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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零一章 這世間之情啊

2024-08-22 05:10:20 作者: 知白
  「縛神衛何在!」

  「在!」

  隨著武王妃一聲呼喊,縛神衛向前出列。

  「把曹獵拿下,綁了之後安排人送回豫州。」

  武王妃轉身上了馬車,然後又多說了一句:「告訴他,自此之後我與他便沒有什麼關係了,他做好他的曹家家主,我做好我的武王妃。」

  她一擺手,昭巒把車門關好。

  武王妃坐在馬車裡,臉色很難看。

  昭巒見武王妃眼角有淚痕,取了手帕遞給她,輕聲勸慰道:「小侯爺也實屬無奈。」

  武王妃嘆道:「他自作聰明。」

  昭巒一時之間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畢竟那是姑侄之間的事,她再怎樣也只是一個下人。

  彩南遞給武王妃一杯茶:「主母,小侯爺不似是假意,他沒有帶幾個隨從來,若真是假意的話,他身邊高手會......」

  話沒有說完,見武王妃臉色更加難看起來,彩南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生意上的事,她們兩個作為武王妃培養的幫手,自然可以多多的出出主意。

  可是作為下人,她們不能去多摻和家事。

  良久之後,武王妃緩緩吐出一口氣,捧著手裡的熱茶自言自語似的說話。

  「他小時候若犯了錯,最喜歡跑去找我,因為他知道只要在我身邊,他父親也不敢真的把他怎麼樣。」

  武王妃看了看窗子,剛才把窗子關了,彩南連忙把車窗又支起來。

  外邊的空氣透進來,武王妃深呼吸,看起來臉色恢復過來不少。

  「他太聰明,聰明到總是能看到人心裡去。」

  武王妃道:「可是你們知道嗎,能看到人心裡去的人,就會喜歡去揣測人心,久而久之,落了下乘,入了小道。」

  昭巒覺得小侯爺其實這樣做無可厚非,但主母如此說,她也不敢辯駁。

  但她也看得出來,武王妃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神很複雜,不像是只有怨念。

  昭巒想著,站在小侯爺的角度來看,他確實很為難。

  如今小侯爺已是寧臣,且在寧王手下頗受重用,如果他真的去見寧王求情,寧王非但不會給他這個面子,曹家在豫州的產業也會受到牽連。

  如今小侯爺用曹家整個產業再加上他的效忠,才換來他父親不死。

  若因為此事而牽連,別說救不了他姑父,就算救了姑父卻把他自己和他父親搭進去,這是贏了嗎?

  不只是昭巒如此想,彩南也這樣覺得。

  她們兩個甚至有些不理解,主母為何會生那麼大的氣。

  「你們不懂。」

  武王妃輕聲說了這樣四個字,便不再說些什麼。

  她不說話,昭巒和彩南也不敢再說什麼,馬車裡一下子就變得安靜下來。

  外邊,縛神衛將曹獵團團圍住,一擁而上後將曹獵五花大綁。

  曹獵這次只帶來了兩三個隨從,縛神衛的把人把曹獵交給那幾人,告訴他們把曹獵送回冀州,若不聽話,再回來的話,一露面就會亂箭射過去。


  回去的路上,那幾個隨從想給曹獵鬆綁又不敢,曹獵躺在那,臉上都是悽苦。

  他來,其實真的是做了兩個準備。

  其一,他想勸說武王妃回去,大將軍唐匹敵拿下武親王之決心,無人可以撼動。

  以寧軍現在兵力之強盛,戰將之兇悍,大將軍唐匹敵領兵之才能,武王妃能有勝算?

  武王妃自負,所學也頗為龐雜,可是術業有專攻,你用你的興趣去挑戰別人的職業,還指望著能輕而易舉的贏?

  連武親王都不是唐匹敵對手,武王妃只是一個會迎合自己丈夫的妻子罷了。

  可是曹獵也知道武王妃和武王的感情,如果不是感情足夠深厚,別說去救丈夫,在大興城被圍困之前,武王妃早就走了。

  以武王妃經營的生意之廣闊,她在這中原天下之內,倒是可以隨隨便便找個地方藏起來。

  只要武親王還在為大楚征戰,武王妃就不會離開。

  她當然也知道自己勸不動丈夫,所以她便默默的陪著。

  他們的孩子楊振庭已經送走,武王妃便再無牽掛,武王若死,她必會追隨。

  曹獵想著若能勸勸就勸勸,勸不動的話,就是他這次來這的目的之二了。

  他確實沒打算離開,如果真要說感情,曹獵可以為了他父親而活在寧王帳下,也可以為了他姑姑死在寧王面前。

  那是從小就最疼愛他的姑姑啊。

  「小侯爺。」

  一名隨從勸道:「回吧,王妃看似無情,其實是......裝作無情。」

  曹獵在心裡苦笑,連你這樣一個外人都看得出來,難道我看不出來?

  武王妃打了他兩個耳光,還那般惡毒的罵他,武王妃難道真不知道自己侄兒是什麼性格?

