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思薇原本想跟他說回家再說,但說不出口。
這也太尷尬了,好像她很急著回家生孩子似的。
他們又去看了場電影,等電影散場,時間已經很晚。
兩個人叫了輛車,直接坐到了家門口。
等回了家,裴思薇抱著購物袋去了衣帽間。
崇正雅看得出她在躲自己,這要換作平時,他也就隨她了。
但這是在他說出「生孩子」這件事後,她躲著自己,這就很打他的臉。
感覺是他在倒貼,又感覺是他在自作多情。
崇正雅煩躁的脫掉外衣,踩著拖鞋來到衣帽間門口,不怎麼耐煩的敲門。
裴思薇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什麼事?」
「開門,我們談談。」
她的聲音聽上去更急了些「你等等。」
崇正雅有些生氣,至於麼,不想生就直接跟他說不想生,有必要躲著他?
他手指撫上門把手,原本心想她是肯定鎖了門的。
結果一使勁,門把手動了,她躲得太急,沒來得及鎖門。
正好,崇正雅順勢推開門。
裴思薇猛地朝門口看去。
她的裙子剛褪了一半,兩隻胳膊還藏在裡面,像個木頭似的呆呆站著。
如瀑的長髮傾瀉而下,遮住女人光裸的後背。
她的兩條腿很細,平常穿裙子時只露出纖細的小腿,如今脫了裙子,大腿根到腳踝盡數裸露,筆直白嫩,亭亭玉立。
盆骨再往上,腰線里凹,到了某處卻又變成圓潤的曲線。
裴思薇張著唇,巴掌大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蒸紅。
崇正雅尷尬地後退幾步,臉有些發燙。
眼前的女人迅速又將連身裙套上,氣勢洶洶的殺了過來。
崇正雅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兒,語氣有些顫「那什麼,我不知道你在換衣服。」
「你不知道你就能隨便闖進來了?」裴思薇氣得雙眼圓鼓鼓的「你這個流氓,流氓!」
這女人看起來要家暴。
崇正雅轉身就走,裴思薇在背後叫住他「你給我站住!」
他一路逃到客廳,轉身面對著裴思薇,腳步不斷往後挪動,試圖勸她冷靜「我告訴你,家暴不分男女,你要是打我,我一樣是可以報警的。」
「那你報警啊,看我家暴你罪名比較嚴重,還是你偷看我換衣服更嚴重。」
她冷笑兩聲,伸手就去抓他。
崇正雅側身堪堪躲過,嘴上替自己辯解「我這叫偷看嗎?我沒敲門?」
「你這還不叫偷看,那我跟你說我要性騷擾你,我現在跟你提前說了,我是不是就不算性騷擾了?」
崇正雅語氣欠扁「不算,你如果想騷擾我就提前知會一聲,我絕對不會報警的。」
兩個人強詞奪理的本事不相上下,一時間誰都說不過誰。
崇正雅退到沙發邊再退無可退,只好拿起沙發上的抱枕擋在自己身前。
裴思薇搶過抱枕往他臉上扔。
崇正雅順勢坐倒在沙發上。
他仰起頭看著面前的女人,然後又被她用抱枕狠狠地打了下。
說實話不疼,但他的尊嚴受到了侮辱。
崇正雅一把搶過裴思薇手中的抱枕,聲音有些無奈「你他媽還真打上癮了是不是?」
他這是不想和她計較,稍微認真起來了,女人哪兒會是男人的對手。
崇正雅將抱枕丟掉,抓著她的手腕將她按倒在自己身上。
裴思薇扭了扭腰,雙手被他反鉗在背後動彈不得,只能用眼神試圖震懾住他。
崇正雅的胳膊也從她的腰間穿過,控制住她的手臂和腰腹,免得她再跟自己動手。
不從背後看,就像是牢牢地將她抱住了。
「打啊,」崇正雅挑眉,語氣囂張,「你要還動得了你就打。」
裴思薇轉了轉眼珠,知道自己沒優勢,但又不想太快認輸,只低著頭不說話裝死。
崇正雅低頭盯著她的睫毛,大腿上被她坐著的地方忽然熱了起來。
他咳了聲,稍稍鬆了鬆手上的力道。
這一松,腿上的女人立馬又活過來了,張牙舞爪的沖他撲了過來。
崇正雅下意識推開她。
她坐在自己身上,被這麼一推整個人都向後倒去。
「哎?!」
崇正雅怕她磕到腦袋,連忙又伸手環過她的背,以免她真摔下去。
裴思薇驚魂未定的喘著氣。
她的連衣裙是一體式的,拉鏈就在背後,因為急著出來家暴他來不及拉上,男人溫熱的手心結結實實貼在她光裸的背後,她的背有些涼,溫度差讓兩人同時一顫,而後愣住。
崇正雅的指尖正巧搭在她的內扣上。
對這東西他再熟悉不過。
兩指靈巧的遊動著,同時用力往中間攏,扣子瞬間就解開了。
裴思薇胸前驀地一松。
她猛地向前傾,死死地抱住他,以免裡面的衣服掉落。
「你幹什麼?」
崇正雅被她緊緊貼著,呼吸又重了幾分。
他就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猛獸,身上的女人隨便再動動,他就得瘋。
崇正雅閉眼,語氣低啞「生孩子。」
「你有沒有想過,」裴思薇語氣略有些驚慌,「如果真生了孩子,我們以後要想離婚就更難了。」
崇正雅睜開眼,低聲反問她「我有說過要跟你離婚?」
「……我們之間又沒有感情,以後你遇見喜歡的女人了,誰知道你會不會為愛痴狂。」
崇正雅喃喃道「我他媽現在已經痴狂了。」
裴思薇呆滯的張著唇,不敢細想他這話的意思。
「從結婚那天起,我就打算和你好好過日子,我這人是不怎麼專情,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但我爸這輩子就只愛過我媽一個人,後來我媽去世了,他這麼多年也一直沒找新的,」崇正雅淡淡說,「論做生意我跟我爸確實還差得遠,但至少這方面,我不想輸給那個老頭子。」
他口口聲聲說不相信愛情,不過是因為身邊來來去去這麼多女人,他從來也沒感覺到愛或是被愛。
但內心深處卻是羨慕父母之間的愛情。
後來又看著好友徐南燁對著那個小姑娘念念不忘。
這世上這麼多女人,各式各類的都有,為什麼他們偏偏就只選擇愛那一個。
他們也不嫌膩麼。
而事實是,愛這東西,好像情深到一定程度,確實不會膩。
換句話說,碰上了那個人,這輩子也就再懶得看其他人一眼了。
他從贊干比亞回來,機場大廳里,老頭子大腹便便走得慢,裴思薇年輕,踩著高跟鞋就沖他跑了過來。
吊兒郎當的招呼還沒說出口,就被女人抓著胳膊,跟安檢似的左看右看。
沒受傷?真沒受傷?
