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不起?
她褚漾的字典里就沒有玩不起三個字,要真什麼都玩不起,現在也不能跟徐南燁在這裡掰扯。
「房卡還你,」褚漾支支吾吾,「晚上我來找你。」
徐南燁沒伸手,語氣徐淡:「你拿著吧,我下午還有工作,會晚點回酒店。」
褚漾抬眼,神色複雜:「你的意思是讓我洗乾淨等你回來?」
「隨意,」徐南燁微笑,眼睛在她脖頸下游移,「等我回來一起洗也行。」
老變態又來了。
褚漾心裡有些發怵,嘴上仍不肯服軟:「我剛就是想教訓教訓那個學妹,沒真想跟你怎麼,」她頓了頓,又補充道,「你要工作忙就算了,我不能耽誤你工作。」
男人不動聲色:「耽誤不了。」
褚漾頓時有種自己被鄙視了的感覺,繼續勸他:「你明天還有工作吧?晚上太勞累了不好,要不今天就算了?」
「漾漾,」徐南燁叫了她的名字,慢吞吞的出聲,「你太小看我了。」
「……」
他平時說話文雅,一般褚漾拋這種帶色問題,他要不就是一笑置之,要不就是當沒聽到,再要不就是直接身體力行,幾乎不會跟她耍嘴皮子拖延時間。
徐南燁喝了點酒,衣著不似平常整齊,潔白的襯衫上能見到幾處細小的皺痕,袖口挽起,露出緊實有力的手肘。
手腕處的銀色手錶遮住他分明的尺骨莖突,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胳膊上,指尖粉白,修剪完美,白淨而又骨感。
他的酒量褚漾是知道的,老變態現在絕對很清醒,他甚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過是單純在逗她罷了。
褚漾抿唇,有些氣悶,盯著他的手發呆。
修眉俊目的男人順著她的目光瞥了眼自己,驀地嘴角噙著輕佻的笑意,眸間流光溢彩,戲謔盡數被藏在鏡片下。
徐南燁走過來,手插進褲兜刻意打斷她的視線,又彎下身子,側頭低眸望進她的眼睛。
「漾漾,」他的嗓音像是釀了許久的醇酒,慢吞吞的出聲蠱惑,「光是看就夠了嗎?」
褚漾回神,呼吸急促:「什麼?」
他低笑,沒戳穿她,直起腰徑直往廁所走去。
回包廂的路上,褚漾一直握著那張房卡,把冰涼的卡面握得發燙。
也沒注意差點迎面撞上人。
向圳捏著她的肩膀,蹙眉低聲抱怨:「怎麼都不看路?」
褚漾後知後覺的抬起頭,將房卡塞進裙兜里,說了句抱歉。
或許是還在想別的事,她大而清澈的深色瞳孔里難得霧蒙蒙,嘴唇微張,看著沒有平時那麼精明,顯出幾分天真。
向圳和她接觸不多,每周大例會見面的時候,她和自己的位置相隔很遠,卻還是能通過耳朵聽到她的一舉一動。
旁邊的人總向他匯報著褚漾的一舉一動。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小裙子,襯得皮膚很白,又或者是她今天剛洗完頭髮,又黑又亮的長髮濕漉漉的披在肩後,露出較好精緻的臉蛋。
其實別人也沒真去跟褚漾接觸,或者見她就尖叫那麼誇張,只是因為她漂亮,所以她在身邊時,總忍不住悄悄打量她。
沒有人能拒絕美好的事物,縱使再討厭。
但要說討厭,卻又說不出個具體的緣由。
