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河站在城市那亂糟糟的大街上他心裡頭那滋味,就跟堵了一團棉花似的,又悶又憋屈。
城市這地兒,生活節奏快得能把人腿跑斷,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塞進穿著皮褲的人的屁股里,快被憋死了。
瞅著那些高高大大的樓,他嘴裡嘟囔:「我當初咋就跑這來了,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晚上躺出租屋那小破床上,寧河翻來覆去睡不著,心思一下子就飛回了老家村子。
想起小時候在山裡瘋跑,空氣甜絲絲的,耳邊全是鳥叫蟲鳴。
那時候日子雖說簡單,可美得很,村里人的笑那叫一個實誠,讓人心裡頭暖乎乎的。
有一天,寧河在城市旮旯角碰到個算命的老頭。
那老頭看著一把年紀,想來是功力比較高深莫測的。
那老頭眼睛一眯,盯著他說:「小伙子,你的根不在這,老家才有你的福分,趕緊回去吧!」
這話就像一道雷,把寧河給劈愣了,心裡頭一直藏著的回老家的念頭一下子蹦了出來。
從那以後,寧河心裡就跟開了鍋似的,翻騰個不停。
他就琢磨啊,城市機會是多,可這天天累得要死,心裡還空落落的。
老家雖說沒啥大機會,可舒坦、自在啊。想來想去,想得頭都大了。
有一天晚上,寧河在床上烙了半天餅,終於下定決心:回村!他覺得,老家才有他想要的日子。
定好了,寧河就開始收拾行李。沒用的東西全扔一邊,裝了點要緊的。
跟城裡的朋友說要走,朋友們都瞪大了眼:「咋說走就走啊?」「城裡不好混?」「別走啊」
寧河搖搖頭:「不走你養我啊」
朋友們看他這樣,也只能說:「行,回去也好,常聯繫!」
寧河背著包到了火車站,上了車。
火車「嗚——」一聲開出去,城市的高樓大廈慢慢看不見了。
「哐當、哐當」當初立下的豪言壯語,也隨著火車運行的聲音慢慢飄向天際。
他這心吶,也跟著踏實了,就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
等寧河到了村頭,那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就把他抱住了。
「喲,寧河回來啦!」張大爺扯著嗓子喊。
「孩子,在外面受苦了吧?」李大娘拉著他的手,眼睛裡滿是心疼。
「快回家,嬸子給你做好吃的!」王嬸子在一旁笑著說。
寧河眼睛紅紅的,聲音都有點哽咽:「大爺大娘,嬸子,我可想死你們了!」
與鄉親們寒暄一番後,寧河回到了家中。
看著這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老屋,自打記事起父母就不在了,是爺爺和村民們含辛茹苦將自己拉扯大,後來考上大學,陪在爺爺身邊的日子就更少了,出社會工作了沒幾年爺爺就走了。
想到這些,寧河的眼眶濕潤了。
他想,不能總是沉浸在過去的悲傷中,得讓這個家重新充滿生機。
於是,寧河開始動手收拾家裡,掃掃地,擦擦灰。
在收拾床的時候,發現床底下的柜子里有一封書信。
寧河好奇地打開書信,只見上面的字跡已經有些模糊,但還能辨認出是爺爺的筆跡:「河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爺爺可能已經不在了。
咱家有個祖傳的秘密,一直沒跟你說。
其實咱們家……」信寫到這裡突然沒了下文,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給生生截斷了。
寧河瞪大眼睛,把信紙翻過來倒過去地看,恨不得從那空白處盯出字來。
「這到底是啥秘密啊?爺爺啊爺爺,您這不是存心吊我胃口嘛!」寧河抓耳撓腮,急得在屋裡直轉圈。
難道是家裡藏了什麼價值連城的寶貝?還是說咱祖上是啥達官貴人?可這和「咱們家」有啥關係呢?寧河的腦袋裡像塞進了一團亂麻,怎麼也理不清。
「不會是咱家其實有特異功能,能飛檐走壁?或者是和外星人有啥聯繫?」寧河越想越離譜,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哎呀,不管了,反正肯定是個超級神秘、超級厲害的秘密!」寧河握緊了那封信。
正想著,張大爺走了進來,「寧河啊,收拾著呢?」
說著,張大爺眯著眼在屋裡打量了一圈,順手拿起門邊的掃帚,幫忙清掃了幾下地面,中途還咳嗽了兩聲。
