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司嬈X申子俞（九）
「申子俞，你喜歡我嗎？」
顏司嬈突然的詢問讓申子俞脊背僵滯片刻，抬眸間對上那雙水汪汪的明亮眼眸，裡面藏著幾分刻意掩飾的不安。
她貝齒輕咬下唇，默了會兒，又很平靜地說：「我這麼問你，不是代表我喜歡你的意思，你別誤會。」
申子俞深沉的眸子鎖著她，長而濃密的睫毛垂落下來：「那代表什麼意思？」
顏司嬈被問得一噎。
頓了兩秒，她理直氣壯地答：「代表，如果你喜歡我，我考慮一下要不要喜歡你。」
申子俞被她逗樂了：「想知道答案？」
他捉住她的雙手，跟她十指緊扣，再次封上她的唇，含糊地應，「一會兒讓你知道。」
兩個月來的第一次交鋒，戰況比初次那晚更加激烈。
不知道是不是顏司嬈剛才那個問題的原因，她覺得申子俞就好像變了個人。
橫衝直撞的，令她快要招架不住。
她雙手環著他光滑的脊背，感覺上面一層層汗水滲出來，他卻仿佛不知疲倦。
那張英俊的面容，在燈光下輪廓更顯深刻。
申子俞關掉水龍頭，拿浴巾裹著，笑了下：「以前因為開酒吧的事跟我爸鬧翻了，被從家裡趕出來，凍結了帳戶，窮得叮噹響，自己做飯省錢啊。」
顏司嬈雙手捧著水把玩，感慨道：「想不到你以前還過過苦日子呢。」
「那倒也沒有，我媽暗地裡接濟我，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他走過來，俯身親了下她的額頭，「休息一下，待會兒下去吃飯。」
顏司嬈在浴缸里多泡了會兒，才出來穿衣服。
剛從浴缸里走出來時，她兩條腿都是軟的，身上印著斑斑紅痕，每一處都彰顯著方才的瘋狂。
將浴袍裹在身上，站在鏡前，她又想起方才申子俞在她耳畔說過的話：我很愛你。
她彎起唇角，雙頰很快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換好衣服下樓，申子俞正在廚房裡忙碌。
聽到動靜，他轉身看她一眼：「去客廳沙發上坐一下，馬上就好了。」
顏司嬈依舊在廚房的門口站著，倚著門框，看著燈下的男人。
外面夜已經深了，唯有這一隅燈光亮著，流瀉出幾分溫馨與曖昧。
顏司嬈覺得挺神奇的，前一刻她還不安地猜想，申子俞會不會不喜歡自己，他們倆的婚姻是否能走到盡頭。
可現在，面對這樣的畫面時，心裡卻暖暖的，好像看到了未來的幸福美好。
她正出神，申子俞轉身看過來：「幫我把圍裙系一下，有點鬆了。」
顏司嬈乖乖走過去，站在他背後：「松一點還是緊一點？」
「不松不緊。」
「挑剔！」
顏司嬈嘴上抱怨著，已經迅速幫他打了個結，「好了。」
見她還在旁邊，申子俞笑：「站著不累嗎？」
顏司嬈剛想說不累，又見他眉尾輕揚，懶懶散散地道：「看不出來，你還挺粘人的，這麼捨不得我？」
「你在做夢！」
顏司嬈惱羞成怒，踢了下他的腳踝，轉身就往客廳走。
申子俞偏頭看著她憤憤而去的背影，失笑地搖搖頭。
顏司嬈身體剛剛恢復，申子俞不想她吃太油膩或者辛辣刺激的東西，做了拿手的菌菇醬汁蓋飯。
成品賣相不錯，味道竟也意料之外的好。
顏司嬈吃完後擦擦嘴，摸著圓滾滾的肚子，開始找茬：「都怪你，大晚上拉著我吃東西，長胖了你負責？」
申子俞托腮看著她笑：「胖不胖的，我不都得負責一輩子？」
顏司嬈神色微怔，陡然間不太自在起來。
他以前就從來不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兩人都沒什麼睡意，申子俞拿了外套給她穿上，兩個人一起去外面消食。
這個點，別墅區的環路上很安靜，路燈隱在樹杈里，籠著暖橙色的光。
漆黑的天穹上點綴著煜煜生輝的星子，淡月籠紗，微風掃過湖面，驚起一道道漣漪。
顏司嬈的手被申子俞牽著，兩人不覺間站在湖邊的亭子下，風拂過面頰，掠過長發。
看著湖面上掩映的燈光，顏司嬈倏而問了句：「你說的是真的嗎？」
「嗯？」
申子俞側目看過來。
顏司嬈低下頭，挽了下耳邊的發：「就，你說你對我……是真的嗎？」
申子俞從後面抱住她，下巴輕蹭她的臉頰，驀地輕笑了下，緩聲開口：「我一直告訴自己，咱們倆既然已經結了婚，有些話就不用再說，你慢慢就會了解。
其實仔細想想，還是因為我沒勇氣承認，故意給自己找的藉口。」
顏司嬈轉首：「什麼意思？」
申子俞眼瞼微垂，把人轉過身來，深邃的眼眸跟她對視：「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他眼底深沉中又暗藏波瀾，顏司嬈心跳快了些，不好意思地避開視線：「你該不會說對我吧？」
她回憶著兩個人的初遇，還挺窘迫的，「就，我偷偷去酒吧看你，還拿了本子記錄對你印象那次？」
顏司嬈不知道算不算一見鍾情，但確實那次見過他真人之後，她就沒那麼排斥聯姻了。
申子俞笑著搖頭：「不是那次。」
顏司嬈略顯詫異地看他，又認真回憶一下：「可是，我們之前沒見過吧？」
「我見過你。」
申子俞說。
尹遂在C大附近買了套公寓，剛裝修完畢的時候，約好了幾個兄弟過去玩。
結果那天申子俞和姜沛帶著一群兄弟去的時候，發現尹遂剛裝修的公寓裡一片狼藉，看上去像剛經歷過一場充滿硝煙的戰火。
