,對讀書時候的陳喋也是一通表揚。
陳喋有了自己的粉絲群、後援會、打投組甚至反黑組,差不多集齊了一二線明星所有的粉絲配置。
粉絲們還給自個兒取了個名字――粉蝶。
【本男粉強烈要求改粉絲名,說出去自己是粉蝶真的太太太太太丟臉了,我說不出口!!】
【啊啊啊啊啊我找到陳喋高中元旦晚會上表演的跳舞節目了,艹陳喋太牛逼了我真的被電擊了!】
【陳喋這個美貌真的是人類嗎,人類怎麼可能長成這樣!!!天界都無法超越的美貌!!】
【本事業粉不允許你們只看到姐姐的外貌,雖然姐姐的外貌真的天下一絕,但是實力也是天下一絕,歪?有導演編劇看到我們漂亮姐姐了嗎?】
【齊神是撕漫男的話陳喋就是撕漫女啊!日常即畫報嗚嗚嗚……】
陳喋突然開始忙碌起來,臨時多了好多工作。
這些天聞梁也同樣忙,兩人聯繫不多,不知道他在忙什麼。
——
大年初七,陳喋應邀參加電影主創專題採訪活動,和齊丞一塊兒。
等到場後才發現這次採訪活動陳舒媛也在。
她大學就是導演專業,但的確缺點這方面的天賦,這些天由林筌安排著來這家雜誌社實習,掌機拍攝。
她跟著雜誌社的師傅一起負責對齊丞的採訪,而陳喋則是另一人。
「在《簪花》中您的表現得到了大家觀眾的一致好評,大家都非常認可您的演技,而且聽聞您在電影學校時就是專業課第一的成績畢業的是嗎?」採訪主持人問。
「嗯,得到大家認可而我當然很開心,但是電影的成功是所有劇組成員共同努力的結果,《簪花》劇本本身就非常棒。」
主持人:「大家還都非常喜歡您和齊神的熒幕情侶,說你們非常有cp感,您在拍戲的時候是這麼覺得的嗎?」
這問題就是埋了坑了。
陳喋笑著原封不動的把問題拋回去:「這個我說了也不算呀,大家能看到cp感說明我們演的還是挺有默契的。」
幾個問題下來,採訪結束。
沒等一會兒,齊丞那邊的採訪也結束。
主負責人過來跟他們握手:「麻煩兩位去換衣間換一下衣服,然後我們一起去那邊拍個合照。」
「好。」
陳喋走進化妝室,就看見陳舒媛正彎著腰擺弄攝像機,聽到動靜也轉過頭來,和陳喋四目相對。
她蔑視的冷哼一聲,又繼續弄攝像機。
陳舒媛的確恨死了陳喋。
她一帆風順,畢業半年取得了現在的成績,如今到哪兒都能聽到別人議論她。
而上回墜馬的事也被爺爺知道,陳舒媛看不上陳喋整日擺出這一副清高樣子,可還不是跑到爺爺那去告狀,害她被臭罵一通,零花錢也扣了不少,大過年還被趕出來工作。
陳喋拿著衣服進去隔間換了衣服出來。
經過陳舒媛身邊時卻被她叫住。
「餵。」陳舒媛出聲。
陳喋停下腳步,沒什麼表情的回頭看她。
「你別想打回陳家的主意,我不會允許你回來的,當初是你選的跟聞梁走,現在聞梁不要你了是你自己的問題,吃著碗裡瞧著鍋里,天下哪兒有這麼好的事兒。」
這一堆什麼亂七八糟的。
陳喋沒聽懂,也不想搞懂。
「陳舒媛,你無不無聊。」陳喋目光淡淡的看著她,「從始至終,一直把我當做假想敵的都是你。」
陳喋輕笑一聲,卻捻盡嘲諷,側了下頭:「你能不能自信點兒,別總擔心我把你給打敗了,你看我什麼時候打算跟你比了。」
陳舒媛被人當面戳穿所有偽裝,熱氣從脖子一下上涌到臉上,幾乎要冒煙。
羞憤難堪。
陳喋轉身離開。
陳舒媛攥緊拳頭,突然憤憤對著她背影喊:「你有什麼可驕傲的,等聞梁的婚訊下來,大家還不是都看你的笑話。」
陳喋腳步一頓,回頭:「你說什麼?」
「你不知道?」陳舒媛怔愣片刻立馬笑起來,「聞梁現在在和一個富家千金約會你不知道?他們兩家可都是很支持的,估計確定下來婚約都快了,你說到時候會不會邀請你,畢竟你也陪了聞梁這麼久?」
陳喋知道陳舒媛為什麼會擔心她會回陳家了。
