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1章 與我無關
國王區的查爾斯廣場上，市民們不久前才從地震的陰影中走出，心情剛剛平復下來。
賣麵包的、賣雜貨的、賣魚賣肉的、出租公寓的，所有聚集在廣場上的人已經準備各自回歸日常的生活，耐心等待藥物的發放。
瘟疫終將過去，但生活還是要繼續。
然而還沒來得及行動，突然……
「當，當，當……」
遙遠的市中心方向，教堂的鐘聲再次敲響。
四大教會，警鐘長鳴。
出事了？
然而廣場上的人們馬上就知道，自己驚訝的太早了，因為下一刻，不僅僅是教堂，隨著聲波的擴散，遍布全城的禮拜堂也依次傳來了鐘聲。
緊跟著，數百隻信鴿從市中心商業聯合會的大樓里飛出，撲向城市的各個角落。
這是出大事了！
查爾斯廣場上，所有人的心都懸了起來，呆呆地看著鐘聲傳來的方向，心中拼命向神靈祈禱。
諸神保佑，千萬不要再有什麼波折啊。、
然而，或許神靈沒有聽到他們的祈禱。
隨著信鴿和鐘聲齊飛，城市裡突然騷動起來。
匹匹快馬從市中心的方向疾馳而出，在他們的召喚下，國王區的孩子們在金髮少女的帶領下，成群結隊的朝市中心的報社聚集地涌去。
而與之相應的，各大禮拜堂里的教士們也一個個面色凝重的走出了禮拜堂，登上馬車沒入擁擠的街頭。
廣場上人人面面相覷。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甚至沒人敢猜，但正在散去的人們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緊張的等待著，連呼吸都放輕了不少。越來越凝重的氣氛和越來越壓抑的空氣，讓這些人下意識的緊張起來，有種暴風雨來臨前的壓抑感。
本能告訴他們，不能走，要出大事了。
一分鐘，兩分鐘，每一分鐘氣氛都變得更加壓抑，直到半個小時之後，突然……
遠處的市中心方向傳來一陣嘈雜和混亂，隨後一群報童揮舞著報紙從市中心方向飛奔而來，口中不斷叫喊著，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聽得也越來越清楚：
「號外，號外，瘟疫正在變異，原本的藥物即將失效。」
聲浪傳出的那一刻，所有能聽到的範圍內，都陷入了一片短暫死寂，似乎大腦一時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
啪嗒。
已經褪去的恐懼重新占據了人們的意識，不少手裡的東西落在地上，臉色漸漸發白，剛才有多喜悅，此時就有多絕望。
「瑪莎，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說清楚啊。」
房東太太下意識的伸出手想拉住揮舞著報紙的女兒，但金髮少女靈活的躲過了母親的手迅速遠去，只有幾張號外和稚嫩的童音傳來：
「來不及解釋了，媽媽，具體的看報紙吧，我要幫林奇叔叔把信息儘快傳播出去，相信林奇叔叔吧，這是他在……」
聲音漸漸遠去，只有幾張號外留在了廣場上的人群手中。
「瘟疫變異，藥物效果急劇降低，十二小時後將完全失效。」
紅色的印刷體大字在報刊紙上顯得異常猙獰，看起來猶如邪神的觸手一樣猙獰的讓人絕望：
「苦難教會正在研究對策，請大家各自回家等待，市政府和教會隨時向大家通報消息。」
怎麼可能？剛才不是還說瘟疫已經得到控制了嗎？
現在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讓我回家等消息？你們安的什麼心？隨時通報？我才不信。是不是又要隱瞞真相，才打算把我們糊弄回家的？
同樣的事在萊茵市的各個角落裡相繼發生，蒸汽時代的市民們已經開始懷疑政府了，看到這條消息，想回去的也停了下來，忐忑的留在街上，期待著進一步的消息。
然而，一個小時過去了，已經臨近下午三點，進一步的消息卻遲遲不見。
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的心情變得越來越壓抑，查爾斯廣場甚至整個萊茵，都仿佛一個不斷加壓的蒸汽閥門，已經到了隨時可能爆發的地步。
就在民眾的情緒即將失控的時候，揮舞著報紙的報童們再次在金髮少女的帶領下衝出了市中心。
「號外，號外，曙光顯現，苦難教會已經找到對策，聖徒南丁格爾親自率隊抗擊瘟疫，希望與勝利站在我們這邊！」
小瑪莎清脆的聲音喊出慷慨激昂的話語，讓氣氛多了幾分悲壯，身後的其他報童們一邊跟著叫喊，一邊把還冒著熱氣的報紙扔在廣場人群的身上。
心急如焚的市民已經顧不上去那些絕塵而去的報童了，有識字的人舉著報紙，迫不及待的念了起來。
「誓死不退！聖徒南丁格爾女士率領苦難修女迎戰瘟疫，誓與萊茵共存亡。」
這次是黑色的字體，下面印著整版的大幅黑白照片。
照片的角度選取的恰到好處，熊熊燃燒的火焰四周，南丁格爾女士帶著一眾教徒閉目祈禱，神情專注而堅毅，對抗瘟疫的決心幾乎透紙而出。
只是看著照片，一股蒼涼和悲壯就從每個人心頭湧出，讓人忍不住為之揪心。
不，也是為自己揪心。
「聖徒閣下率眾向至高祈禱，願以己身安危為代價阻止瘟疫變異，戰鬥已經展開，願一切順利，願神佑蘭德，願神佑此世！」
宣讀的人繼續念著，民眾立刻騷動起來。
還有救？不過至高是指哪位？應該是苦難之主吧，果然神佑蘭德。
希望重新從人們心中湧起，少許衝散了恐懼的陰霾，不少人聽著報紙上的信息，心中升起一股淡淡的感動和唏噓：不愧是聖徒啊，如此富有犧牲精神，願意為我們的安危賭上自身的安全。
「你們感動什麼，他們這些老爺們平時欺負我們欺負的還不夠嗎，出事了他們解決是應該的，我們替他們著什麼急。」但人群里也有不同聲音，賣野菜的中年女人就陰沉沉的嘀咕道，「而且，真有瘟疫了，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會死，他們當然著急了，就讓他們頂上去吧了。」
「是啊，而且說不定成功了她能有什麼好處呢。」更陰沉的聲音從賣雜貨的胖子嘴裡冒出，「到時候藥物說是免費發放，誰知道他們會不會藉機斂財，我們呀，就別替他們擔心了。」
「你們說的也太過分了吧。」賣麵包的斯特林太太有些生氣的說道，「那些老爺們也就算了，聖徒閣下可是好人，你們這麼說她不覺得心裡有愧嗎？」
「哼……」兩人沒有再說南丁格爾女士什麼，但還是一臉憤然，「反正與我們無關，我們就等著看熱鬧吧。他們比我們怕死，會替我們解決的。」
一時間，查爾斯廣場上到處都是竊竊私語，不少人暗暗點頭。
而距離更遠一些，整個萊茵市，到處都沉浸在相同的氣氛之中。
置身事外，與我無關。
就在這樣的氣氛中，市中心方向響起了疾馳的馬蹄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