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出得廳堂,下得廚房』,這話不但指女人,也可以用來說男人,只不過在這個時代,於前者而言是讚譽,但是對後者來說,就算不上什麼好話了。
顧川和夏婉之所以受人非議,正是因為如此,一個大男人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在很多人看來,就是怯懦和犯慫的表現,而這個男人的妻子,自然也就成了胭脂虎、母夜叉。
不過,這幾天顧川去菜市場買菜,收到的風評就截然不同了,有誇他顧家的,還有誇他疼老婆的,之前那種隱隱約約的鄙視基本上已經沒有了,當然,總是有那麼一小部分人,心裡頭就惡意揣測。
那就不是顧川能管得了的了,人生在世,誰不被別人閒言碎語說上幾句,這幾乎是不可能避免的事情,除非人人都是聖人,不會背地裡嚼舌根,也不會惡意揣測,不過哪怕理想中的大同社會實現了,也不至於人人都是聖人。
所以,極少數的那一部分人是不需要管的,顧川也不太想去理會這些人,平白浪費時間。
作為一名優秀的人民教師,他要做的事情還多著呢,除了日常的教學以外,學生們的心理狀態甚至日常起居,都是要關注的。
像周明,已然跟家裡鬧翻了,如果回家的話,極有可能被那個混混揍一頓,甚至被扣留在家裡,這並非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a縣本來就是一個18線的小縣城,而a縣周圍的村子,總是會有一些不合乎禮法的事情發生,老子打兒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哪怕打死了,也幾乎不會有人報警,甚至不會有人去管。
顧川並非是聖父,但也不想讓自己的學生,特別是一個勤奮好學、有上進心的學生陷進這樣的泥潭裡,所以不得不出手相幫。
15歲的小伙子不好往家裡頭帶,顧川走後門要了宿舍的鑰匙,允許周明周末和放假的時候繼續在學校住宿,至於生活費,當然不能白給了。
顧川給周明找了個兼職,負責學校的綠化,也就是修剪修剪花壇里的花,除一除草,這活基本上都是周六周天干,不會耽誤上學的時間,當然能領到的生活費也是有限的,也就可以溫飽而已,想要大手大腳的花錢是不可能的,甚至連高二的學費都攢不下來,不過,距離高二還有寒假和暑假兩個足夠長的假期呢,能弄的來高一的學費,想來高二的學費應該也不成問題,畢竟這時候的學費並不高,更多的花銷是在吃飯上。
顧川能幫的就這麼多了,畢竟他不可能把學生當孩子一樣養著,這年頭受苦受累的人多了,要幫的話,根本就幫不過來,遠的不說,就他大哥,因為想要個兒子,都把家裡折騰成什麼樣了,這哪裡是能幫得了的。
可能是被揍怕了,周父從那之後根本就沒有在出現過,連那200塊錢都不要了,顧川倒是沒什麼感覺,反正遇上犯渾的人就揍,不會讓人占便宜就是了,不過周明卻真的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本來他都已經做好了被拉回家的準備,想著自己到時候偷跑出去打工,絕對不會再跟家裡聯繫了,以後掙了大錢,他一個人花。
但是比起輟學出去打工,他還是更喜歡上學,哪怕在二中的成績只能在中下游也是一樣。
現在的生活,就像是在做夢一樣,美好的讓人覺得不真實,沒有父親的拳頭,沒有後媽的挑撥和咒罵,周一到周五和大家一起上學、放學,周六、周天則在學校照顧花草樹木,這事情可比下地幹活輕鬆多了,要不是顧老師,這樣的活可輪不上他。
說起來,周明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只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他能做的確實不多,想幫著顧老師家裡幹活,但是人家家裡有自來水,用不著去挑,至於劈柴砍柴,那就更用不上了,人家家裡點的都是爐子,燒的都是煤球,但是半點兒能幫上忙的地方都沒有。
所以想要報恩,除了用功學習,就只能等到日後了。
雖然學習算不得出類拔萃,但周明一直深信自己會是一個有大出息的人,恩情早晚有一天是能夠報的,至於那些惡人,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顧川可不知道自個兒學生在想什麼,也無意猜測,都說施恩不圖報,他雖然人生境界不高,但是幫周明的時候確實沒想過什麼報答,不過順勢而為罷了。
