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被抓到了,」黑影舔了舔手刃上的血,故作鎮定的說,「我在迎向厄運之前是有名字的,請叫我漢斯。」
「你跟車廂的那群『鬼』不一樣,你會說話並且還有智慧,」魏天緊握著沾滿黑血的槍桿,看樣子他似乎經歷了一場血戰,「不過它們也是真弱呀,我不到半個時辰就把它們全殺了。」
喬納斯和切爾洛夫安靜的躲在大木桶里看戲,他們並不知道整列火車發生了什麼,唯一可知的就是破門而入的男子十分的強,是能斬殺萬物的那種。
「你把它們都殺了?!」漢斯瞪大了充滿血絲的眼珠。
「那當然啦,畢竟它們殺了所有車廂的蘇聯紅軍,」魏天面無表情的看著那扭曲的黑影,「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什麼?那就是說上校他們都犧牲了!切爾洛夫心中不禁悲觀起來,那些朝夕相處的戰友竟爭相離開了他,現在整個列車就只剩下他一個紅軍了。
他忘不掉老紅軍臨死前絕望的表情,也忘不掉其他戰友被撕咬的慘叫。
人類在死亡面前是如此的脆弱,仿佛將要凋零的花一碰就落。
「所以,是我親手斬殺,還是?」魏天給予它兩個選擇,「你擺脫厄運的賜福,自生自滅?」
「我都不要,這明明是他們的錯,」漢斯尖叫道,「要不是那群蘇聯紅軍搶走了赫拉的魂石碎片,我們才不會劫持這輛列車的!那是屬於我的東西!」
「這就是你們肆意屠殺的理由?」魏天搖了搖頭,並指了指附近殘缺的屍體,「你們的魂化度太高了,已經脫離人類的範疇了,況且你已經觸碰了驚魂者的『高壓線』了,我現在必須將你繩之以法。」
「還有,這就是你說的魂石碎片?」魏天從口袋中掏出一個透明盒子,裡面裝著一顆古老的碎石,「這是我從那個有上校官職的紅軍身上翻出來的,當時我就被那巨大的魂力所吸引了,沒想到還真是高強度的魂器啊。」
「把它,給我!!!」恐懼從漢斯的臉上消散,它的語氣充滿了憤怒和憎惡。
它的身體發生了明顯的變化,原本瘦小的肉體變得異常的壯實,手上的利爪也變得更長更鋒利了。
烏黑的眼珠散發著詭異的煙霧,乾枯的手臂顯現出血絲和肉色,堅硬的鱗片仿佛鎧甲裹滿了它的全身。
「進入狀態了嗎?厄運的使徒,」魏天笑了笑,他並不在意眼前的『鬼』會變成什麼樣子,他對自己的實力有很大的自信。
「叫我漢斯!!!」那個怪物變成了真正的黑影,它發出了來自地獄的怒吼,像只野獸朝著魏天撲去。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嘶啞的尖叫如喪鐘充斥著整個貨櫃。
漢斯像一發剛出鞘的子彈突然竄出,其速度讓一旁的喬納斯和切爾洛夫無法反應。
魏天站在車門前一動不動,他手中的長槍溢出陣陣水花,墨綠的地板發出悠長的低鳴。
【波塞冬 海之罰】
時間在這一刻停止,無數的海水從車皮濺出,魏天被一個巨大的水球罩住,古風面具被強大的水花擊碎,他的臉上顯現出青綠色的花紋,眼裡透露出駭人的殺氣。
波塞冬?近乎瘋癲的漢斯呆站在魏天面前,它鋒利的利爪被看似柔軟的水珠擋住,無數的水花包圍著它的全身。
「果然,魂化過度的人類跟野獸沒什麼區別呀,」魏天依舊面無表情的看著漢斯,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個狼狽不堪的小狗。
「還是給你一個痛快吧,畢竟我是個善良的人。」
【水之魂力 海之槍】
在一瞬間,伴隨著水花的長槍貫穿了漢斯的心臟,黑色的血液從它口中噴出,他兩眼翻白,堅硬的鱗片仿佛菸灰一樣慢慢散去。
「任務完成,收工,」魏天從口袋掏出絲巾擦拭著長槍上的血液,他望著旁邊四位犧牲的蘇聯紅軍,眼裡產生了敬畏的神情。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里說的沒錯,他們是有鋼鐵般意志的軍人,即使面對死亡他們也毫不畏懼,」魏天朝著他們敬了個禮。
「師傅!」瀕臨崩潰的切爾洛夫從木桶奔出,朝著老紅軍的屍體奔去。
「倖存者?」魏天歪著頭,看著那位突然竄出的蘇聯紅軍。
「還有我,我也是倖存者!」喬納斯跌跌嗆嗆的從木桶鑽出,他拍了拍軍裝上的灰,臉上帶有劫後餘生的僥倖。
切爾洛夫跑到老紅軍的旁邊,那個男人的雙臂被撕的粉碎,血已經乾枯了,臉上的五官也被啃食的面目全非。
他摒棄了一個軍人莊重和堅毅,淚水從他的眼角嘩嘩落下,他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跪倒在那個曾經最親近的男人旁邊。
是啊,如果不是戰爭,他也就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他會像一個普通青年一樣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原本面無表情的魏天轉過頭來,他不忍直視那悲情的場面,心存僥倖的喬納斯也低下頭來,真心的為那位老紅軍獻上敬意。
「我們該怎麼辦?」痛哭流涕的切爾洛夫轉過頭問魏天,「所有人都死了,列車開不了了,這裡還是無人區,我們會被凍死的。」