崇正雅撇嘴,沒受傷,好得很呢。
裴思薇舒了口氣,有些氣惱的看著他,你怎麼一聲招呼都不打就出國了?
他啊了聲,去的比較急,沒來得及跟你說。
裴思薇咬唇,沒死就行,我還以為自己真要守寡了。
崇正雅覺得她天天把守寡放在嘴邊說,是在盼著他早死,頓時語氣也不太好了,哎,你就這麼盼著我死?
死吧死吧,死了我就解脫了。
女人放出狠話,轉頭就走,連行李都不幫他拿。
崇正雅氣得要死,看著她苗條的背影生悶氣。
她踩著八厘米的細高跟,忽然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崇正雅冷哼一聲,懶得管她。
坐上回家的車後,崇父突然問裴思薇,思薇,要不要先去醫院看看?
裴思薇搖頭,不用。
崇正雅瞥她,你怎麼了?得絕症了?
崇父罵他,臭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思薇是出門的時候扭到腳了,你沒看她腳踝那裡都腫起來了?
崇正雅皺眉,你天天穿高跟鞋,還能扭到腳?
裴思薇咬唇不說話。
崇父替她解釋,你要不是提前回來了,思薇能急急忙忙出門把腳扭到?
他確實提前回來了,因為不想打擾徐南燁和他那個剛恢復記憶沒多久的老婆。
崇正雅張了張唇,忽然覺得詞窮。
她扭了腳,剛剛還跑那麼快,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身上有什麼寶貝呢。
就差沒沖他撲過來了。
她好像真的特別怕守寡,怕他出事。
崇正雅彆扭的撇過頭,盯著車窗。
透明的車窗映出她的影子。
她嘟著唇,因為剛剛跑的太快,這會兒好像腿更疼了,秀氣的五官皺著,時不時彎腰揉揉腳踝。
窗內車水馬龍,繁華的街景呼嘯而過。
只有她的影子如此真實。
有什麼東西在心間悄然發芽,抓耳撓心,惹人莫名躁動。
「腳還疼嗎?」
崇正雅忽然低聲問她。
裴思薇愣了愣,搖頭「早就好了。」
「我幫你揉揉。」
裴思薇下意識縮腳「已經好了啊。」
崇正雅置若罔聞,自顧握上了她的腳踝。
他的力道很輕,讓她莫名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另一面料想不到的溫柔。
「裴思薇,我們談戀愛吧。」
空氣中,男人低沉的聲音忽然劃破了彼此緘默的氣氛。
裴思薇眨眨眼「我們已經結婚了啊。」
「我知道,但我說的是,」崇正雅頓了頓,縱而柔聲說,「是那種只有彼此的,我以後再不會看別的女人一眼,你也不許再去牛郎店了。」
如果換做平時,裴思薇肯定要生氣。
不許她去牛郎店放鬆心情,就等於要她的命。
但今天他這麼一說,她居然不是很排斥。
反正有他的話,其他人都不重要了。
她輕聲問「你為什麼突然要跟我談戀愛?」
「我喜歡你,」崇正雅唔了聲,語氣帶點試探,「現在告白應該還不算晚吧?你沒有喜歡的男人吧?」
裴思薇卻說「有。」
崇正雅瞬間就不好了「誰?」
「你。」
兩個人又同時沉默了。
明明都是成年人了,明明早不是初戀了。
生澀和羞赧,卻來得這麼猝不及防。
他們像兩隻驕傲的貓。
揚著頭顱,生活在屬於自己的孤島中。
忽然有一天,他們在海天相接處發現了對方。
雖然還是舍不下骨子裡的高傲,但他們卻想和對方生活在一起。
一起躺在柔軟的沙灘上,在金色的陽光下沐浴。
然後為對方舔毛。
良久後。
裴思薇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說好的談戀愛呢,你在幹什麼?」
崇正雅挑眉「談戀愛啊。」
「你談戀愛直接進本壘?」
「唔,思薇,我跟你說,爸爸催我們生孩子,如果我們不先生個孩子,他會覺得我們之中肯定有一個人某些方面有問題,」崇正雅將頭埋在她的肩頸里,語氣松懶,「所以我們先把孩子生了,再慢慢談戀愛。」
裴思薇「……」
她還以為他有多純潔。
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