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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蟄伏在黑夜中的怪獸

2024-08-22 05:47:33 作者: 熊仔餅
  只見,那短刀的整個刀刃深深地沒入洛羨風的胸口,嫣紅的鮮血正汩汩地從他胸口處往外涌著。

  看著格外嚇人。

  洛羨風被承慶帝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地抽搐著。

  他的呼吸急促,鮮血隨著呼吸的節奏一股股地從體內流出來。

  雲貴妃臉色煞白,顫抖著身體看著她唯一的兒子成了個血人,她腳下一軟,頓時跌在了地上。

  洛羨風此時仍濡慕地望著承慶帝,嘴裡艱難地囁嚅著,「父皇,您沒事兒臣就放心了。」

  說完,他頭一歪,就暈死了過去。

  「我兒!!你不要丟下母妃啊!!」

  雲貴妃慌亂地爬到洛羨風身邊,手指哆哆嗦嗦地探了一下他的鼻息,發現他還活著,她提著的那口氣才稍稍放下。

  她緊緊捂著嘴,眼淚無聲地從眼眶裡不停地流下來。

  嬌弱的身子抖得如秋日的落葉,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淒涼。

  承慶帝抱著洛羨風的手指不斷收緊。

  他才發覺往日裡最是風光霽月的二皇子如今竟變得如此瘦削,抱在懷裡輕飄飄的,仿佛這副身子隨時都要隨風消散。

  洛羨風因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上全是斑駁的血跡,眼見著變得出氣多進氣少。

  承慶帝渾濁的眼淚混著臉上的鮮血淌了下來,向著門外嘶吼,「快傳御醫!!」

  隨行的御醫很快就來了,他們不得不面對承慶帝疾風驟雨般的暴怒。

  「如果救不活二皇子,你們就去給他陪葬吧!」

  御醫們跪了一地,戰戰兢兢地領了命,圍著洛羨風就開始爭分奪秒地救治。

  不遠處,那刺客被追來的御林軍扎了個透心涼,被好幾刃利劍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她奄奄一息間,艱難地抬起頭,見一擊未中,面露絕望的死寂,掙扎了兩下,就再也不動了。

  承慶帝放下洛羨風,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睨著那刺客的屍體,抽出一旁御林軍的劍,泄憤似的又在她身上狠狠補了幾下。

  似乎還是不解氣,他重重幾腳踢在了那屍體的腦袋上,直到那屍體的頭上滿是鮮血淋漓,他才肯罷休。

  他周身不斷散發著駭人的上位者氣息,厲聲吼道,「召內廷司,即刻查明此人來歷。」

  洛翊宸等人對別苑內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此時,他們正在畫舫內品酒賞景食翡玉酥。

  這畫舫空間巨大,里里外外都彰顯著皇家的氣派,到處都裝飾得金光閃閃,耀眼奪目。

  船上分上下兩層,一層甲板上站滿了整裝待命的御林軍侍衛,二層也有不少侍衛在不斷巡查四周。

  除了穿梭忙碌的宮人,還有不少小廝走來走去,確保船隻的正常行駛。

  太子一行人和北燕使團正坐在二樓暖閣內。

  屋內配有樂師,絲竹裊裊,聲聲悅耳,襯得畫舫內的氣氛一團和樂。

  喬桑力笑著起身,舉起杯盞向洛翊宸恭敬地祝酒。

  「南衡果然是人傑地靈,國富民強,不愧是天朝上國,讓微臣等人心生敬畏。」

  他的目光移向不遠處的湖面上。

  形形色色的花燈在夜風中搖曳著,微弱的燭光湊在一起,反倒匯聚成燈火璀璨的星圖。

  岸邊的人群熙熙攘攘,歡聲笑語時不時地傳進湖中央的畫舫,儼然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他面上湧起一層艷羨之色,眸底卻不動聲色地划過一絲莫名的意味。

  香鸞公主也隨著喬桑力的動作起身敬酒,卻沒像往常一般嬌滴滴地向洛翊宸獻媚。

  敬完酒則老老實實地坐在原位,倒是讓喬桑力有些意外。

  「喬副使過譽了。」

  洛翊宸舉起杯盞,輕輕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夏落則難得的沒有胃口,身前的美酒更是一口未動。

