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鈺只覺得自己仿佛正在往下墜落, 就像是落入水中,卻沒有溺水的痛苦,只是靜靜往下墜落, 身後的深淵似乎正在伸出雙手, 向著他展開懷抱。記住本站域名
詭異的是, 深淵的懷抱並不冰冷也不潮濕,而是溫和寬厚到讓他想起母親的懷抱。
令人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孩童時母親輕柔的安撫跟那支記不清唱詞, 只能模模糊糊回憶起曲調的搖籃曲。
有什麼東西在引誘他陷入沉睡。
但是顧鈺下意識覺得,如果他就此沉睡,很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只是那個懷抱格外的溫暖,讓他忍不住貪戀。
「顧鈺,顧鈺!」
有什麼聲音在喊他, 那人似乎十分急切,一聲聲的, 半分不肯停歇。
顧鈺被猛然驚醒一般,他回過神, 側過頭, 看向聲音的來源,不由得愣了一下, 「利未……」
利未安森站在一邊,手放在顧鈺的肩上, 憂心忡忡地看著他,見顧鈺回過神來才稍稍安心,「你剛剛怎麼了?怎麼走神走得這麼厲害?」
利未安森的目光落到顧鈺眼底淡淡的青上。
顧鈺察覺到他的視線,笑了一下, 「沒什麼, 就是昨晚睡得不太安穩。」、
他輕描淡寫道, 「可能是這幾天有些不太適應軍艦的航行狀態。」
利未安森沒有應聲,只是觀察著顧鈺,半晌後才道,「我覺得你應該去休息。」他難得表現得如此強硬,「現在就去。」
不容顧鈺拒絕,他率先開口,「我幫你去請假,研究所那邊也不是非得要你每天都在的,不是嗎?還有其他研究人員。」
「阿爾文我幫你看著,我待會兒帶他回研究所,到吃午飯跟晚飯的時候我都會帶他出來的。」
「只有治療S級這個工作是必須你去的吧?其他的工作我都幫你請假。」
利未安森一邊說著,一邊在阿爾文旁邊坐下,他托著下巴,「你現在的狀態也不能好好完成研究工作,效率也不會很高,不如去好好休息一下再開始。」
「就像你經常跟我們說得一樣,好好地去睡一覺。」
利未安森直覺顧鈺不會喜歡那個視頻,而且顧鈺是在看了那個視頻之後才露出這麼難看的表情的,所以他對於那個視頻隻字不提。
面對利未安森難得的強硬姿態,顧鈺愣了愣,片刻後才回應道,「好啊。」
利未安森的視線落到顧鈺蒼白的唇上好久,半晌後才移開視線,小聲道,「我會跟程教授說你沒有好好休息的事的。」
顧鈺並沒有生氣,只是彎了彎唇,「那就麻煩利未幫我請假了。」
或許是因為狀態不好,他整個人看起來如同漂亮的水晶一樣,一觸即碎。
……
顧鈺的不在狀態很快就被上報了。
因為軍艦即將降落地球,對付那些瑩藍色的蟲族還需要顧鈺的幫助,加上顧鈺本身的珍貴性,上層對於這件事情異常關注。
而顧景雲這邊還要再加上另外一個理由——因為有著那段不知名的「程序」的存在,對於顧鈺的一點變化都要倍加關注。
程青君給顧鈺做了一次全面的檢查,只查出來一項睡眠不足的問題。
而且在檢查過程之中,顧鈺有著很明顯的心不在焉,精神恍惚。
但是這甚至比身體上的傷勢更加難辦,軍區研究所對於精神上的問題幾乎很少涉及,光看S級的情況就能看出來這一點。
程青君找不出原因,只能叮囑顧鈺,「回去好好睡一覺,不要熬夜。」
除此之外,就再也無能無力了,哪怕再緊張,也只能讓顧鈺自己恢復過來。
畢竟顧鈺自己也算是帝國這邊最頂尖的心理醫生之一,如果是他心理上出了什麼問題,帝國這邊根本沒有解決的方法。
……
利未安森雖然跟阿爾文不對付,但是他答應了顧鈺要好好照顧阿爾文,也就只能帶著阿爾文了。
他在訓練完之後,還帶著阿爾文參與到了S級的活動之中——這是最近S級們才開發出來的新活動,起因是顧鈺給茜茜的一個叫麻將的桌遊。
本來茜茜只是要找三個人湊一局,結果後來越來越多的S級參與到這項活動之中。
只是因為麻將只有一副,所以每個人只能輪流上桌,輸了就下去,只能贏家能留在牌桌上參與下一局,這種殘酷的制度不僅符合S級的價值觀,也能防止越菜越愛玩的菜雞一直玩下去。
目前牌桌上是諾蘭坐莊,吳九辨坐在一邊觀戰。