「你的心也挺大的,我還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麼會有怪物出現,並且我是怎麼把怪物殺死的,」魏天嘆了口氣,用熟練的俄語說道,「不用擔心,我已經和莫斯科的人聯繫過了,他們會派人來接你們的。」
是啊,確實有很多謎題,切爾洛夫並不知道那怪物的真實身份,他看不見魏天使用的水之魂力,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變化,在他眼中怪物是被那把長槍活活捅死的。
可喬納斯不一樣,他能看見那陣陣水花,也能看見魏天臉上的青綠色花紋。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喬納斯就遇到過一些靈異事件,他在教堂墓地遇到過自己死去的同學,也經常在入睡時聽到身邊有詭異的呼喊。
後來,納粹黨執政,希特勒成為國家元首,德軍瘋狂向周圍國家侵略,妄圖稱霸全球。
喬納斯在國家的號召下參軍入伍,但他膽子很小,身體也不壯實,經常被那些同級生嘲笑為「猴子」。
可他的水性卻異常的好,能在海里憋氣15分鐘以上,這也成了他在諾曼第戰役中活下來的主要原因。
喬納斯的長官名叫漢斯,是一個典型的日耳曼硬漢,他不喝酒也不抽菸,作息也十分規律,但他並不信仰新教。
不過那個怪物竟然也叫漢斯,雖然它講的是中文,但是它說自己名字的時候卻帶有明顯的德國口音。
他依稀記得有一天,他來到漢斯的辦公室向他稟報戰況,那個日爾曼硬漢翹著二郎腿,十分隨意的問他。
「你相信世界上有靈魂嗎?」
喬納斯一時語塞,他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含糊道。
「嗯,怎麼說呢?我應該算是相信的吧。」
「從你的語氣我能聽出你並不相信靈魂的存在。」漢斯笑了笑,從柜子里掏出一個透明盒子,裡面裝著一個古老的碎石。
那個盒子正是魏天手裡的那個。
「你想迎向厄運嗎?」漢斯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喬納森忘了自己是怎麼回答的了,這件事在他記憶裡面似乎只有前面那一部分,後面的發生的事在他腦海里是一片空白。
不過按常理來說,自己應該是拒絕的吧。
但現在的情況不同,他想逃走,他不想去莫斯科成為俘兵,也許那個中國男子可以幫助他。
喬納森將魏天拉到一邊,小聲的對他說。
「我能看見你臉上青綠的花紋,也能看見你殺死怪物召喚出的水花。」
魏天先是一驚,隨後笑了笑,用德語說。
「這麼說,你也是被祂選中之人?」
喬納斯點點頭,這時候他只能附和那個男人說的話。
「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嗎,波塞冬的信徒?」魏天像是發現一個寶物一樣眼裡閃著金光。
「我想和你去中國,我不想去莫斯科,可以幫幫我嗎?」喬納斯懇求道。
「我不同意,戰敗了當俘兵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魏天的眼裡又顯現出一絲鄙夷,「況且你們德國還是戰爭的發起國,那麼多人因你們而死,作為戰犯的你們當俘兵已經是很好的結局。」
「可我家裡面還有老母親和年幼的妹妹,她們不能沒有我。」喬納斯打出感情牌。
「那也不行,我看過太多猶太家庭因為你們發起的戰爭而分崩離析,我的原則不能讓我這麼做。」魏天搖了搖頭,發出了最後的通告。
「那好吧。」喬納斯放棄了掙扎。
「不過,」魏天語氣一轉,「你到莫斯科後,我會讓我們組織向蘇聯軍方申請你來到中國,你有天生的魂力,是個不可多得的天才,我們需要你。」
「真的嗎?」喬納斯眼裡放著光,仿佛又抓住了希望。
「不騙你,」魏天信誓旦旦的說,「前提是你要接受應有的懲罰,我們會等你的。」
外面響起了直升機的聲音,魏天似乎想起了什麼,他靜步走到切爾洛夫的身後,細小的水花從他的手指滴落。
魂之記憶 除
原本嚎啕大哭的切爾洛夫像是被打暈一樣倒在一邊,他的眼睛翻白,清白的水花在他身邊打轉。
「差點忘了重要的事了,」魏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再怎麼說他也是個普通人,關於靈魂的事還是要保密的。」
「那這次事故怎麼辦?」喬納斯有些不解,「畢竟死了那麼多人,蘇聯軍方肯定會調查的。」
「放心吧,軍方有我認識的人,」那個如雄鷹一樣的男人自信的說,「就當這是一個意外事故吧,願逝者安息!」
一架貼著紅星的直升機穩當的降落在列車旁,周圍覆蓋的雪被衝力打散,原本寂靜的無人區有了一些躁動。
魏天拍了拍暈倒的切爾洛夫,那個小紅軍迷迷糊糊的醒來了,他望著自己犧牲的師傅,眼裡的淚水又在不停的打轉。
「喂,夥計!」魏天拍了拍喬納斯的後背,「記得我們倆的約定哦,趕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