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錚寒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甚至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明嫣的神色也緊張了起來，手指蜷緊又蜷緊。
好半晌，她都沒開口。
霍錚寒也耐心等著她。
「沐沐，其實是我兒子。」明嫣的聲音很輕，低著頭，沒敢看他，「但他不是你的孩子，是在我們分手後半年懷的。」
霍錚寒面色不可遏一沉，原本提著的心倏地沉了下去，好似要沉入無邊無際的深海。
可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不露出任何一絲傷害到明嫣的情緒。
明嫣還是沒敢看他，眼眶猩紅，也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
她微微站起身看他：「很抱歉，現在才說出這件事情。
剛回到榕城的時候，原本只想著跟霍璟川訂婚然後就離開，沒想到有後續這麼多的事情。
哪怕見到你的時候，也是想走的，所以就覺得沒有必要跟你解釋沐沐的事情。
我想在你心目中留下最好的印象。
可……我沒想到事情發展到今天這種情況，你還為了……為了我跟爺爺鬧了。
讓歡顏獨立出來的事情，我是真心感謝你。
但如果你……後悔了，明天就可以去跟爺爺道歉，就可以走。」
說完，明嫣就幾乎要落荒而逃。
霍錚寒及時拉住她的手臂，聲音透著沙啞和無力感。
「就是因為這個……你才想離開我的是嗎？」
明嫣眸底閃過幾分詫異，不太確定看向他。
「因為這個孩子不是我的，所以一開始見到我，你才這麼抗拒我的是嗎？」
明嫣沒回答。
霍錚寒聲音沙啞到極致。
「我不能說知道這件事情完全無所謂……那不現實。
但是比起你不愛我，不在意我，拼了命想要離開我，這個答案……似乎沒那麼難接受。」
明嫣錯愕了半瞬，就被霍錚寒拉著重新坐了下來。
「我們已經因為誤會分開了將近四年……
我不想再和你錯過什麼。
你願意把孩子的事情告訴我嗎？
你愛過那個人嗎？」
明嫣搖搖頭：「是個意外。當時跟你分手後，我那段時間的狀態很不好。
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放縱，第一次去酒吧。
我真的很後悔。我……我喝醉了，以為對方是你。
但結果不是，天亮的時候……
那人跟我說黃淑芬買通了一群小混混要找我麻煩。
他把那群人趕走，救下我，但我當時酒里的藥性發作了，他只能跟我在一起。
但實際上，我真的沒有任何印象。我斷片了。」
明嫣譏諷笑了笑：「那是我第一次放縱，代價太大了。」
她循規蹈矩的人生啊。
就這麼一次放縱，結果卻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
霍錚寒眉頭擰得死死的。
他記憶里也依稀記得有一次自己在酒吧看到明嫣。
那晚他也是酒意上頭，就跟明嫣在一起。
但他天亮卻發現自己在包廂里睡了一晚，衣著完好，什麼都沒發生。
他還誤以為是當初注射的毒藥導致他產生幻覺的。
可現在想起來，怎麼都覺得那個時間點很奇怪。
「得知有孩子後，我不是沒想過要拿掉他，但黃淑芬把我抓了起來，關在明家的地下室里，逼著我把孩子生下來。
她說這是小混混的野種，說我非生不可。但實際上，醫生也說，我拿掉過一個孩子，再拿掉這個孩子，估計以後都生不了孩子。
我就想把他當成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生下來。」
「明嫣，你確定那天晚上，你真的跟那個人在一起嗎？」霍錚寒不死心問。
明嫣點了點頭：「天亮的時候，我們兩人躺在一張床上。」
其實不是，她睡醒的時候，那人在穿褲子，看著她的時候，一臉尷尬。
霍錚寒整個肩膀都耷拉了下來，聲音止不住輕顫。
「你說的那個人……沐沐的爸爸，我認識的，對嗎？」
明嫣闔上雙眼，深吸了一口氣。
「是。」
「沐沐的爸爸是霍璟川。」
轟一聲，霍錚寒腦海里一根弦斷了。
但他幾乎是肢體的本能，下意識就緊緊地抱住了明嫣。
「不要跟提我分手。」
「不要再跟我提分手了。」
明嫣聽到這話，眼淚又流了下來。
她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她幻想過霍錚寒得知真相的種種表現。