或許是看不慣她總是打扮的那樣張揚,明明已經有非常優秀的外貌條件,卻好像還是不滿足於此,巴不得所有人都只注視著她一人,巴不得所有男生都喜歡她。
向圳並不屑做那樣膚淺的人。
她剛剛確實幫了自己,向圳公私分明,心裡頭再彆扭,也還是趁著這個時機向她道了謝。
褚漾似乎有些驚訝。
她根本就不是為了幫向圳才替他擋酒,因此覺得這聲謝謝有些受之有愧。
「…不用謝。」
「你喝了那麼多,」向圳知道她去了很久的廁所,猜她是不是也去吐酒了,「胃沒事嗎?」
「啊,沒事,我好得很。」褚漾咧嘴,心裡頭對於向圳這種忽然轉變的態度還是覺得有些奇怪。
他平時對著自己的態度,明明跟孟月明有的一拼,就算他心有感激,也不至於變得這麼快。
褚漾歪頭,神色困惑:「你是不是喝多了?」
她扎著馬尾,穿著白裙子,和平時的褚漾判若兩人。
向圳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她。
他連褚漾的性格都捉摸不透,有時候很善解人意,有時候卻又渾身帶刺。
他討厭褚漾趾高氣揚,陽奉陰違的樣子,卻又覺得她性格玲瓏,即使是使壞,也很難讓人厭惡。
甚至是裝模作樣,也真的看上去楚楚可憐。
向圳心神微動,語氣僵硬:「是有點喝多了。」
隨後撇開眼,留給褚漾一個紅彤彤的耳朵。
褚漾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原來自己剛在老變態面前就是這副慫樣,太傷自尊了。
她嘆了口氣,指著向圳的耳朵:「你耳朵紅了,是因為我嗎?」
向圳猛地捂住耳朵,下意識反駁:「不是!」
「那就好,」褚漾聳肩,和他擦身而過,嘴裡還低低的念叨著,「差點就膨脹了。」
向圳聽到她這句話,轉身沖她背影小聲辯解:「你少自戀了…」
***
褚漾下午沒課,回到寢室呆坐了半個小時,舒沫一直在跟基友線上開黑,連褚漾給她帶回來的午餐都沒吃幾口。
另外兩個室友今天下午也不知道去哪兒浪了。
令人喪失鬥志的大三。
她乾脆搬了張凳子坐到舒沫旁邊看她打遊戲。
舒沫屬於那種技術菜還喜歡逼逼的峽谷毒瘤,褚漾不看她操作,光是聽她語音輸入跟隊友在線對罵都能聽上一下午。
偏偏打到一半,舒沫操控的英雄鬼畜了。
舒沫嫻熟的瞄了眼角落的路由器,果不其然:「艹!又斷網了!我殺學校這逼網!」
遊戲沒得玩,又攢了一肚子氣,舒沫扔下手機爬上了床。
「你不打了?」
「一到沒課的下午網速就這樣,再上線也會掉,多掉幾次我就直接禁賽了,還不如睡一覺。」
褚漾無聊的趴在桌上,沒網她連電腦都玩不成。
眼睛忽然瞥見了離她腦袋幾厘米遠的房卡。
褚漾直起身子,沖床上的舒沫喊了聲:「我有點事兒,出去一趟。」
舒沫的聲音懶洋洋的:「嗯,晚上早點回來給我帶晚餐。」
「如果我沒回來,你就自己點外賣吃吧。」褚漾說完起身,準備準備出門。
舒沫露出個腦袋問她:「你的不回來是晚上晚點回來,還是今晚上在外面過夜?」
「都有可能。」
「院花就是不一樣啊,夜生活豐富,哪像我,只能在寢室自生自滅,」舒沫感嘆,隨後又喃喃問她,「約你的人這麼多,今天不知道是誰用什麼理由把你騙出來告白的。」
她越想越不對勁,又爬起身,朝下盯著褚漾:「不對,平時你出去都會跟我說是跟誰約,今天你沒主動說,一定有問題。」
褚漾心頭微跳,有些緊張。
今天舒沫怎麼這麼敏銳?