尹遂抄著口袋在沙發靠背前倚著，臉色陰沉沉的。
姜沛難以置信地走過去：「什麼情況，你家遭劫匪了？」
尹遂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淡淡吐出幾個字：「廚房炸了。」
申子俞有點意外：「你不是會做飯嗎，還能炸廚房。」
尹遂手機鈴響，他皺眉接通。
對面傳來軟乎乎的聲音：「哥，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是說你今天帶朋友在家裡聚餐嗎，我就想給你露一手，結果表演過度了……」
「顏司嬈。」
尹遂打斷她，「現在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吧，你應該慶幸自己還活著。
這幾天最好別出現在我面前，否則後果自負。」
尹遂掛斷手機，申子俞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誰啊？
聽聲音還是個女孩子呢。」
尹遂沒好氣地隨便應了句：「表妹。」
申子俞看著尹遂被炸掉的新廚房，笑得肩膀聳動幾下：「你這表妹挺虎啊。」
那天申子俞和那幫兄弟一起，幫尹遂收拾殘局收拾到大半夜。
沒想到第二天，就在C大見到了始作俑者本人。
當時恰好沒課，申子俞和學生會幾個人在學生會辦公室里打撲克。
尹遂和姜沛都沒在，他一個人連著贏了好幾局，有點沒意思站起來：「你們玩吧。」
從辦公室里出來，他倚在門口的樹下，捧著火苗點燃一根煙。
抬眼間看到一個白淨漂亮的女孩子躲在對面的法桐樹後面，手裡提著東西，時不時朝這邊東張西望。
大概有兩分鐘那麼久，女孩鼓起勇氣走上前。
恰好有人從裡面出來，她迎上去：「同學，尹遂在學生會嗎？
我是他表妹，你能不能幫我叫一下他？」
那位同學搖搖頭：「遂哥啊，他今天沒來，應該是有課。」
「那他在哪兒上課你知道嗎？」
「不清楚。」
顏司嬈鬱悶地咬了咬唇，腮幫子鼓鼓的愛。
猶豫一會兒，她把手上的東西遞過去：「那你幫我把這個交給他好了。」
那位同學應了聲，接過來：「我幫你放辦公室好了。」
他要進去時，轉首又打量顏司嬈幾眼，笑著調侃，「你是遂哥表妹？
長得挺討人喜歡的，要不留個聯繫方式？」
顏司嬈抿唇看了他一眼：「你覺得我討人喜歡？」
那人點頭：「對啊。」
顏司嬈：「那你要我聯繫方式，是喜歡我，想擁有我這樣的女朋友？」
沒想到她這麼直接，男生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還沒開口，顏司嬈很正經地接了一句：「將來炸你家廚房的那種嗎？
你家有錢沒，夠不夠我炸？」
男生：「？
？」
申子俞剛抽了口煙，被她的話嗆到，偏過頭咳嗽幾聲。
顏司嬈聞聲朝那邊看了眼，也沒太在意，沖那男生俏皮地眨眨眼：「多謝幫忙，我先走啦！」
然後一蹦一跳離開。
申子俞緩和一會兒，朝著顏司嬈離開的背影注視片刻，無聲地笑了下。
男生要進辦公室時，餘光看到樹下倚著的申子俞，打招呼：「子俞學長，原來你在這兒啊，剛剛那女孩找遂哥呢，說是他表妹。」
說著把手裡的東西舉了舉，「還讓我把這個給遂哥。」
申子俞掐滅菸頭走過來，接過他手上的東西：「知道了，你忙你的吧。」
是個甜品盒子，裡面還放著一張卡片。
餘光瞥見上面的文字，他捏出來看了眼：[哥，理性而善良的人，是不會因為一個人善意的錯誤而生氣的。
如果對方還是個人間小可愛的話，就更值得被原諒！]
……
記憶被拉回，顏司嬈又驚又喜：「原來那天在樹下咳嗽的人是你的啊，你當時剛好轉身了，我都沒看清臉。」
她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旋即想起申子俞先前的話，窘迫地道：「所以你那時候喜歡上我的？」
顏司嬈內心無以言表。
她想著，如果申子俞對她一見鍾情，最起碼她也是做了件真善美的事吧？
比如扶老奶奶過馬路呀，幫助迷路的小朋友找媽媽呀，再不濟，她在路邊伸出手優雅地折一枝花也行啊。
怎麼會是因為——
她炸了尹遂家廚房呢？
？
這太離譜了！
申子俞箍緊她的腰，低著頭輕蹭她光潔的前額：「當時只是對你印象深刻，我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歡。
直到後來，我爸提起我的婚事，我從他嘴裡又聽到你的名字。」
他回憶了一下，目光繾綣而柔和：「我突然就記起了你當時拒絕那位同學的話，於是想，我家的錢應該是夠你炸幾個廚房玩的吧？
把這樣的女孩娶回來，應該還挺有意思的。」
顏司嬈：「……」
申子俞又說：「我以前都是一個人住，但是在你住進來之前，我想到尹遂那套公寓的下場，還是改了決定，把張姨接過來負責燒飯。」
「為什麼？
你又不願意讓我炸廚房了？」
「廚房炸幾個倒是無所謂，但想到炸廚房存在著讓你受傷的風險——」
他親昵地剮蹭了下她的鼻子，聲音帶著無限的寵溺，「我可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