失望的、厭惡的、發狂的。
唯獨沒想過這種。
兩人都沒再說什麼，就這麼抱著，抱到累的時候，在沙發上躺著睡著到天亮。
……
次日，明家一大早，黃淑芬就又要作妖。
她穿著漂亮的真絲連衣裙從二樓緩緩走下來，通知這一大家子。
「今天是我生日，我中午要辦生日宴。」
「鑑於今年家裡的情況，就不大辦特辦，就簡單請幾桌，請我平日裡幾個要好的姐妹過來就行。」
「到時候，你們配合著點，不要一副死人哭喪相！」
聲音落下，客廳里的人都皺緊眉頭。
「家裡都這樣了，你還嫌不夠亂嗎？」明父氣不打一出來，「要辦你出去辦。我決定跟你離婚。」
明家老大聽到父母一把年紀要離婚，腦瓜子疼。
「你們加起來都一百多歲的人，能不能少讓我們丟臉！
這個年紀離什麼婚啊？我們三兄弟以後在外面還怎麼見人？」
明父聽到這話，好似有人掐住了喉嚨，半天說不出話來。
明家老二也是面上煩躁不已：「媽，你這個時候還舉辦什麼派對，不怕大家都來笑話我們明家嗎？」
「你懂什麼？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大辦特辦。在豪門圈裡，大家都是先敬羅衣後敬人。別人越覺得我們不行，我們越要證明自己行，大家才會高看明氏一眼，才會想著跟我們合作。」
明家老三沒出聲。
他已經拿到外地的崗位聘用了，打算過幾天就走，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那個學校雖然待遇和薪資沒有榕城好，但對他來說，不失為一個好的開始。
黃淑芬幾乎是通知這父子幾個，接下來也不管他們的意見就自己掏錢請了個團隊進來明家別墅裝扮客廳，然後著手打電話邀請一些圈裡的姐妹來吃飯。
她沒提生日派對的事情，就說打打麻將，吃吃飯。
一些老姐妹也不好拂了她面子，就答應過來。
而此時，另一邊，閻啟望辦公室里。
他朋友接到電話後，炸了。
「我靠，老閻，我說什麼來著，明嫣真的是你女兒。」
「你說什麼？」閻啟望的手一抖，茶杯里的滾燙的茶水灑在了手上。
他全然也沒覺得燙，面容凝肅地看著朋友。
「不要開這種玩笑！」
「我沒開玩笑啊！」他的朋友指了指剛掛的手機，「前幾天我不是說要幫你們驗DNA嗎？」
閻啟望眸色微眯，站起來揪著朋友的領口：「那你倒是說說，你拿了我們什麼東西去驗？」
他的朋友立馬打了電話，讓那邊傳真過來化驗單。
「老閻，你信我！
明嫣當時不是被拐賣了嗎？
她的DNA信息是在信息庫的。
你前幾天才去體檢，我就讓體檢中心那邊送一份血液過去化驗。
結果發現你的DNA跟明嫣的DNA吻合率高達99.9%。
你們就是親生父女啊！
你看我這個人，平常不靠譜，但什麼時候在這種大是大非上面忽悠過你。」
嘀嘀嘀~
傳真機傳來信息。
閻啟望大步走過去，扯了傳過來的文件看了一眼，瞬間眼瞳欲裂，手一直抖，眉心擰得死死的：「這怎麼可能呢？」
「老閻，你還記不記得，你說你每次見到明嫣都覺得怪怪的？而且，你在推算下明嫣的年齡，是不是剛好跟你和明嵐分開的時候對上？
再說，如果明嫣是黃淑芬的女兒，那黃淑芬為什麼會對她那樣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黃淑芬知道明嫣是你和明嵐的女兒，故意這樣折磨她的！」
閻啟望頭皮瞬間麻了，幾乎是顫著手給明嵐打了電話。
「我問你，你是不是懷過我們的孩子？」
明嵐接到閻啟望的電話，覺得莫名其妙：「關你什麼事！」
「明嵐，我再認真問你一遍，你是不是懷過我們的孩子？這很重要！」
明嵐默了半晌，最後彆扭說：「懷過，但生下來後沒多久就沒呼吸了。」
「好，很好！」閻啟望幾乎磨著牙。
明嵐聽到這話，心裡頭很不爽：「閻啟望，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問你，你現在在哪？」
「在家。我嫂子中午折騰什麼生日派對，有邀請一些合作商，我必須過來。」
「好，很好。她還有心情開生日派對。你在那等著我，我現在立刻過去。」
聲音落下，閻啟望捏碎了手中一隻茶杯。
他喊了朋友的名字：「把你家的保鏢全部借給我。」
「沒問題！」
「再準備幾條輓聯和花圈，我要去給黃淑芬祝壽！」
閻啟望眸色冰涼，迸出一絲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