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顧鈺的那個視頻有超過好幾億次的觀看。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不僅僅是帝國的人民在看,就連聯邦的人民也是。
帝國上層自然也注意到了這個變化。
只是顧景雲在看完那個視頻之後,忽然心下一驚,他意識到一件事情——人們正在將顧鈺捧上神壇。
就在一夜之間,顧鈺成為了所有人的希望。
在人們眼中,顧鈺肩負著所有人的期望,所有人都期盼著他能改變現在的一切。
但最重要的一點是,好像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失敗的可能性。
如果顧鈺成功,當然是一件好事,如果帝國能夠長久地改變S級的命運,這將是帝國歷史上一個重要的轉折。
但是如果他失敗了呢?
辦公室內光線昏暗,就連窗簾都是拉得嚴嚴實實的。
顧景雲坐在桌子前,他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這個視頻,視頻發出的光線打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的輪廓。
顧景雲腦海里控制不住地想起顧鈺的身影。
其實一直以來,他都在有意無意地打消顧鈺改革的念頭,顧景雲從來都不想讓顧鈺走上改革的道路,那條路太久艱難,路上遍布荊棘坎坷,狹窄陡峭。
只是讓顧景雲阻攔顧鈺改革最主要的一個原因卻不是過於艱難。
艱難在顧景雲眼中並非是無法克服的。
就算顧鈺執意要改革也沒有關係,顧景雲想,他總能護住顧鈺,替顧鈺掃平一切障礙。
如果守舊的家族反對就解決掉反對的家族,如果有勢力想要控制顧鈺就剿滅掉那股勢力,如果有人想要傷害顧鈺就將所有潛在的危機都消除。
雖然這顯得有些過度保護,但是對待他親愛的弟弟,怎麼保護都是不為過的。
他一路看著那個生得雪白乖巧的孩子長成如今的模樣,總不好連一個小小的願望都無法滿足他。
如果,如果研究所沒有發現顧鈺身體裡的程序的話。
顧景雲長久地注視著面前的視頻,最終,他閉了閉眼,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個視頻不知道是誰發出來的,帝國的安全部門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出視頻的來源,但是他確信,這個視頻的製作者懷抱著的並不是善意。
……
通訊器響起來。
顧景雲接通通訊。
「您好。」那邊的程青君向他行了個軍禮,然後開始向顧景雲匯報顧鈺今天的情況,他匯報得很詳細,甚至詳細到了顧鈺今天的身體數據。
顧景雲靜靜聽著,在程青君匯報完畢之後,他開口問道,「關於顧鈺精神海里的『程序』……」
「這個有一部分屬於精神上的問題。」
程青君打斷了顧景雲的話,他就是像知道顧景雲要問自己什麼問題一樣,熟練地給出回復,就好像曾經回答過許多次那樣駕輕就熟。
「研究所對於心理跟精神上的研究並不是很充分,只能說儘量讓顧鈺避免被完全觸發『程序』,但是只要顧鈺仍舊在治療別人,就無法避免。」
顧景雲雙手一攤,「我知道這個,我這次不是問你『程序』的問題。」
……
關於顧鈺精神海里的『程序』,是在一開始就被研究所觀測到的,但是觀測到是一回事,知道那段『程序』的作用又是一回事了。
研究所在對顧鈺能力進行研究的同時,前線臨近血脈暴動的S級也會被送到帝國軍校這邊,讓顧鈺來進行治療。
似乎一切都進入了一個良好的循環。
S級們的戰損率降低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數值,而顧鈺本人也極其享受治療的過程,沒錯,享受。
他很不想用這個字眼來形
容,但是在治療的時候,顧鈺能感覺到自己心中有什麼令他厭煩的東西在治療過程之中隨著S級血脈暴動的平息也一起被平復了下去。
就像是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他,維持現狀就好,維持現在這個狀態不要改變,大腦的潛意識也給出不要改變的信息。
只是他並不想維持現狀,顧鈺想,這個想法是不正常的。
他心裡清楚,他已經做錯過一次了,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但是治療結束之後產生的巨大滿足感使得顧鈺一而再再而三地繼續在這條死路上走著。
直到顧鈺的患者里多出了一個熟悉的面孔。
他是一個叫寧遠的S級,是最忠誠的犬科。
這個S級是繼顧年他們之後第一個跟顧鈺沒有關聯的S級,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才是顧鈺的第一個患者。
這個S級身形高大,異常的沉默寡言,生得也不出眾,發色跟瞳色都是不扎眼的黑色,五官並不精緻,只能說一句英挺。
在接受完顧鈺的治療之後,寧遠脖頸間的寶石降到了三分之一處。
他睜開眼睛,起身,一隻手按住後頸,鬆了松脖頸,而後對顧鈺道謝。
顧鈺注意到他的聲音格外低沉,帶著一點啞。
顧鈺起身送他,寧遠離開時的步伐跟進來時一樣沉重,在推門出去的時候也毫不猶豫。
然後在經過第一次治療之後,寧遠再一次被送到了顧鈺這裡治療。
時間間隔只差了幾個月,短短几個月而已,即使只是個例,但是寶石的溢出值增長速度也過於快了。
終於,這一天,顧鈺在結束治療之後,跟程青君談到,「這似乎只是在修復武器。」
顧鈺道,「反反覆覆的修復。」
