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昨日，在將烤好的胡佛交給趕來的教會眾人後，過了兩個小時在自己居住的旅館中來了一位客人。
一個長髮長滿鬍鬚的傢伙，是豐收之神教會的大主教。
而這位大主教他沒有名字。
斯塔利當然不會拒絕這位客人，豐收之神教會的情報難能可貴，誰會拒絕一個看著就很有故事的人免費送情報呢？
「你在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在監獄裡呆了五十年？」
這位鬍子大主教雖然毛髮旺盛但是精氣神格外的好，血氣也是十分充裕，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完全就是以年輕人的語氣聊天。
「是的，我剛出來。因為教會裡沒了大主教所以我就來頂班了。」
斯塔利略微思索嘗試問到：
「那你找我是為了調查胡佛大主教的事情嗎？」
「哈哈，當然不是。」
鬍子大主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斯塔利的眼睛，眼神中的清澈完全不是一個快八十的人。
「你見過吧？無盡幻想？」
斯塔利點了點頭，只見鬍子主教仔細打量起斯塔利的樣貌，最後無奈的靠在單人沙發上。
「你真厲害啊，十七歲就能挺過無盡幻想。我在幻境之中來來回回復發到現在，讓你見笑了。」
斯塔利保持沉默，他不是自己扛過去的，應該說是有誰幫助自己扛了過去。
「我重新接手大主教的職務很熟練，以前的我還以為是我的業務能力沒有退步，但現實是這些東西十多年都沒有變過，總感覺有些悲哀不是嗎？」
鬍子大主教捋了捋額前的頭髮，也就只有長發和鬍鬚可以證明歲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
「大主教，豐收之神教會為什麼會有無盡幻想？」
斯塔利懷疑胡佛大主教刻意作出滑稽的動作隱瞞其中的本質，畢竟作為一名在教會待命的大主教一定不是一般人。
「這個東西一直都有，只不過這次我醒來發現它們都出來了，有幾年了，應該沒超過十年。」
鬍子大主教從口袋裡拿出幾本畫冊，正是兒童讀物。
「我看了教會這幾年的所有資料，數據過於單調以至於讓我發現了它們。我還不知道上面知不知道這件事情，等胡佛醒了你去問問他吧。」
斯塔利隨手翻開這些書籍，很老套的愛情故事。
面前的大主教剛出來還沒搞清總部的現狀，目前來看教會內出現的主要問題是無盡幻想的泄露。
「教會內有著記憶女神和螺旋天使的能力，大主教你有什麼頭緒嗎？」
鬍子大主教點點頭，將自己知曉的情況說了出來。
鬍子大主教在監獄中執行著的就是無盡幻想相關的鎮壓，所以他一眼就看出來斯塔利挺過了無盡幻想。
豐收之神教會的作法很簡單，引進記憶女神和螺旋天使能力相關的詛咒物就是為了輔助鎮壓無盡幻想。
許多年前上面就這麼做過，但是這些年不僅沒壓住還滲透到了教會內部。
「記憶女神和螺旋天使的能力能有效的輔助鎮壓無盡幻想？」
斯塔利有些懷疑，畢竟豐收之神的真實之光本身就對幻境類效果不合，只見鬍子大主教搖了搖頭。
「官方公布是這樣的，實際上的作用是潤色那些會跳舞的植物，讓鎮壓無盡幻想的人可以做個好夢。」
啊，還真是樸實無華的用法。