  就這樣一路往回走,才走了幾日,就碰到了從豫州追過來的隊伍。

  手下人迎著曹獵,全都鬆了口氣。

  有人把武王妃派人送到豫州的信遞給曹獵:「侯爺,武王妃的信。」

  曹獵猜到了武王妃會給他送信,他沒有等,而是直接去半路攔武王妃,所以信一直都沒有看過。

  此時把這封信接過來,曹獵心中五味雜陳。

  想著看與不看都沒有什麼意義了,索性就把書信放在一邊。

  躺在那想睡一會兒,翻來覆去睡不著,坐起來重重的呼吸,卻依然無法讓心情平靜。

  他側頭看了看放在一邊的信,沉默片刻後,他把書信拿起來打開。

  【獵兒,我將要去芒碭山救你姑父,我深知此行兇多吉少,所以有兩件事要託付給你。】

  【其一,姑姑知你聰慧,必能猜到我將親自去芒碭山之事,所以你務必不要離開豫州。】

  【寧王待你厚重親仁,你身為曹家之主,若離開豫州便會引寧王疑慮,你當以忠誠寧王為決意,不可有變。】

  【你姑父曾經說過,若這江山早晚易主,得天下者,十之七八會是寧王李叱。】

  【你不要衝動誤事,凡行事之前,多為你父親考慮,多為曹家考慮,多為你自己考慮。】

  【第二件事,你兄長振庭隱居之處我留在信末,若將來寧王登基稱帝,你再出面為振庭求情,讓他可重回繁華,不至於老死於疲敝隱晦之地。】

  【振庭宅心仁厚,將來就不要做官了,便是寧王有意,你也當阻止,讓他做些生意,你多多照看。】

  【他雖是你兄長,論武藝不及你,論心智不及你,論閱歷不及你,人情世故亦不及你,所以還需你多幫他。】

  【你姑父忠心為楚,他的結局他自己早已看到,我也早已看到,所以再叮囑你一次,無論如何,你不可去見寧王,若你姑父與我死於疆場,寧王自會厚葬。】

  【獵兒,姑母待你與待振庭一般無二,我希望振庭好生活著,對你也是如此希望,切記切記。】

  看完這封信,曹獵的手都在發抖。

  與此同時,楚軍。

  馬車裡,睡了一會兒的武王妃睜開眼睛,看了看那兩個親信也都靠著車廂睡著了。

  她輕輕的坐直了身子,視線再次落在面前的地圖上。

  我知道別人都在說我不行,絕非唐匹敵對手,我也知道自己確實不是唐匹敵對手,連武王這次都中了唐匹敵的計策。

  可那是我的男人,我就一定要去救。

  我們這大半生聚少離多,情分從未淡薄,若能同死,以後也算是可以朝朝暮暮了。

  他總說忙完了之後就會陪我,可是忙起來,哪有結束的那天。

  別人都說他只忠誠於大楚,唯有我知道,他亦忠誠於妻子。

  這個世上有太多的夫妻可同富貴,不能共患難,便是富貴時候,也各有私心。

  好在,他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是。

  想到此處,武王妃深吸一口氣,低頭看向地圖,拿起炭筆,再次陷入沉思。

  大興城,世元宮。

  小太監袁英是甄小刀的徒弟,人機靈,也懂事,最近一直都是他伺候在皇帝身邊。

  皇帝一直都沒有提拔他為內侍總管,因為在皇帝心裡,甄小刀的位置無人可以替代。

  袁英清楚這一點,他也無欲無求,他只想替師父好好的照顧著陛下。

  他看了一眼坐在那和將軍蔣啟海在商量軍務事的陛下,心裡有些難過。

  皇帝的傷其實還沒有好利索,總是咳嗽,太醫配製了許多藥,吃而無用。

  「陛下不用太過擔心,武王妃有大才,竇勇有萬夫不當之勇,所以這次營救,大概不會出什麼意外。」

  蔣啟海說這些話的時候,大概也只是想勸勸皇帝,讓他別那麼擔心。

  「意外?」

  皇帝看了蔣啟海一眼,苦笑。

  「哪有什麼意外不意外的,只是朕......太了解叔父和叔母之間的感情了,如果朕不許她去,她也會自己去。」

  蔣啟海怔住。

  皇帝端起茶杯,到了嘴邊卻沒有喝,而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朕聽聞民間有句話,說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蔣啟海張了張嘴,沒能說出些什麼來。

  皇帝繼續說道:「叔父這次凶多吉少,你知,朕知,叔母會不知?所以叔母才會去......朕沒有見過各自飛,朕卻見過比翼飛。」


  皇帝起身走到窗口,站在那沉默了好久好久,他不說話,蔣啟海和袁英也都不敢說話。

  東書房裡安靜的有些可怕,皇帝一直站在那,如發呆一樣。

  可是袁英卻看到,皇帝的手裡應該是攥著什麼東西,手指一直都在輕輕摩挲。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帝才回到座位那邊,看向蔣啟海道:「繼續說,朕想知道,如果所有事叔母都作對了,所有應對都毫無瑕疵,這次有幾分勝算,蔣將軍你不用只說好話,就如實分析。」

  蔣啟海沉默了片刻,俯身回答:「三分。」

  他當然知道勝算沒多少,但他還是力勸陛下答應武王妃的請求。

  是因為大楚到了現在,陛下撐到現在,最不能丟的就是民心了。

  如果皇帝不派兵去救援武王,大興城裡的百姓就會說皇帝無情無義。

  只剩下大興城了啊......

  「三分麼?」

  皇帝摩挲著手裡的東西,怔怔出神。

  袁英這才看清楚,那是一根玉簪,那是皇后娘娘的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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