  她一直暗暗地盯著坐在香鸞身邊存在感極低的宇文峙。

  生怕一個轉眼,他就出了她的視線。

  宇文峙很是敏感,他早就發現了夏落直楞楞的注視,漆黑無光的眸子裡充斥著像小狼一樣兇狠警惕的厲色。


  他對上夏落的眸子,陰戾的眸光像刀子一樣射向她。

  夏落卻毫不在意,甚至還衝他粲然笑了笑。

  宇文峙白了她一眼,彆扭地移開了目光。

  ……

  燈火通明的畫舫沿著寒水灣穩穩地航行。

  眾人大都去了二層的露台透風,倚著船舷迎著夏夜的微風欣賞著南衡盛景。

  香鸞公主此時正裊裊婷婷地靠在船頭,一隻玉臂撐著下巴,望著前方漆黑的夜色正在出神。

  臨川守在她身後一丈處,望著她的背影有些忡怔。

  他忽地聽到一陣腳步,警覺地轉頭,發現來人是喬桑力。

  臨川蹙了蹙眉,目光不善地盯著他,沒有說話。

  喬桑力走到他身旁,身體不由得繃緊,臉色不自然地擠出一抹鄙夷,道,「我要與公主殿下說話,你退下吧。」

  臨川一動未動,只是冷冷地睨著他。

  直到喬桑力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才聽船頭處傳來香鸞淡淡的聲音,「臨川,下去吧。」

  待臨川退到遠處,喬桑力才上前一步。

  像是要把剛才受到的憋屈都發泄出來,他譏笑道,「看來公主殿下是要放棄南衡太子了?」

  「怎麼?難道是他寧願不要解藥,也不願意娶你?」

  香鸞公主輕笑一聲,依舊慵懶著靠在桅杆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欄杆。

  「為了個女人,也許他真的能做出這樣的事呢。」

  喬桑力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見她答得模稜兩可,收起面上的嘲諷,嚴肅地警告她,

  「你可別忘了,國師說過,你要親自將解藥交給他,親眼看著他服下去。」

  他瞟了一眼不遠處的臨川,意有所指道,「如果因為你擅作主張,把洛翊宸惹惱,無法完成任務,微臣到時候可不會為您說情。」

  香鸞垂眸,淡淡道,「你放心,本宮知道輕重緩急,自是不會誤了師父的計劃。」

  喬桑力冷哼一聲,得到想要的答案,他轉身便走。

  香鸞看著他的背影,眸色逐漸變得如夜色般陰沉。

  喬桑力不知道的是,洛翊宸已經拿到了解藥。

  只是,事情的主動權好像從來不在他們北燕的手上。

  此時,二層的暖閣內已經變得有些空曠,只剩寥寥幾人還在屋裡沒有出去。

  其中就包括洛翊宸、夏落、還有九皇子宇文峙。

  宇文峙看起來身體好像不太好,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有些喘。

  香鸞公主離開前特意交代了讓他不要招風,還派了人在旁邊守著他。

  而夏落整個人像一隻沒骨頭的鹹魚,懶洋洋地靠在洛翊宸身上,眼睛還時不時地向宇文峙的方向瞟去。

  洛翊宸在她耳邊低聲道,「你要不要出去走走?有孤幫你看著宇文峙,你不必憂心。」

  夏落搖了搖頭,「不要,臣妾要留在這保護您。」

  不知道為什麼,她眼皮從剛才起就一直在跳,總覺得今晚要有什麼難以預料的事情發生。

  洛翊宸的內力還沒有恢復,她絕對不會離開他的身邊。

  這時,嚴保林與夏落請辭,說要去尋她的舅父喬桑力。

  從上船後,嚴保林一直循規蹈矩地跟在夏落身後,沒有一絲錯漏,現下終於找到了機會。

  夏落揮了揮手,准了。

  過了沒多久,嚴保林就回來了。

  只是夏落髮現她雖然面色不變,但明顯眼圈有些紅,一看就是哭過了。

  夏落關心道,「你母親情況如何?」

  嚴保林垂眸,遮住眼中的悲戚,恭敬地回道,「不太好不過還是多謝娘娘關懷。」

  夏落嘆了一口氣,問道,「大夫怎麼說?」

  嚴保林低著頭,聲音有些沉悶,「大夫說,沒得救家裡人已經放棄了」

  夏落不再說話,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自己的生身母親病重,卻不能陪在她的身邊,見她最後一面。

  這種遺憾是任何話語都無法填平的。


  洛翊宸聽到了兩人的話,感覺到了夏落的沉默,回頭向她看去。

  夏落對上他問詢的目光,突然道,「如果祖母有什麼事,臣妾是無論如何也要趕回去的。」

  洛翊宸失笑。

  他從腰間的荷包里拿出一枚元良令,輕輕地放到她的手裡。

  「這是孤讓人新制的元良令,與孤的那枚是一對。今早孤才拿到的,一直沒找到機會給你。」

  夏落十分驚喜,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打量著這枚元良令,

  他定定地望著夏落的眼睛,又道,「有了它,你想隨時出入皇宮都可以。」

  有了它,宮外的世界垂手可得。

  她也許便不會再那麼迫切地想要離開皇宮,離開他。

  夏落有了自己的元良令,激動壞了。

  這可是通往自由的鑰匙啊!