連陳舒媛都知道,她卻對此完全不知情,聞梁沒有跟她提過。
甚至前不久除夕夜聞梁還去了她家一起吃晚飯,看了初雪,還坐在車裡一直等到零點給她發了一條新年快樂。
可除此之外呢。
其他的聞梁從來沒告訴過她,陳喋相信陳舒媛那樣子剛才那番話也不會是憑空編造出來的。
她最後的體面也只支撐她看著陳舒媛輕笑了聲:「你搞錯了吧,我和聞梁之間怎麼算都是我向他提的分手,這麼關心我和他,你倒不如看看你自己追了陸川四年是個什麼結果。」
陳喋和齊丞換好衣服後匯合。
一塊兒在寫真板前拍了幾組照片,負責人向他們道謝又握手才算結束。
齊丞注意到她換完衣服出來後表情就不太對勁,拽了下她手臂,避開人群壓低聲音問:「沒事吧?」
「嗯?」陳喋有些怔愣的抬頭,後知後覺的又搖頭,「沒事。」
齊丞不太放心:「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要不給你經紀人打個電話來接你一趟吧。」
「不用。」陳喋勉強朝他笑了下,「我沒事,你忙去吧。」
周圍人漸漸走光了。
陳喋在窗前站了一會兒,最後給陳邵撥了一通電話。
「喲,妹妹,你還會主動跟你哥打電話呢。」陳邵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缺根筋。
陳喋緩聲:「我有個事想問你。」
陳邵聽出她話里的嚴肅,愣了下,倒也正經了:「出什麼事了?」
「是聞梁。」陳喋深吸了口氣,輕聲問,「你知道他正準備結婚的事嗎?」
「嗯?那個啊,不能算是他和葉家千金在準備吧,聽說是兩家父母有這個意向,聞梁沒跟你提過?」陳邵難得為聞梁說話,「就聞梁那脾氣,肯定不會同意的。」
「我知道了。」陳喋說完,掛斷電話。
——
大年初期。
陳喋站在大樓落地門前,望著門外來來往往的人群。
這場雪從除夕夜斷斷續續的下到了今天,地上摞起高高一排雪堆,這會兒倒是放晴了,太陽明晃晃的掃下來,映在雪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對於聞梁的人品,陳喋是相信的。
腳踩兩隻船的事他干不出來,也完全不屑干。
聞梁不可能會這邊哄著她說些漂亮話,另一頭卻跟別的女人談婚論嫁,陳邵說的那些陳喋都相信。
真正讓她生氣的是,聞梁再次把她置於這樣的境地。
——
高考結束後不久,陳喋就開始了戰戰兢兢等成績的日子。
成績還沒等到,卻是從張嫂口中得知了聞懷遠似乎是有意撮合聞梁和一位父親是從政的富家千金。
當時的陳喋對這些商業聯姻全然沒有概念,得知這個消息時簡直是一個巨大的噩耗。
她的暗戀,她的少女心事,可能馬上就要被迫的戛然而止了。
聞梁經常不回西郊別墅住。
陳喋在好幾個夜晚輾轉反側睡不著覺,她好像陷入了一種死循環。
聞梁身邊沒有女人,她和他關係模糊,算是與他關係最密切也最特殊的,可她有權利跟聞梁撒嬌,也有權利跟聞梁耍小性子,卻無法抓住任何情感的源頭。
陳喋手足無措,偷偷去問張嫂,可張嫂也不清楚具體的事。
她把那個她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女人當做情敵。
聽到「結婚」這兩個字時,有一瞬間心臟收縮泛酸,眼眶酸澀溫熱,覺得挫敗又無能為力。
她坐在自己臥室床上,小聲的抽了一下鼻子。
她擔心的,不僅僅是,聞梁真要結婚了怎麼辦。
還是,聞梁真要結婚了,她怎麼辦?
她要從這裡搬出去嗎,陳喋不覺得有哪個人可以容忍自己丈夫還花錢養著一個18歲成年女生吃喝和上學。
所以她肯定要搬出去的。
那,她怎麼辦,她要去哪裡呢?