舒沫摸著下巴,神情嚴肅:「你…不是跟徐師兄約上了吧?」
「……」
「徐師兄有那麼膚淺嗎?」
褚漾敲了敲她的床板:「你什麼意思?」
舒沫嘿嘿笑了:「沒有,就是覺得你跟徐師兄才見幾面,不可能約得上,我剛亂猜的啦。」
褚漾剛還覺得舒沫敏銳,這會兒又收回了念頭。
拿上一些必需品,褚漾幫舒沫帶上寢室門,打算去酒店上網。
徐南燁在市區有房子,只是這次理事會有很多人都是臨時放下手頭工作從外地趕回來,學校就乾脆統一在酒店訂了房。
手揣房卡自然是大爺,褚漾一路穿行無阻。
高層江景套房,三室兩廳,占地百平,明明只是酒店套房,卻做得跟豪華公寓似的。
迎面就是視野開闊的落地大窗,褚漾約莫看了幾分鐘,就不感興趣的收回了目光。
兩米寬的大床上,整齊的擺放著徐南燁的家居服。
應該是王秘書提前幫他準備好的,等徐南燁過來就能直接換上休息。
褚漾將家居服掛在床頭衣架上,有什麼東西從裡面啪嗒幾聲掉在了地上。
她撿起來,居然是酒店附近商場的不記名購物卡和酒店的vip全暢通卡。
只要她願意,這家五星級酒店,從二層開始的各項娛樂服務,隨便她消費,能玩上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徐南燁留著自己用的,褚漾撇嘴,還是決定發個微信跟他確認一下。
【那些卡我能用麼?】
他應該在工作,回的有些慢。
【是為你準備的】
褚漾看著這些卡,終於再次有了那麼點嫁入豪門的感覺。
至少她家老頭子可捨不得一次性讓她花這麼多。
她心裡想著今天下午到晚上要玩個夠,但實際上還是什麼都沒幹,在自動按摩浴缸里泡了好久,最後才趴在床上,連通了房間的無線,開始玩手機。
舒沫也不知怎麼忽然上線了,敲她組隊開黑。
閒著也是閒著,褚漾進遊戲跟她玩了兩局,也不知道是太久沒玩生疏了,還是賽季末所有人都沒什麼鬥志,連輸了好幾局,舒沫跟她語音又一直在罵隊友菜,搞得她心裡頭也跟著狂躁了起來。
完全沒有注意到天色已晚,江邊的建築物上,霓虹正一點點的亮起來。
這回匹配到的隊友實在太菜,還特別喜歡開麥罵人,不是拉著打野罵,就是抓著下路射手,說他大招人體描邊大師。
舒沫語音輸入不如他直接開麥快,聊天框烏煙瘴氣,簡直分分鐘讓人想掛機。
最後隊友還來了句:「四個兒子叫我一聲爸爸,帶你們躺贏,」接著又開始罵,「四傻逼,你們是不是小學生?作業寫完了沒有?這麼晚還不睡覺小心哥哥跟你們爸媽告狀打你們屁股。」
褚漾忍不了了,開了語音輸入,開始回擊:「你沒生育能力還是怎麼的?到處認兒子?屏幕上放塊五花肉都比你這個肉能抗傷害,清個兵會死?不打兵你開閱兵儀式呢?人菜就老實待在泉水裡躺著喊666,我看你傷害還不如超級兵。」
沒一個字被屏蔽,完完全全輸入到位。
隊友怒了:「你他媽有沒有膽子下局跟我開1v1單挑?」
褚漾淡定回擊:「你信不信爸爸能把你按在地上摩擦,讓你哭著求我輕點。」
幾個圍觀的隊友打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隊友也不甘示弱:「喲,你他媽口氣挺大啊,是男是女?女的就乖乖叫聲哥哥,哥哥興許還能放你一馬。」
褚漾冷笑,氣焰極其囂張:「老子一米八五二百五十斤純鋼筋爺們,幾把比你胳膊還粗,你叫我聲哥哥,我保證今晚上輕點。」
舒沫大喜,配合演出:「哥你好帥,妹妹今晚是你的人!」
遊戲聲效大,整個套間都不得安寧。
褚漾鼻孔哼哼一聲,淡定撩發。
看著窗外美景,她不經有了種高處不勝寒的孤獨感。
太會吵架也是一種過錯。
就在她享受著隊友瘋狂彩虹屁的時候,突然發現落地窗的玻璃上映出了一道人影。
「……」
褚漾回頭,徐南燁正單手拿著西裝外套,另一手解著領帶,用十分淡定的眼神看著她。
他應該沒聽到?
很可惜,徐南燁沖她輕輕笑了笑:「你說你什麼比胳膊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