諾 蘭跟吳九辨是被大家一致禁止一起上桌的,防止兩人合夥坑人,互相餵牌。
利未安森已經輸光了所有的成就點,帶著阿爾文在一邊的沙發上喝飲料,吃點心。
阿爾文跟利未安森特別不對付,如果是平時,阿爾文連話都不會跟利未安森說,當然利未安也樂得清閒,但是目前形勢不一樣。
阿爾文沒有任何信息渠道來得知顧鈺的消息,不得不開口問利未安森,「顧鈺現在怎麼樣了?他是生病了嗎?」
利未安森瞥了一眼阿爾文,抬了抬腳,示意阿爾文把蛇尾往一邊挪一挪,「他沒有生病,只是沒有睡好。」
阿爾文現在的智商稍微比之前好一點了,但還是免不了孩子心性,狐疑地看著利未安森,「可是他看上去很不好的樣子。」
其他人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諾蘭原本正握著一張牌,聞言也跟著眾人一起抬頭看向利未安森,「顧鈺出什麼事了?」
就像是按動了什麼開關一樣,原本正在房間裡各自做著自己事情的人都停了下來,喧鬧聲停下,所有人都抬頭看向了利未安森跟阿爾文。
「別亂說。」利未安森有些煩躁地喝了一口冰鎮的飲料,將一塊冰塊也喝了進去,他用尖利的牙齒將那塊冰塊兒咬的咯吱咯吱響,斬釘截鐵道,「顧鈺才沒有出事!」
「他只是昨天沒有睡好,所以請假一天而已。」
坐在地毯上玩遊戲的阿斯莫德又將注意力轉移回屏幕上,毫不客氣地嘲笑,「我說怎麼阿爾文願意跟著你過來了,原來是顧鈺請假了。」
利未安森冷哼一聲,他不理阿斯莫德,抱著胸好整以暇道,「顧鈺跟我說多跟阿爾文說一些以前的事情有利於他早點恢復記憶。」
「你們有誰跟阿爾文一起出過任務?過來給他講講從前的故事。」
茜茜立即出賣,「我記得吳九辨跟阿爾文有過合作。」
吳九辨臉不紅心不跳地將拉阿斯莫德下水,「阿斯莫德也有過。」
阿斯莫德看向嚴策,「嚴策也是。」
三個人誰也不肯接過這個帶孩子的差事,但是顧鈺專門提過,也不能直接無視顧鈺的話,就一直僵持著。
利未安森冷笑一聲,他起身讓開位置,將沙發上有些茫然的阿爾文的身形露出來,「那你們一起過來講,一人一個,誰也別想逃掉。」
……
錯綜複雜的蟲巢內。
瑩藍色的蟲群在黑暗之中就像是一條流動的光的河流,照亮了周圍的事物。
一個身披黑色斗篷的人沿著這條光河照亮的小路駕輕就熟地往巢穴深處走出。
這個人似乎對這裡很熟悉,哪怕這裡的道路四通八達,他也能輕易地分辨出自己要走的那條道路來。
他的腳步很輕,走動時一點聲音也不發出,悄無聲息地如同鬼魅。
蟲群也不受這個穿著斗篷的人的驚擾,甚至異常親近地在他的身邊跟腳邊穿行而過。
他似乎心情很好,甚至有心情輕輕哼起一曲聽不清詞的歌謠,這調子很奇怪,柔柔和和的,帶著令人心神迷醉的魅惑,讓人昏昏欲睡。
黑衣人在哼完這一曲之後低低笑了一聲。
他抬起手,厚重的布料滑落,一隻瑩藍色的蟲子輕盈地落在他的指尖,這隻甲蟲樣子的蟲子安靜地收攏翅膀,身上發的光亮變得昏暗,仿佛變成了一個小小的蟲繭,在他的指尖沉眠。
當那種小小的,漂亮的瑩藍色再次亮起來的時候,那隻蟲子卻真的破繭而出了。
它的模樣不再是甲蟲的樣子,翅膀也不再堅硬,而是變得薄如蟬翼,翅膀完全展開,便是一隻盈盈的蝴蝶的模樣。
那人收回手去,蝴蝶應聲而起,輕盈的,悠遊的,往上飛去,飛過的地方落下幾點漂亮的、瑩藍色的磷粉。
這一幕奇異美好到就像童話一樣。
「還真的毫不留戀地就離開了。」
一身黑色斗篷的人仰頭看著那隻漂亮的蝴蝶飛遠,露出尖而精緻的下巴,他含笑道,「不過沒有關係,我的小百靈鳥馬上就要飛回我身邊了。」
蟲群不知為何忽然躁動起來,它們的翅膀振動,發出聲音,傳達著王的訊息,【你又隨便改動我的蟲子了。】
黑色斗篷的人面對這一幕似乎沒有被嚇到,他的聲音輕快,「呀,你不會生氣了吧?」
「你不會真的這么小氣吧。」
「你也知道,我一向喜歡美麗的事物,甲蟲的樣子不是很符合我的審美,陰暗的蟲巢我也不是很喜歡。」
蟲群振翅的聲音如同蜂鳴,【只此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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