這問題困擾了陳喋一整夜,在逐漸積累的慌亂失落中被席捲而來的浪潮撲沒,最後垂下眼,一顆眼淚直直從眼眶滾落出來。
直到後來有一天聞梁終於回別墅吃晚飯。
陳喋狀似無意的問:「聞梁哥,你要結婚了嗎?」
「沒。」他答得很快,甚至像是敷衍。
陳喋「哦」了一聲,雖然得打到了回答卻還是摸不准怎麼一回事,心裡有點煩躁的扒了扒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再次確認。
半晌,聞梁卻是笑了,嗤她:「你一個小屁孩問這些做什麼。」
「誰說我是小孩了。」陳喋撇了撇嘴,很不滿意,「就你把我當成小孩。」
那天之後,陳喋這顆心還是沒放下來。
再之後,她又從張嫂那裡得知了聞梁那門婚事還沒開始就黃了。
當時張嫂搖了搖頭對她說:「大少爺這個脾氣啊,真是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能治得了她。」
陳喋站在張嫂旁邊,冷颼颼的想:誰都治不了他才好呢。
她當時沒想這麼多,只想著只要聞梁不結婚就好了。
沒想到一語成讖,自己也治不了他。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一個「情敵」走後,陳喋還要繼續擔心以後還會不會出現新的情敵。
當時陳喋18歲,就連到法定婚齡都還差兩年,她不知道這兩年聞梁會給她帶來多少「情敵」。
陳喋用了一個愚蠢,但是是當時的她唯一能想出來的辦法。
就是製造一點讓她足夠留在聞梁身邊的羈絆――她半夜走進了聞梁的房間,爬上了他的床。
……
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同樣的事。
陳喋拿出手機,撥了一串數字給聞梁打過去。
那頭很快就接了,聞梁聽聲音心情不錯:「忙完了?」
「嗯,我在新汽大廈,你能不能過來一趟,我有話要跟你說。」陳喋說。
「行,你等我會兒。」聞梁沒猶豫便答應。
——
陳喋放下手機,站在窗前安靜看了會兒窗外的景色,然後過去找了個座位坐下。
這件事可大可小。
陳邵看來,不過是家庭安排,就算是見一面聊幾句也不值一提,成人世界自然得服從一些場面安排,只要最後不走到結婚那一步就ok。
陳舒媛看來,聞梁這麼做就是把她耍了,而陳喋至今不知道這回事也說明她對他而言可有可無,成為她被嘲諷輕視的把柄。
可因為陳喋認識聞梁時只有16歲,她的喜歡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她曾經那樣卑微無助的擔心聞梁結婚怎麼辦,又在得知聞梁不會結婚後偷偷的幸災樂禍。
今天化妝師里陳舒媛那番話,再一次把她拉回到了那時候的酸澀。
可為什麼她都已經和聞梁分手了,甚至她現在事業起步的也非常成功,為什麼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這樣。
只有她在酸澀在難過。
聞梁很快就趕到了新汽大廈。
一層占地面積大,來來往往也有不少人,他掃視一圈後就輕鬆找到陳喋。
她戴了副口罩,勾著下巴,在人群中依舊漂亮的光彩奪目。
聞梁兀自勾了勾唇,大步走過去:「陳喋。」
陳喋回頭,起身,開門見山:「聞梁,你是不是被安排結婚了?」
聞梁腳步一頓,隨即皺眉:「誰告訴你的?」
「你別管誰告訴我的,我就問你是不是。」
「安排結婚是傅挽梅一手操作的,跟我沒有關係,我也不可能讓這件事發生。」
「你不可能讓這件事發生。」陳喋輕笑了聲:「你總是對自己這麼自信啊,的確,你不接受的事誰也沒辦法逼你接受,但你還是任由這件事傳出來了,你只在乎結果,那你有想過這件事傳出來之後會有什麼影響嗎?」
「你有想過我會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人用這個消息砸的當場一棒嗎?你有想過我會是什麼感受嗎?我憑什麼要這麼多年來都跟在你身後,接住你所有砸過來的包袱,憑什麼?」
聞梁皺眉看著陳喋。
他從來不知道陳喋從前就被「結婚」的恐懼糾纏過許久。
這種恐懼深埋於底,情緒很容易觸底反彈。
可他不清楚這些,對她因為這一件甚至可以稱作是謠言的事如此憤怒難以理解。
「陳喋。」
他伸手想去拉她手腕,卻被陳喋避開。
她扭過頭,因為憤怒和委屈眼角蔓延開一片鮮紅。
聞梁撲了個空,收回手,盡力壓住自己現在煩躁的情緒:「你想要我怎麼做,公開拒絕公開聲明都可以,你說,我做,不會有人因為這件事笑你。」
「我只想讓你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了,也別在不負責任對我說那些話。」陳喋看著他說。
聞梁聲音很沉:「陳喋,你先冷靜一下。」
說完這句,兩人陷入暫時的沉默。
片刻後,聞梁嘆了口氣,張開手想把人抱進懷裡。
陳喋後退一步,扭過頭,一顆眼淚就這麼砸下來。
聞梁愣住了。
他已經不記得都多久沒有看到過陳喋的眼淚了。
分手時她沒掉眼淚,被林荃欺負時她也沒掉眼淚,可現在,因為這樣一件事,陳喋居然掉眼淚了。
聞梁心中忽然騰起一種難以言喻的煩躁,陳喋哭了,可他壓根不知道該怎麼哄。
他更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年來陳喋幾乎沒在他面前掉過眼淚。
她不是一個那麼堅強的女孩子,至少剛來堰城時不是,那時候,她在被窩裡想起父母會哭,在學校被陳舒媛欺負了也會哭。
只是陳喋漸漸發現聞梁很討厭女生哭,他會覺得煩。
她從16歲就發現了這一點,就幾乎再沒有在他面前哭過了,最後就成了潛意識,直到今天。
第一顆眼淚砸下來後情緒就更加難控制,陳喋咬著壓根忍住難以抑制的哭腔和憤怒委屈,生怕一開口就支離破碎,只能悶著聲叫他的名字。
「聞梁,你別再哄著我了。」
她說:「我不想再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