  「太子殿下您最好了!」

  她高興地抱緊洛翊宸的胳膊,支棱著身子在他的臉頰上親了大大的一口。

  「mua!」

  清脆的聲音連不遠處的宇文峙都聽見了,嫌惡地向他們這邊撇了撇嘴。

  洛翊宸面色鎮定,甚至嘴角還矜持地微微翹起,看起來像是已經習以為常。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胸口處的跳動有多麼劇烈。

  仿佛只要開口說話,那顆不聽話的心臟就會從嗓子眼裡蹦了出來。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呢。

  畫舫緩緩駛到了上京城的北側,整個船身被籠在了青崇山的陰影里。

  夏落趴在窗邊,望著那偌大起伏的山巒。

  白日裡的青崇山像一條青色的巨龍,盤卷著身子守護著上京城的一方淨土。

  可是此時的青崇山看在夏落眼裡,像一隻蟄伏在黑夜中的怪獸,向著過路的旅人伸出尖利的獠牙。

  夏落覺得心裡的不安更加強烈了。

  洛翊宸突然把她攬到了身後。

  夏落蹙眉,「怎麼了?」

  洛翊宸望著遠處山腳下,道,「有動靜。」

  夏落放輕了呼吸,支著耳朵細聽。

  果然,一陣隱隱約約的打鬥聲,被夜風夾雜著,飄到了她的耳朵里。

  好像在青崇山的山腳下,有兩撥人正在酣戰。

  沒過幾息,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砰——」

  一個信號彈,在深邃的夜幕中倏然炸開,星星點點的紅色煙火緩緩落下,在黑夜中顯得格外詭異。

  喬桑力等人跑進二層暖閣,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宇文峙,隨後一臉驚慌地問洛翊宸,「這是怎麼回事?」

  洛翊宸意味不明地望著他們,緩緩道,「無妨,只是幾個自不量力的山匪,被孤的人攔住了。」

  聽了洛翊宸的話,喬桑力面上舒了一口氣,但是眸中卻划過一抹慌亂之色。

  甲板上御林軍侍衛身披鎧甲,用最快的速度在船舷上圍船一圈,嚴陣以待。

  方才還吵吵鬧鬧的畫舫內,此時寂靜無聲,眾人甚至連呼吸的聲音都放輕了。

  青崇山山腳下的打鬥聲持續未平,似乎是兩邊僵持不下。

  不過沒過多久,似乎是有另一波人的加入,平衡很快就被打破。

  打鬥聲漸漸變小,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洛翊宸望著山腳下,平靜地道,「結束了。」

  喬桑力放鬆下來,呵呵一笑,「南衡一派盛世安詳,怎麼也會有山匪?」

  洛翊宸淡淡道,「許是太平已久,總不免有些宵小蠢蠢欲動。」

  喬桑力裝作沒有聽懂洛翊宸話里的深意,尬笑著應和道,「無事便好,無事便好。」

  畫舫里的緊張氛圍隨著這句話慢慢消散,言笑之聲逐漸四起,但是夏落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事情結束後,她心裡不祥的預感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比方才更甚。

  她暗暗拉了拉洛翊宸的袖口,低聲道,「殿下,臣妾覺得這事有點太過簡單了。」

  原書中,洛翊宸雖然毒性未解,身體羸弱,但是以他的縝密心思和萬全手段,未必沒有一點準備。

  可他還是受了重傷。能讓他吃了大虧的人,必然不會如此簡單就被解決。

  一定還有後手。

  洛翊宸頷首,回道,「孤也正有此感。」

  就像是在回應他們一般,畫舫突然顛簸起來,引得眾人一片驚呼連連。

  寒水灣一向風平浪靜,湖中又沒有什麼突出的礫石,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顛簸。

  夏落從暖閣的窗戶探出頭去,正好看到了從畫舫四周的水面上拋上來的無數四爪鐵鉤,精準地勾在了船舷的欄杆上。

  隨後,幾十個黑衣人抓著鐵鉤的另一端,從湖面下方驟然御水而起,飛身向著甲板掠去。

  洛翊宸和夏落兩人的表情逐漸凝重。

  這些人絕對不是什麼簡單的山匪。

  從他們凌厲的身手和周密的行動來看,他們不是殺手,就是僱傭兵。

  那些御林軍根本不是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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