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斐然找了兩圈沒找到明錦佑,回辦公室時還喃喃,「這就走了?也不說一聲。」
不過他也理解,畢竟明錦佑從前就這樣,獨來獨往慣了,跟誰的關係都不會太親近。
可能天才都喜歡獨來獨往吧。
銀頂邁巴赫行駛在夜風中,明錦佑撥了通電話出去。
「阿佑,這麼晚了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麼需求?」
「你們醫院是不是有個姓趙的董事?」明錦佑看似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對,趙孟,是寧天醫院的老股東了,從我父親創立寧天時就跟著了。」容北有些疑惑,「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明錦佑還沒開口,容北就有些緊張的問,「他惹你了?」
「不算。」明錦佑語氣涼淡,「看他兒子不順眼罷了。」
容北,「我明天就來醫院一趟。」
「明天?」明錦佑語氣依舊不慍不火。
容北卻聽出了不滿,立即正色道,「我現在就去,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什麼棘手的事需要你親自搖人?」
「幫我撈個人。」
「誰?」容北豎起八卦的小耳朵。
「邱聲晚。」
聽上去像個女人的名字,明錦佑什麼時候對女人的事情感興趣了?
明錦佑回到觀山悅,和往常一樣,在玄關處脫了鞋,赤著腳走向主臥浴室。
水氣四起時,他隔著裊裊水霧看向對面的鏡子,可腦海中浮現確實一雙盛滿無辜的小鹿眼。
雙頰染上的紅暈時,小鹿眼便濕漉漉的,慌亂,無助。
卻叫人慾罷不能。
【給我種點草莓,可以嗎?】
他清楚的記得她昨晚提出這個要求時,明明眼底都是畏懼和害怕。
卻還是跟他開了口。
原來,是為了掃趙磊的興,才故意提出這種要求。
沒想到自己竟被一個女人給利用了。
看在她滋味美好的份上,他勉為其難幫她一把。
但這筆帳,他是要算的。
「哈秋!」邱聲晚狠狠地打了個噴嚏,下意識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這裡太冷,像極了醫院的太平間。
周斐然又來了,臉色很沉,語氣越來越不好,「你到底招不招?別浪費大家時間行嗎?」
邱聲晚抿了抿唇,還是堅定之前的說法,「我沒有勾引趙磊。」
這話周斐然都聽煩了,「承認自己有野心不是什麼丟人的事,一直嘴硬就沒意思了。」
邱聲晚還是那副語氣和表情,「我沒有勾引他,你再問一千遍我還是這個回答。」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人家趙主任都說了,你承認自己的錯誤,他可以不追究你的責任,甚至還願意在你實習報告上蓋章簽字,讓你順利畢業。別人都這麼大度不計前嫌,你還犟著做什麼?非要把事情鬧大你才開心?到時候你名聲毀了,不僅畢不了業,連工作都找不到,一輩子都完了。」
這是周斐然處理這類事件的慣用手段,威逼利誘,直至對方熬不住低頭。
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扛住多大的事兒。
唬也給她唬住了。
「我沒有勾引趙磊。」她還是搖頭。
她不信趙磊會善心大發,若她今天真簽了這個字,那才是前程盡毀。
「冥頑不靈!」周斐然摔門離開。
邱聲晚又無力的趴回桌子上,只覺得全身發涼。
手腳發麻,頭腦也開始發昏。
老師說過,人體在失血過多的情況下,也會有類似的症狀。
所以何織臨死前,就是這種感覺吧。
原來這麼難受。
何織那麼怕冷的一個人,當時得多絕望啊。
……
「是血糖過低引起的昏厥,還好發現及時,已經沒事了。」容北跟明錦佑說著邱聲晚的情況。
他趕到行政部撈人的時候,邱聲晚已經暈在了審訊室里。
容北連事情都沒來得及了解,就火急火燎的把人送到急診科。
他本來是給明錦佑知會一聲的,誰知道他親自過來了。
來得還挺快。
「看上這小姑娘了?」容北又按捺不住八卦的心了,「沒想到你好這一口,我還以為你不沾七情六慾呢。」
「你哪隻眼睛看出我看上她了?」明錦佑不咸不淡的反問。
容北反而被問住了。
邱聲晚還在昏迷中,大概是今天經歷了太多事,即使在昏睡中也極其不安寧。
時不時的囈語一句,「我沒有勾引趙磊,我沒有。」
容北已經把事情打聽了個大概,好奇的問,「她真沒有勾引趙磊麼?」
「沒有。」明錦佑語氣篤定。
因為她勾引的是他,不是趙磊。
明錦佑剛把容北打發走,手機就收到了退款消息。
是他昨晚轉給她的二十萬,她沒收。
還當真把欲擒故縱這招玩兒得出神入化。
小瞧她了。
明錦佑看向床上躺著的人,邱聲晚那張臉慘白得不能看。
要不是見過她雙頰緋紅的樣子,他都沒辦法把眼前毫無生氣的人和昨晚勾人的她聯繫到一起。
明明只是想了一下,可他卻清晰的記得指尖帶著溫度的滑嫩觸感。
明錦佑壓下躁動的指尖,起身去樓梯間抽了兩根煙。
再返回時,邱聲晚已經醒了。
看到他,邱聲晚明顯錯愕。
「值班。」明錦佑淡漠的說了兩個字。
可他明明沒穿工作服,而且這也不心外。
他一個主治醫師,怎麼輪也不會輪到來這裡值班。
還是夜班!
邱聲晚心裡都是疑惑,卻不敢問出口。
明錦佑公事公辦的問了幾個問題,比如頭還暈不暈,還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邱聲晚都是搖頭,全程沒敢看他的眼睛。
好在明錦佑只是問了幾句後就離開了,邱聲晚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她躺在病床上,雙眼無神的看著慘白的天花板。
不知道還有沒有力氣去面對明天的暴雨。
早上宋亞代表科室的人來探望她,告訴她一件讓她很意外的事。
趙磊承認他才是性騷擾的那一方。
不過他給自己找了藉口,說自己前一晚應酬喝了酒,酒沒醒,才犯了錯,願意誠懇給邱聲晚道歉。
「這怎麼可能?」邱聲晚不敢置信的喃喃。
宋亞也說,「我們都很意外,可確確實實是這麼個結果,處罰的通知都已經貼到醫院的公告欄了,趙主任被記了大過。」
怕她不信,宋亞還把處分通知拍下來發給了邱聲晚。
看到那張處罰通知時,邱聲晚突然就眼眶發脹。
連日來的委屈,似乎都在這一刻涌了上來,卡在喉頭處酸澀不已。
但她沒哭,她早就不會在人前掉眼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