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途攜雅兒正欲離開驛站,看到雙方越鬧越僵,心下卻是一動。他總覺著那個叫童壯態度上有些奇怪,自家主子得了病,他最應該做的不是想法兒請人診治,而不是耽擱在此和幾個其實並不相干的無辜者吵鬧嗎?
哪怕他真憑著身份讓官府定了驛站掌柜和夥計的罪,一旦那青年真有個好歹,他不一樣吃不了兜著走?如果說之前他還是心急之下考慮不到,那自己剛才可是都把話說明白了,對方怎麼可能還在此糾纏?
不過那邊的掌柜和夥計可就沒他這麼鎮定,眼見對方擺出一副要拿自己問罪的態度來,嚇得身子發軟,竟直接跪了下去說道:「小人實在是冤枉哪,貴公子既然有病在身何不趕緊送去前面的韋城縣裡想法救治……」他說的倒是正理,只奈何那童壯幾人壓根就不肯聽,照舊拉了他們就要綁縛起來。
看著他們如此可憐,雅兒也大感同情,看了眼孫途:「三哥哥,可有辦法幫幫他們嗎?」在她心裡自家三哥哥有的是本事,解救這些人應該也不難吧?
孫途本還有些遲疑,但雅兒這麼一說,倒讓他拿定了主意,就再次上前勸阻道:「幾位且慢,聽我一言。」
「怎麼又是你這小子,你這是也想一起被拿下問官嗎?」童壯見又是他,當即把臉一沉呵斥威脅道。
孫途不以為意地一笑:「其實在下倒也粗通岐黃之術,要是找不來郎中,不如就讓我幫著診治一番?」
「就憑你?」童壯滿是不屑地瞥了眼前這個少年一眼,他比自家少爺還小了幾歲,即便真學有醫術又頂得什麼事?不過就在他打算回絕的時候,心下突然一動,改了想法:「既然如此,你且隨我進去看看。要是看不好,可小心了。」
孫途倒也不怕,點了下頭,便隨其往院子裡走去。如此一來,驛站掌柜和幾名夥計暫時是安全了,這讓他們滿是感激和期待地看著入內的孫途,不斷向老天祈禱對方真能治好了病人。
孫途在和那書童推門走進屋子時,便聞到了一陣撲鼻的藥香。這屋子昨夜他才剛住過,當時可沒有這股藥味,便看了眼滿臉憂色的書童道:「你們居然已經為他診治過了嗎?」
書童小心地看了眼留在屋外的童壯,這才小聲道:「其實在兩日前少爺他就感到了身子不適,但因急著趕路,只在前面的鎮子裡找了個郎中看了下。對方只道是受了暑熱,還開了藥。昨夜少爺身子不爽,我就給他服了藥。可沒想到今日卻……」說著,書童急得都落下淚來。
孫途聽了後,方才上前查看青年的狀況,發現他的臉色居然是有些發紅,忙用手探了探其額頭,竟是滾燙的。雖然孫途其實並不懂醫術,但一些生活常識還是知道的,這哪是什麼中暑,分明就是感染風寒後發高燒了。
「當真是庸醫害人,你家少爺根本不是得了暑熱之症!」孫途當即說道,但書童卻有些懷疑地看著他,對方既沒有診脈,也沒有多作檢查,張口就作此判斷,實在叫他難以信服。
孫途卻在略作沉吟後道:「我是有法子治他的,不過卻需要你守在外頭,不讓任何人進來打攪!」
「這……」書童頓時就有些遲疑了,畢竟眼前這人他根本不熟,豈能將其單獨留在少爺身旁呢?
「你放心,我不會害人。何況舍妹還在外頭,我總不會不顧她的安全吧?你家少爺的情況很不好,要是再這麼拖下去,恐怕真要有個什麼好歹了!」孫途忙又說道,語氣已變得很是嚴肅。
不知是被孫途這番言辭打動,還是因為病急亂投醫的緣故,書童終於還是應了下來,便走出門去,還把房門幫他們給關上了。
等在門前的童壯還想進來問個究竟,卻被他攔了下來:「大夫說了需要關門為少爺診治,壯叔你還是在這裡等候吧!」雖然他只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但態度卻很強硬,居然就說服了童壯留在門口。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他們對話時,本該留在房中的孫途卻突然失去了蹤影。原來就在書童關門後,他就通過戒指進入到了戒中界系統中,直奔醫務室。
不一會兒,孫途才重新出現,而此時他手邊已多了幾樣藥品——退燒感冒藥,以及幾袋鹽水和清開靈之類的退燒藥物。
在把青年扶起,用水給他服下幾顆藥丸後,孫途又熟門熟路地把注射針扎進了對方手背的靜脈處。要不是之前他曾在雅兒身上做過相同的事情,今日還真有些手忙腳亂呢。
等做完這一切,他才把鹽水袋掛上床頭,然後把床縵一放,即便有人不顧自己的囑託進來一時也看不出什麼異狀來。至於孫途自己,則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若有所思地想起了今日遇到的這起有些怪異的事情來。
現在再仔細想著,好像那童壯確實有些問題,難道這個豪奴真想造成意外,讓自家主子病死在半道上嗎?其實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畢竟大家族中的內訌也很是慘烈,有惡奴受人指使暗害自家主人也大有人在。
不過從昨日的一面之緣中,孫途看出青年為人還算不錯,確實不該被人害死,所以他盡力相救倒也理所應當了。
不知是那書童確實有些威信,還是因為童壯認定了孫途一個少年沒什麼真本事,想直接讓他承擔害死自家少爺的罪過,近一個時辰下來,竟真就沒人前來打擾。直到床上的青年突然發出一聲呻-吟,才讓孫途回神,趕緊過去查看。
在發現對方臉上的潮紅漸漸褪去,似有甦醒過來的跡象後,孫途趕緊把針頭從對方手上取下,又收走了應該輸得差不多的相關袋子和軟管——在開啟了倉庫系統的警衛室後,他發現自己還能把一些小東西通過戒指放到戒中界中,不過系統只能接納原來就屬於它的物品,大宋朝的東西卻是再小也放不進去。
又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已經昏迷了大半日的青年方才慢慢睜開眼睛來。有些發昏的他過了好一會兒才看清楚面前孫途的模樣,不禁有些奇怪,低低地說道:「你……」
「公子莫驚,在下是來替你治病的,看你氣色可比之前要好上許多了。」孫途放下心來,沖其一笑,這才過去開門,把焦急等在那兒的書童和童壯幾人給叫了進來。
看到青年醒來,書童自是一陣驚喜,而童壯幾人眼中除了驚訝外,更有一絲悔恨,這些人的反應自然全落到了孫途眼中,也印證了他之前的判斷——他們對自家主子果然是沒安好心!
不過身為外人孫途也不好多說什麼,便只是囑咐了書童幾句,又把幾顆退燒感冒藥丸交到了他的手裡,讓他按時給青年服用,這才欲轉身離開。
「郎中還請留步,不知閣下尊姓大名,我們也好報答……」書童趕緊上前問了一句。
孫途卻是洒然一笑:「在下孫途,山東人氏。至於報答什麼的就免了吧,我出手救人本就不是為了圖什麼報答。」說完,便邁步出門而去。
他身後,那名青年臉上也滿是感激之情,只因身體虛弱發不得聲,才沒有說什麼。但這個人的容貌聲音卻已被其深深地印到了腦海中。
而一旁的童壯也用滿是陰沉的目光盯著揚長而去的孫途,如此一來,自己的全盤計劃可就付諸東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