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自己出來,還是我讓人抓你出來?」姜雲初能感覺到屋裡有人,屋裡的人不會武功,呼吸聲音粗重。
「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闖入我家?」
那個老頭子,一身衣服黝黑,只有打補丁的地方,是有幾分乾淨,雙腿有些發抖,看著那晃晃悠悠的八十多個漢子,腿更是有些發軟。
「是他嗎?」
姜雲初坐在馬上,看向了一邊的秋慧。
秋慧看到那個老頭,趕緊點了點頭,「東家,就是這個人,化成灰我都認識!」
秋慧的眼睛通紅,整個人有些瘋魔,如果不是東家在這裡,讓她強制著理智,不然她都想撲上去,咬下一口肉來。
就是這個人,他騙了自己銀子,讓孩子受了那麼多的罪,孩子那潰爛的皮膚,孩子那夜夜呼吸的沉重,一次次地打在她的心上。
說到底,賴她自己,是她錯信了別人,讓孩子受了罪啊!
「我這人,喜歡先禮後兵,孩子受的罪,你騙的銀子,準備怎麼解決?」
姜雲初笑了笑,翻身下馬,動作乾淨利落。
「我沒有騙她,那孩子是肺癆,就是我不治,他也是要死的。」
「而且她自己願意的!」
那個老頭子腿有些發軟,這麼大的陣仗,他一輩子都沒有見過,更何況那個男人,穿著打扮,就不是他們普通人。
「呵呵——」
冷冷的笑,在這個院子裡,格外清晰。
看熱鬧的人,都躲得遠遠的,聽著這邊的一切,也有的人打聽著,他們是哪裡的人。
「你以為我是來和你講道理的嗎?」
姜雲初看著老頭子,嘴角慢慢的勾起,帶著一抹邪邪的笑。
「我……是來給她撐腰的。」
「給你三條路,第一條,打斷了你兩條腿,咱們的事兒,就算了了。」
「第二條,先打斷你的腿,然後報官。」
「不是喜歡銀子嗎?三兩銀子嘛,醫藥費本少爺付得起。」
看著她那雙眼睛,就好像裡面住了一個惡魔,此刻在伸出觸角,不斷地試探著,讓人膽寒。
「第……第三條呢?」
那個老爺子怕了,他這一生騙了很多人,沒想到老了老了眼睛不准了。
「打斷你第三條腿,然後……銀子也不要了,算是賠你的了……」
姜雲初眼睛眯了眯,柱頭給她搬了一個凳子,她就坐在那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當她說完第三條的時候,所有人都夾緊了腿,一個個感覺有點涼颼颼的……
莊嚴帶著的官府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這麼一句話。
在場眾人,只有他知道雲初的身份,一滴冷汗,就這麼從額頭滑下來了。
我的祖宗唉!
你是個姑娘,姑娘!
可姜雲初卻沒有聽到大舅舅的心聲,看著那個老頭,「選好了嗎?」
「如果沒選好的話……」
「那就三條一起來吧,畢竟選擇那麼困難,我也不喜歡選擇。」
她那笑,就好像討命的閻羅。
「我賠錢,我錯了,大人,放過我吧!」
那個老頭徹底怕了,柱頭剛剛打了一棍子,他後背好像要斷了一樣,臉色發白,他知道這些人來真的!
「我賠錢,賠五兩,我就五兩銀子了,我都給你,求求大人,放過我吧。」
那個老頭趴在地上,嗚嗚地哭了起來,後背的疼,讓他牽連著心都疼了起來。
姜雲初擺弄著自己圓潤的手指頭,她看了看秋慧,「你想怎麼辦?」
這一次,秋慧不再遲疑,也沒有跪下,更沒有哭哭啼啼。
「全憑東家做主。」
她的話里,是堅定,是信仰。
從昨天夜裡,孩子正常睡覺,正常吃飯開始,她就認定了東家,這樣一輩子,她都不會背叛東家。
「好。」
姜雲初點了點頭,至少還算能改造。
「柱頭,打!」
一聲令下,幾個漢子走上前來,一個個扔掉了木棍,一番拳打腳踢。
如果用木棍的話,這個老頭子哪裡禁得住他們打?
「莊大少,這不會出人命吧?」
「打也就打了,可不能出人命啊,不然我們不好交差啊。」一個衙門的人,看著莊嚴,哭喪著一張臉。
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待著沒事招惹莊家幹啥?
莊家的人仁慈,偏偏出來一個莊家遠親,不吃分毫的虧,惹了他的人,他就讓人打上門,以後他們這個衙門,恐怕是消停不了了!
「不會,她有分寸!」
說這話的時候,莊嚴也有些忐忑,真的有分寸嗎?鬼知道!
「好了。」
就在這個時候,姜雲初終於開口制止了,看著鼻青臉腫,嘴角已經淌血的人,她輕輕的笑了笑,然後站起身,緩緩蹲下來,看著趴在地上的老頭子。
「我的人,從來不招惹別人。」
「但!」
「誰要是惹了我的人,我就打得爹媽都不認識!」
「懂了嗎?」
她說最後三個字的時候,人已經站起來了,看著的是遠處,看著的是那幫看熱鬧的人,她就是要將這些事傳出去,就是要將這些話傳出去。
她在莊城的時間有限,能護住他們的人,是他們自己,是自己的狠。
「銀子……」
「你憑本事騙的,留著給自己買棺材吧!」
姜雲初擦了擦手,那天青色的手帕,直接向後一扔,蓋住了那老頭子恐怖的臉。
翻身上馬。
「撤。」
一聲令下。
「是!」
八十多個人,喊得整齊極了,他們的目光里,都帶著興奮,尤其看向騎馬的那個人,他們每一個人,都帶著熾熱的目光。
走了……
八十多個人呼拉拉地走了……
衙役趕緊進了院子,其他的人驅散人群,「看什麼,衙門辦案。」
莊嚴看了一會,確保那個老頭子還活著,就翻身上馬,追姜雲初去了……
銀子?
她從最開始,就不是為了銀子!
「康雲!」
尤其念那個雲字的時候,莊嚴都是咬著牙念的。
姜雲初看到莊嚴,其實她早就看到了,不過這才是她真正的樣子,軟軟糯糯的樣子,從來都是她的偽裝,在長輩身邊,討長輩高興罷了。
她一向都是殘忍的,一向都是冷血的,人若犯我,我必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