「斯塔利，我願意以我的個人名義支付你想要的報酬，我想要在事情發展到不可控之前消滅源頭。」
「你們的執劍人呢？」
鬍子大主教只是無奈一笑，無力的自嘲。
「無盡幻想什麼的，派一個人承受不就好了？我都不知道我鎮壓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只知道我是個消耗品，畢竟它存在了這麼多年都沒人去真正的解決它。」
「我知道它的可怕，但我還活著，活的好好的，我怎麼證明無盡幻想配合潤色就是不好的呢？」
「我用死來證明嗎？我又沒能力擴散這個東西，連做惡人都做不到。」
「那就老實的睡到死吧，我對教會的感情挺深的，我也不想看到孩子們被污染。」
說到這裡鬍子大主教拿出了一把鑰匙，指了指門外。
「你既然能挺過無盡幻想那一定是為了知曉真相而來，我雖然沒資格知道，但我會幫助你，因為我有錢！」
鬍子大主教激動的站起身伸出五根手指，呲牙咧嘴的說出了有力量的話。
「有沙幣用記憶女神和螺旋天使的詛咒物，掩蓋了這個力量！」
「我買了場子所有的豬油，豆油，芝麻油！我今晚就刷牆，你明天只需要找到那個儀式，破壞它！我告訴你煤氣燈管的位置，事成之後我給你500金幣！」
「馬車內我帶了一百枚，這是定金。燒毀教會的錢不用你出，我活了這麼久這裡都沒什麼變化，所以這次行動就是我出錢搞裝修，你只管燒！」
說罷還將合同遞到面前，合同上的內容就是要拆遷，不僅如此豐收之神教會內部構造圖紙全部奉上，上面有著各個出口和煤氣管道的位置。
二人達成了合作，為了保證沒有差錯，在圈定了疑似儀式主體的人群後，斯塔利將封閉手套交給鬍子大主教。
自己的體力在豐收之神教會的大廳內使用消耗太大，為了防止儀式過程中有人打擾或順勢獻祭，鬍子大主教需要做的就是能帶著無關人員迅速離場的同時保證自己不被打擾。
當斯塔利確認胡佛只是個關係戶後，他就意識到了動用了這股力量的人是誰了。
「嘻嘻嘻嘻……」
這幫植物人中一個搔首弄姿的身影緩緩升起，只不過沒等它多扭兩下就被豎著切成了兩瓣。
周圍的植物人全部如此，被切割後無法復原，植物人只能讓半邊身子扭曲旋轉生長才能恢復「人樣」。
這有效的延緩了植物人的速度，塞西雙娜火力全開，身後的斯塔利迅速擊落著快速飛行的小精靈，計劃中當鬍子大主教離場後就會在外點火，自己只需要逼出真正的根就可以點爆煤氣燈管離場。
不過既然有了塞西雙娜的加入，自己可以延緩計劃的進程。
無論好壞，只要拖延時間製造變故，總會有人跳出來的。
「轟！」
煤氣燈管爆炸，斯塔利早有準備，一把摟住塞西雙娜向後撤退。
那些植物人在爆炸和油的作用下拼命掙扎，在那些植物人中穿著盔甲的植物人用了老舊的火槍點爆了煤氣燈管。
斯塔利早就注意到了它，畢竟就它一個穿著盔甲帶著火槍。
「可以出來了嗎？大主教？」
在自己身後的逃生路線中，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斯塔利眼前。
濃密的鬍鬚，棕色的長髮，漆黑空洞的雙眼和木頭一樣的皮膚。
斯塔利和塞西雙娜站在紙花中，就像是一片天然的領域，這位植物人鬍子大主教眼神里充滿了惡毒。
「你叫什麼名字？」
「算了，你的本體都無所謂，說了也沒什麼意思。」
畢竟在見面時藏在濃密的鬍子下的是棕色的樹皮，他的黃金眼對樹皮的記憶刻骨銘心。
「塞西雙娜，砍他！」