寧河連忙把信藏起來,「大爺,您來啦。」
「孩子,剛回來,先好好歇歇。」張大爺說道,一邊放下掃帚,用粗糙的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接著又輕咳了一聲。
寧河點點頭,「大爺,我沒事,就是想把家裡收拾收拾。」
張大爺嘆了口氣,「唉,你這孩子,從小就命苦,不過好在你爭氣,考上了大學。」
說著,張大爺從兜里掏出幾塊糖,塞到寧河手裡,「大爺沒啥好東西,這幾塊糖拿著甜甜嘴。」說完又忍不住咳嗽了幾下。
寧河笑了笑,「大爺,都是大家照顧我,我才能有今天。」
張大爺拍了拍寧河的肩膀,「好好的,有啥難處就跟大伙兒說。」
說完,張大爺緩緩轉過身,腳步略顯蹣跚地走了出去。
寧河繼續收拾著屋子,不知不覺,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他簡單吃了點東西,躺在那張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床上,思緒萬千。
白天的經歷在腦海中不斷浮現,他想著那封神秘的書信,琢磨著爺爺到底想要告訴他什麼。
就在寧河迷迷糊糊快要睡著的時候,突然,他感覺窗戶那邊似乎有動靜。
他猛地睜開眼睛,起身走向窗戶,發現窗外站著的竟然是住在村頭的該溜子李二爺。
寧河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甚至沒察覺到周圍那股陰森的寒意,像往常一樣笑嘻嘻地打招呼:「李二爺,這麼晚了,您有啥事兒啊?」
李二爺那毫無血色的臉在月光下顯得更加慘白,雙眼深陷如黑洞,嘴唇烏青,整個面容仿佛被死亡緊緊揪住。
可寧河愣是沒瞧出異樣,還在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李二爺喉嚨里發出好似來自地獄深淵的低沉嘶吼:「寧河啊,我死得慘吶!我在下面孤孤單單,受盡折磨,那些個惡鬼天天欺負我。
你瞧瞧我這衣服,破破爛爛,都是被他們撕扯的。
搞的我這鬼做的一點尊嚴都沒有了,就跟那街上要飯的鬼一樣。
現在我看上了附近舊墳場萬人坑裡的啞巴鬼,你得幫我去說媒。
要是不幫我,哼,我天天纏著你,讓你吃不好睡不好,永無寧日!」
李二爺一邊說著,一邊伸出那瘦骨嶙峋、猶如枯枝般的手指,指著自己身上那滿是補丁和破洞的衣服,臉上的表情扭曲猙獰,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寧河給生吞了。
寧河卻還沒心沒肺地在那打哈哈:「二爺,您可別逗了!啥鬼啊?您老可真能編,這想像力都能寫本恐怖小說啦!您是不是喝多了酒,在這說胡話呢?」
李二爺氣得陰森地瞪了寧河一眼,那眼神仿佛能把寧河的靈魂給凍住。
他咬牙切齒地說:「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子,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卻當我開玩笑!好,你等著瞧!」
說完,轉身就走,那身影在黑暗中飄飄忽忽,搖搖晃晃,就像一片隨時會被風吹散的枯葉,嘴裡還念念有詞:「看我怎麼收拾你……」
寧河看著李二爺離去的方向,還嘟囔著:「二爺,慢走啊,明兒個見!」絲毫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第二天,寧河在村里跟大夥閒聊,無意間就把昨晚碰到李二爺讓他幫忙說媒的事說了出來。
「啥?你見到李二爺了?」一個年輕村民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可不興瞎說啊,孩子!」一位大媽趕緊捂住寧河的嘴。
原本還熱熱鬧鬧的場面瞬間安靜得可怕,村民們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一個年長些的村民聲音顫抖,嘴唇哆嗦著說:「孩子喲,李二爺早些年就不在人世啦!之前他不小心掉進村頭那口荒廢許久的枯井裡,等把人撈上來的時候,早就沒氣兒了。那場面,慘不忍睹啊!」
「就是就是,李二爺都走了好久了,你可別亂說話,怪嚇人的!」另一個村民附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