他躺在椅子上,闔上眼睛,很明顯的一副極其疲憊的模樣。
程青君沉默許久,沒有應話,只是換了話題,「你太累了,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顧鈺卻像是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只是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開口,「這是不對的。」
「我明明早就意識到了的,但是我並沒有指出問題。」
他捂住眼睛,喃喃道,「我不太對勁。」
那是程青君第一次觀察到顧鈺的失控,也是顧鈺精神海里被設置的那個程序第一次被啟動。
程青君第一時間就將顧鈺的反常上報,並且通過顧鈺的表現大致推測出了顧鈺身體內的『程序』的作用。
從那之後,研究所就儘量避免讓顧鈺重複治療病人了。
這才讓顧鈺的狀態慢慢好了起來。
……
顧景雲問道,「最近顧鈺的情況怎麼樣?」
程青君跟顧景雲道:「顧鈺最近的狀態都很正常,似乎恢復得很好。」
「他一直都是一個很會撒謊的孩子。」顧景雲指尖相抵,即使在談起自己的弟弟時,也仍舊保持著冷靜克制的神態。
唯一慶幸的就是他並非一個S級,所以能夠將內心掩飾得很完美,如果顧鈺是S級的話,那麼在S級之中,或許最快崩潰的就是顧鈺
「其實我們在最開始就察覺到了這一點,不是嗎?」
顧景雲斜斜坐在座椅上面,一隻手支著頭,那頭美麗的,墨藍色的長髮也隨著他的動作滑落在臂彎。
他閉了閉眼,將那雙漂亮的墨藍色的眼睛裡的哀傷遮掩起來。
程青君安慰道,「或許那段『程序』並不如我們想像的那樣嚇人。」
「你這些話連你自己都說服不了。」程青君的聲音仍舊冷靜,「我們都知道顧鈺的出身,他來自黑市。」
「即使不知道黑市的那些研究所在他年幼的時候灌輸了什麼,但是總不會是什麼好
東西,仔細想想吧,如果你需要一個醫療機器,你會給他寫入什麼程序?」
顧景雲並沒有等程青君的回答,他也不需要別人給自己回答,「機器是不需要學會愛自己的,他只需要對病人負責。如果是我的話,會將治療病人這一條指令列在第一條。」
「我本來就是許多人口中的惡徒了,不少人用冷硬這個詞彙來形容我,說我是個不近人情的機器,但是那些人所做的事情卻比我還要過分。」
「只要站在主導者的位置上想想就知道『程序』的內容了,他們寫入的指令是為了治療,在所不惜,讓顧鈺沉溺於治療病人的感覺里無可自拔,最終喪失掉所有的思想,成為一個只知道治療的機器。」
程青君微不可見地嘆了口氣,他的聲音很低,「很可惜,現在已經無法停止了,或者換句話說,這一切從顧鈺年幼時就開始了,至少憑藉我們是無法終止的。」
其實在一開始,作為跟顧鈺朝夕相處的家人,顧景雲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或許顧父顧母跟顧年顧燃也有所察覺,只是大家都不願意承認顧鈺的問題。
因為他們除了跟顧鈺一遍遍說要先愛自己,對自己好一些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方法了。
所以就只能迴避,直到這些問題被直白、坦誠地坦露在陽光下。
直到再也避無可避。
「其實我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註定要走上這一條道路,也知道他註定的結局。」
「我們無法消掉那段程序,至少目前為止,沒有辦法。」顧景雲睜開眼睛,「但是以前至少可以嘗試著挽救他。」
他將之前自己看過無數遍的視頻在程青君投影出來,聲音里隱含暴怒,「但是現在,那些人想要毀掉顧鈺。」
要將他捧上神壇,然後看著他獻祭自己。
顧景雲曾經讀過一些古早的神話,那上面說很久之前人們供奉神靈,獻給神靈的祭品通常是活物。
而現在,顧鈺就在神靈的祭壇上,他就是那隻潔白的羔羊。
……
顧鈺在床上躺了很久,他不知道到底有多久,大概有幾個小時,或者只有幾分鐘。
但是顧鈺感覺度過了很漫長的一段時間,他仍舊沒有睡著。
窗簾被緊緊拉著,只透進來一線光亮,整個房間都是漆黑的,黑暗到處蔓延,爬上了他的身體。
顧鈺在黑暗之中睜開眼睛,長久地盯著天花板看,在心裡默數著,當默數的這個數字達到一個令人吃驚的數字之後,鬧鐘響了。
系統貼心地選用了一個柔和的音樂,窗簾被拉開。
顧鈺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個漫長的夢——即使今晚他並沒有睡著,但他如墜夢中,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
顧鈺從床上起來,坐在床邊,盯著自己的腳尖看,這是他小時候就養成的習慣,在不知道要做什麼,想什麼的時候,就低下頭盯著腳尖看。
按照顧鈺自己設立的時間表,他有五分鐘時間能夠靜靜地坐在這裡,在五分鐘之後,他就要起身去洗漱,洗漱的時間是十五分鐘。
在洗漱過後,顧鈺就應該出門了。
先去研究所,然後替阿爾文檢查身體數據,最近阿爾文的記憶有記起來的趨勢,在這之後,他要帶著阿爾文去餐廳。
在將阿爾文送回研究所之後,顧鈺才算是開啟一天的工作。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顧鈺今天忽然覺得有點累。
所以他在床上坐了十分鐘,在出門的時候也晚了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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