火焰迅速蔓延，紙花和椅子都被點燃，塞西雙娜聽從斯塔利的指示瞬間切割這位大鬍子。
任務還未完成。
斯塔利要做的是消滅「根」。
一手提著塞西雙娜保證後方輸出，一手配合著藤蔓打掉飛來的小精靈，斯塔利的速度很快，身形矯健的踢死擋路的植物人，穿過後方的走廊。
那裡是圖紙中沒有的位置，斯塔利可是考察過這裡的建築面積，數據擺在那裡，圖紙少了東西，這裡就有些過於刻意的可疑。
塞西雙娜的斬擊確實恐怖，斯塔利沒讓她停她就一直放，牆壁，天花板都是她的斬擊目標，走過之處必會坍塌。
「轟！」
伴隨著遠處煤氣燈管爆炸的聲音，斯塔利終於來到了他的目的地。
產婦護士的房間長廊。
「塞西雙娜！使用斬擊！」
靠著身法斯塔利轉換成抗著的姿勢，塞西雙娜火力全開，牆體瞬間化為齏粉，與此同時塞西雙娜的極限也到了。
映入眼帘的正是植物人鬍子大主教，他的下半身融入了大地中，形象上像個人樹。
將塞西雙娜放下，斯塔利不急不緩的看向身後，火焰的蔓延速度很快，片刻功夫已成火海。
「你是怎麼挺過無盡幻想的。」
人樹的表情很平靜，就像是失去了任何情感。
「我沒有挺過無盡幻想，是有人幫了我。」
人樹的表情有了些許變化，斯塔利走到它面前解開了用藤蔓綁住的瓶子。
打開瓶口將半瓶撒到人樹的頭上，人樹的皮膚變得發黃，周邊的植物迅速枯萎。
工業之神教會廠商出品，除草劑「殺必淨」，888ml優惠瓶。
「這就是那些紙花的秘密嗎……」
「沒錯，我在紙里倒了除草劑。」
人樹還是有些迷茫，它不懂面前的男人明明不是豐收之神教會的人，為什麼他還要去管這裡的事，明明連「他」也沒能徹底擺脫無盡幻想。
「使用智慧，也是勞動的意義啊。你這個只會讓植物瘋長的怪物是不會懂的，你只需要乖乖去死就可以了。」
斯塔利在褻瀆之戒中傳給艾米莉一個信號，隨即抱起地上的塞西雙娜狂奔。
人樹在意識彌留之際看著斯塔利的背影，斯塔利面前的光芒太過刺眼，但是斯塔利的影子照到了它的身上，讓它感受到了片刻的寧靜。
螺旋天使能力在那些童話書對無盡幻想的投影，那麼記憶女神的能力就在聖典之中。
斯塔利抱著塞西雙娜從窗口跳了出去，大老遠就看見了艾米莉正帶著孕婦和孩子們遠離的身影。
「塞西雙娜沒有事，那位大主教去哪了？」
將塞西雙娜披在艾米莉身上，艾米莉指了指遠處緊閉的教會大門。
「還有這對手套在我這裡，他說是你的。」
「沒事，你先拿著，我去去就來。」
說罷斯塔利跑向了教會大門的位置。
艾米莉抱著塞西雙娜愣愣的看著斯塔利的背影，這讓她再次確信了要好好當後勤的決心。
豐收之神教堂大廳，大門堵塞打不開，斯塔利靠著強大的身體能力從高處的玻璃處進入了內部。
鬍子大主教就站在大廳中央，看到斯塔利來了微笑的打了聲招呼。
「無盡幻想的泄露已經沒了，你打算回去嗎？」
斯塔利看著面前的男人心中五味雜陳，從不知道名字開始，斯塔利就沒把對方當做是正常人。
因為和四相鏡很像，他也是觸發了某種東西陷入了規則之中。
「很抱歉，我被無盡幻想污染的太重，最後變成了怪物。」
斯塔利搖了搖頭，他將左輪放回槍袋。
「是教會自甘墮落，養尊處優，背棄了豐收。」
「哦？我可不這麼認為，在我看來這麼做很正確。」
鬍子大主教看著斯塔利的雙眼，他的眼神和態度滿是真誠。
「我們有著能控制植物生長的自然力量，每年的深秋這裡的所有使徒級以上的信仰者都會去用這股力量，達到豐收。」
