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跟斯文禁慾不沾一點邊兒
居然是邱舒城打來的電話。
邱聲晚看著那個名字，眼眶有些酸澀。
「爸。」她接起電話，叫了一聲。
邱舒城關切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晚晚，你在融城還好吧？」
「挺好的。」
邱舒城不善言辭，加上平時父女倆也不怎麼聯繫，那點父女情淡得不能再淡。
只一來一回說了兩句，就沉默下來。
還是邱聲晚主動問道，「爸，你找我有事？」
「是，是有事。」邱舒城訕訕的道，「明天就是你媽忌日了，你回來嗎？」
邱聲晚手指微微蜷了蜷，「回。」
「行，那我去車站接你。」邱舒城立馬說道。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邱舒城又默了默，才說了一聲，「好，那我讓你阿姨做好飯等你。」
這話邱聲晚沒接。
她不信王寧會做好飯等她。
王寧不把她趕出家門已經是她的仁慈了。
父女倆再無言，邱聲晚主動掛了電話。
她回到辦公室，見明錦佑在，便順勢跟他請假。
明錦佑慢條斯理的推了推金絲眼鏡，像是很隨意的問了一句，「請假做什麼？」
「有事。」邱聲晚並不願明說。
沒人願意把傷心事攤開給別人看。
明錦佑抬眸看了她一眼，隨後才輕飄的問了一句，「請幾天？」
「兩天。」
不算多，所以他點了頭，「行。」
「謝謝。」邱聲晚還是跟他道謝。
明錦佑視線重新挪回電腦上行，通身都帶了一層薄薄的疏離感。
一如既往的斯文禁慾。
只有邱聲晚知道，他跟斯文禁慾不沾一點邊兒。
……
隔天一早邱聲晚收拾好東西出發去車站。
臨出門的時候，沈實起床了。
見她擰著東西，就關切的問了一句，「晚晚，你這是要去哪兒？」
「我回家一趟。」邱聲晚如實說道。
「所以你這麼早去車站？」沈實看了看時間，才七點，有點過於早了。
不好叫車。
便說道，「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去車站。」
邱聲晚不想麻煩他，奈何沈實執意要送。
路上邱舒城又打來了電話，問她出發了沒有。
邱聲晚說在去車站的路上了。
邱舒城這才安了心。
在掛電話之前，邱聲晚問了一句，「家裡有準備祭品和紙錢嗎？沒有的話我回來的時候順便買上。」
「買了一點。」邱舒城含含糊糊。
邱聲晚一下就明白了，但也沒揭穿，只道，「那我再買一點回來。」
車子也在這時抵達車站。
沈實回頭問她，「你是回家祭拜什麼人嗎？」
應該是從她剛剛的通話中判斷出來的，邱聲晚點了頭，「嗯，今天是我媽忌日。」
「那……幫我跟阿姨問聲好。」沈實有些尷尬。
邱聲晚倒也沒放心上，跟沈實道謝後下了車。
三個小時後，車子抵達鎮上。
她去專門賣祭品的地方賣了香燭紙錢和祭品。
想了想，又給家裡買了一些牛奶和營養品，這才搭乘鄉間客運車回了村。
邱舒城就在村口蹲著，看到她下車立馬起身過去幫忙拎東西，「你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總不能空手回來。」邱聲晚聲音淡淡的。
兩人陌生得不像是父女，更像是陌生人。
其實邱舒城也好幾年沒見過女兒了。
自打她堅持要上大學，不去打工掙錢後，王寧就不讓她回家了。
所以昨天邱舒城打電話問她回不回家時，她才會那麼意外。
這四年裡，她就像一顆浮萍。
沒有根，也沒有家。
其實心裡還是有一點點渴望的吧。
而且她也是該回來祭拜母親了。
所以就順勢回來了。
父女倆一路沉默著回到了家，王寧就在家門口等著。
邱聲晚看到她的時候，眼神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
那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牴觸情緒，即使王寧此刻還算笑臉相迎。
「呀，晚晚回來啦。」王寧笑著跟邱聲晚打招呼，視線卻不停的在她身上打轉。
這死丫頭，出落得越來越好看了。
難怪彭小娜的哥哥會那麼夸邱聲晚。
是真水靈。
比村里所有同齡女孩子都要水靈。
王寧笑眯了眼，「快進屋快進屋，我飯都做好了，就等你呢。」
邱舒城把東西給王寧過目，「這是晚晚給家裡買的東西，我放哪兒？」
「你這孩子，回自己家還買什麼東西啊，多浪費的。」王寧嘴上說著不用不用，手卻指著自己的臥室，「放我們房間。」
邱聲晚進了四年沒進的家，一時間感慨萬千。
房子還是和之前一樣沒怎麼改變。
唯一的改變，大概是這個家再沒有她的一丁點兒痕跡吧。
王寧還當真做了飯菜，比較豐盛。
房子裡還有其他兩人，一個是王寧跟前夫生的兒子，叫徐子明。
另一個則是她改嫁給邱舒城後生的兒子，也就是邱聲晚的弟弟，叫邱耀宗。
從名字上就能看出來，邱耀宗在這個家有多受寵。
小時候王寧總是寵著邱耀宗，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王寧都會給他想方設法的弄到手。
邱聲晚小時候成績很好，經常拿獎狀回家。
邱耀宗眼紅，纏著王寧要獎狀。
王寧就把邱聲晚所有的獎狀都改成了邱耀宗的名字，貼在邱耀宗的房間裡。
而那個房間，曾經是邱聲晚的房間。
自從邱耀宗出生後，她就失去了房間，只能住在側邊的雜物間。
那雜物間的門破破爛爛，形同於無。
後來有一次，邱耀宗看上了邱聲晚獲獎的筆記本，邱聲晚不願意給，就關上門不讓他進去。
邱耀宗直接踹了門，導致那扇門徹底的失去作用。
王寧得知情況後，叉著腰在門口罵了一下午。
逼著邱聲晚交出邱耀宗要的筆記本。
她不肯。
王寧就把她的教科書撕了。
她只能哭著求王寧別撕她的書，否則她沒辦法上學。
筆記本最後還是給了邱耀宗，他開開心心的拿去給小夥伴炫耀，說那是他拿的獎。
而邱聲晚，紅著眼用膠布粘了一夜的教科書碎片。
那扇被踹壞的門，再沒有修過。
可她到底是個女孩子，沒有門會很沒安全感。
她求過邱舒城幫忙修門的。
王寧不讓，他便裝瞎。
乾媽知道後要過來幫她修，王寧攔在門口不讓進。
最後乾媽只能用不用的舊衣服給她縫了個布簾掛在門上，勉強為她遮擋『風雨』。
「餓死了，讓一家人等你，臉真大！」邱耀宗很不耐煩的罵道。
王寧訓了他一句，「你姐姐難得回家一趟，讓你等一下怎麼了？」
說罷又給邱聲晚拉開椅子，「晚晚，你坐這。」
邱聲晚沒動，總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在王寧手上吃過那麼多苦，早就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