對於周明,他沒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去關注,畢竟周明只是一個班級的五十分之一,所占的比重並不大,而且夏婉肚子一天天變大,如今就像一口大鍋貼在肚皮上一樣,看著走路都讓人擔心。
好在懷胎九個月的時候,學校終於放寒假了,這時候沒有補習班,學校也不至於在高一就縮短學生的假期,所以臘月二十二就可以回家照顧孕婦了。
可能是營養太好,也可能是因為辭職在家運動量偏少,上輩子臘月二十九出生的兒子,這輩子大年初三才生出來,7斤6兩,胖小子一個。
雖然出生的時間變了,體重也變了,但名字還是之前的那一個——顧浩,這純粹是當爹的圖省事懶得起了,已經活了這麼多世,有過那麼多顧姓孩子,起名字確實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好寓意的字基本上都被占上了,雖說重複了也不會有什麼影響,但心裡頭確實有點兒彆扭,還不如按著原來的名字叫。
年底的縣中心醫院冷清的很,本來就只有兩處小樓,但還有不少病房空著呢,除非是孕婦和重症病人,實在離不得醫院,否則大過年的誰也不會在醫院呆著。
託過年的福,夏婉很是幸運的單獨住在一間病房裡,只不過住院的人少,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就更少了,夏婉是自然分娩,沒動手術,孩子也健壯的很,所以剛從產房推出來,人家就跟顧川說了,」產婦和孩子都沒什麼事兒,傍晚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出院了。」
要知道夏婉是早上6點覺得肚子疼,6點半的時候送到縣醫院,上午10點才推到產房去,生完孩子推出來也才剛剛12點,傍晚辦理出院手續出院的話,待了還不到12個小時呢,時間未免太短了些。
什麼時候出院,顧川暫時還沒拿定主意,這事兒得跟小仙女和丈母娘商量才行。
是的,別人家跟過來的都是婆婆,他們家跟過來的是丈母娘,誰讓她們實在是抽不出時間來呢,總不能領著幾個孩子到醫院來,那就不是幫忙,而是添亂了。
夏母上午的時候回去了一趟,熬了一鍋母雞湯給放保溫桶裡帶過來,上面還漂著一層黃油,光是聞著味兒,就能讓人流口水,但吃到嘴裡可就不是這麼回事兒了,一點兒鹽都沒放,寡淡得很,也油膩的很,實在算不上是好吃。
不過產婦就得吃這個,平日裡再怎麼嬌氣,當了母親以後總歸是不一樣的,妊娠之痛都可以忍受,不放鹽的雞湯就更可以忍受了。
「小傢伙,要是你長大以後不好好孝順我,那可真是虧了良心。」夏婉眼淚巴巴的道,本來以為生孩子就已經夠疼的了,但是沒想到開奶也這麼痛,滿清十大酷刑也不過如此,如果這孩子長大以後是個不孝子,那可真是虧了。
夏母瞪了女兒一眼,「胡說什麼呢,浩浩出生還不到一天,你就說這話,哪有當媽的樣子。」當媽的養孩子可不圖他日後孝順不孝順。
夏婉很是不服氣,小聲嘟囔道,「我這說的都是實在話,當媽的怎麼了,當媽的也是人。」無私奉獻那是老一輩人的思想了,而且就算是老一輩的人,也不是誰都能做到。
夏母很是有經驗的沉默下來,她跟女兒不是一代人,而且她這個女兒還不是一般人,說句不太好聽的話,那就是離經叛道,小顧多好的人,長得好、工作好、脾氣好,但是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她閨女使喚起來可是一點都不心疼,而且理直氣壯的很,為了這事兒,女兒剛結婚那會兒,她們倆沒少爭吵了,只不過誰也不能說服誰就是了。
如今孩子的問題上也是這樣,各有各的堅持,完全不能夠互相理解,不過如今她有經驗了,絕對不會白費唇舌,吃一肚子氣還不討好。
有靈泉水滋養,夏婉的恢復情況比醫生護士預想中的要好,半下午的時候,剛剛檢查完,人家就直接開口攆人了。
「恢復的特別好,再住下去也沒什麼意義,還是回家吧,大過年的,在醫院住著幹嘛。」
得,人家醫生都這麼說了,那就出院吧。
夏母回去先把爐子燒上,顧川借了輛人力三輪車,鋪了三床褥子,蓋了兩床被子,嚴嚴實實的把媳婦、兒子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