「在教義前達到豐收的物質條件，無盡幻想的泄露雖然是意外，但教會不會封印無盡幻想的力量。因為這意味著達不到物質上的豐收。」
斯塔利皺了皺眉，鬍子大主教就像是猜到斯塔利的反應般眼神裡帶著欣慰。
「你是這裡的英雄，只有克服了無盡幻想才能消除它的泄露。我活了這麼多年，教會主張過各種活動和政策，新浦城監獄的建立，手術的推行，產婦和孩童的服務等等，都是為了無盡幻想的穩定而服務。」
「一切都是一場場循環，在有了糧食後人多了就會競爭，人少了就會多生，不管他原本是不是這裡的人，哪怕是犯人囚徒的子嗣都可以在豐收下成為一個正常的人。」
「所以，教義就變了，在能讓農作物迅速增長後有關勞動的儀式從種地變成了手術，願望的意義從美好世界變成了金幣。」
「也就不需要什麼聖典了。」
斯塔利在看著鬍子大主教的眼神中多了些嚴肅，在短暫的沉默後斯塔利開口了。
「勞動的意義沒有變不是嗎？」
斯塔利看向原本那用來結婚的一排排長椅處，雖然已經面目全非，但還有些許紙花未被大火燃盡。
「那太遙遠了斯塔利，我雖然很感謝你不計前嫌幫助豐收之神教會解決污染，但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安於現狀趨利避害，這是生物的天性。」
「填飽肚子而勞動，發展社會而勞動，最後為了美好的未來而勞動。這就只是個口號，我們身在處於戰亂的鐵血王國談什麼美好的未來？」
鬍子大主教似乎是說乏了，能從無盡幻想中保持清醒的他其實更加迷茫，他什麼都做不到，做不到任何干涉。
「因為做不到所以就否定了一切嗎？甚至否定了勞動本身，否定了第二步建設社會的勞動。」
「這只是你的懦弱，你現在又不是人，既然你覺得正常人做不到，那你為什麼不去做？」
斯塔利從槍袋中拔出左輪，朝著天空射了一槍。
「你不是大主教嗎！豐收之神第四階梯大主教！人這麼多誰都可以去當領導者，你可以殺了胡佛啊，你這麼喜歡豐收之神教會為什麼還要容忍他的胡作非為？你不是說罪犯囚徒的子嗣只需要培養都可以是正常人嗎？你都能做到這種事情為什麼殺不了胡佛這個毒瘤！」
鬍子大主教低下頭回復到：
「其他的人來都會重新開始，一開始如何後面都會變成胡佛，永遠都是一次次的歷史重演。」
「那就說明殺的還不夠多！審判之神教會的執劍人從不放過任何背叛的人，豐收之神的執劍人憑什麼做不到？」
斯塔利轉過身用著堅定的語氣告誡這位悲觀的大主教。
「你只需要殺了所有阻礙勞動的敵人。」
「豐收只是第一步，但這一步用了很久，出現了太多的變數，你既然抗住了無盡的幻想獲得了清醒，那你就更應該為了教會去殺了那些蛀蟲！」
說罷不再停留快步越過高處的窗口離開，而斯塔利原本的位置留下了一把左輪手槍。
這場大火讓整座教會建築坍塌，好在沒有發生人員傷亡，由豐收之神的大主教進行著維護治安。
新浦城臨時醫院內，鬍子大主教前來探望胡佛大主教。
「胡佛，你現在的傷怎麼樣？」
胡佛的臉上掛著仇恨，他想起斯塔利的模樣就忍不住打顫，可謂是恨之入骨。
「我……」
「碰！」
看著腦袋開花的胡佛，鬍子大主教的表情格外平靜，方才從斯塔利那邊又借來了封閉手套。
封閉手套很好用不會傳出聲音，做完這一切他坐在沙發上掏出手帕擦拭起左輪上的血跡。
果然，還是殺了才能讓世界變得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