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初搖了搖頭,嘴唇輕輕的勾起了,「你不是回來了嗎?」
她看向了西朗,那個高大的男人,心思深沉的將軍,此刻被自己的長劍,直接貫穿了心臟,而他抬著頭,臉上好像帶著輕輕的笑容,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娘親!」
「院長。」
……
快馬加鞭的聲音,從遠處跑來。
剛剛要護住他的寧承言,直接被姜雲初給推開了,而她一臉驚喜的看向了身後。
看著那一個個孩子,從遠方而來。
「回來了。」
一個不少的回來了。
她的聲音很低,只有在她身邊的寧承言聽見了。
有些不爽地看了看一幫小傢伙,看來他仍需努力啊!
「娘親。」
「院長,我們好想你啊。」
寧翰墨只是低低地喚了一聲,可是康文卻直接湊了過來,抱住了姜雲初的胳膊,說著說著。
小小的少年,突然哭了起來。
不知道是氣氛的帶動,還是他們離家太久,經歷了太多的事情。
一個個的臉上,都帶著幾分低沉的表情。
「院長,走出去後,我才知道,您教了我們好多。」
「我才知道,您一直在護著我們。」
以前的他,就是那隻井底之蛙,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懂。
時至今日,經歷了生死,他明白了很多,以前看不懂的事。
姜雲初看到康文的樣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頭,康文卻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直接往後蹦出去一大步,一臉驚恐地看著院長。
那個模樣,好像辦錯事的孩子。
姜雲初挑了挑眉,「怎麼了?」
康文扭扭捏捏地說了一句,「院長,我已經不是孩子了,男人的頭,女人的腰,只需看!」
不許撈……
後邊的話,他沒有說完,不過大家都知道什麼意思了。
畢竟這些話,還都是院長之前說過的呢。
姜雲初感受到,邊上的人,身體有些發抖,她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冷就多穿點!」
寧承言點了點頭,「夫人說的是。」
夫人……
寧翰墨突然眯起了眼睛,拉著娘親往後退了一步,他攔在了兩個人中間。
「娘親,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姜雲初搖了搖頭,滿眼都是兒子的樣子,「我很好,一塊皮都沒有擦破。」
寧翰墨認真地打量了一圈,這才放下心來。
「娘親,兒子已經長大了,以後你可以不依靠任何人。」
「兒子就是你的靠山,兒子就是你的依靠,無論發生什麼事,兒子都在。」
你不需要獨自堅強了,也不需要受盡委屈。
你可以做你自己,過自己喜歡的日子。
姜雲初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也看到了他認真的神情,輕輕的點了點頭,眉眼均是笑意。
萬物復甦,冬雪融化,陽春三月,不過如此。
寧承言揉了揉眉心,聽聽這小子說的話,哪有兒子撬老子牆角的?
「寧翰墨!」
忍無可忍,他終是開口了。
只是那滿身是傷的少年,將母親護在了身後,回身看向了寧承言。
「即使是我的父親,即使消失多年的攝政王,您也可以不靠。」
聰明如他,怎麼會猜不出,對面的男人是誰?
以前他憧憬,以前他渴望的父親啊。
可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而他所求的,不過是母親能夠過得開心,不受任何委屈。
他已經過了找父親的年紀,而他心底崇拜的人,早就已經印上了一個人的身影。
姜雲初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這半年發生了什麼,這個小小的少年,個子已經高了,整個身上,都帶著一種壓制不住的氣息。
「行了,回去慢慢說,帶著夥伴們,趕緊回城休息。」
「你們現在的內力,已經無法壓制了,再壓制下去,會損傷自身。」
寧翰墨仰起頭來,對著她的時候,不再是滿身防備,而是另外一種極端的,滿眼依賴。
「是!」
小小少年,清冷的嗓音,卻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所有人!」
「在!」
一時之間,二百九十七個黑衣人,還有八個孩子,所有人都躬身,等待王的指令。
「進城!」
「休整。」
「是!」
即使只是三百多人,可是他們的眼神里,都帶著熾熱的光芒,如同火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而他們的目光,不是蔣老將軍,不是那個一身白衣的王妃,也不是此刻銀質面具的寧承言。
而是一個黑衣少年。
他昂首挺立,帶著讓人信服的氣度。
游擊戰四月有餘,死亡三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傷,但是卻活著回來了。
他們前前後後,殲敵三萬人,燒毀糧草四次,甚至一度讓南蠻軍,形成了心理陰影。
那隊人的入城,西朗和巫師的死亡,奠定了一個基礎。
西疆滅!
「贏了?」
「老天終於開眼了!」
「我們贏了!」
「我們贏了啊!」
一時之間,蔣家軍傳來了歡呼,隨後那一聲聲的歡呼,變成了嗚咽的聲音。
他們提心弔膽,他們步步為棋,他們每走一步,都那麼難啊。
下方圍城半年,叫囂聲,怒罵聲,不絕於耳。
可是……
都過去了……
他們堅持下來了,等來了支援,等到了勝利的這一天。
不知道何時,天上聚的白雲慢慢消散了,日頭慢慢地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帶著溫暖的熱度,照耀著這一方城池。
「攝政王!」
軍帳里,蔣老將軍剛要行禮,寧承言就趕緊拖住了老將軍,「老將軍,咱們之間,就別有那麼多禮數了。」
「是您拖住了三方聯軍,給了我們時間,能夠直驅王城。」
「是您的功勞!」
寧承言是小輩,這麼多年來,和西邊守望相助,有一些調令,甚至是寧京都不知道。
姜雲初已經不在營帳了,後續還有很多受傷的人,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不放心那些孩子。
「怎麼樣?受了這麼重的傷,怎麼就不知道回來?」
姜雲初看著康乃馨胳膊上的傷口,在外面醫療條件有限,這些孩子,就不知道回來看看?
「院長,走的那天,我們就斷了後路。」
「戰爭不結束,我們不會回來,要麼勝利,要麼死。」那個小姑娘,看著姜雲初的眼神里,帶著敬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