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了。
從之前只有元神等實力通天的化神修士們才能感覺的到。
漸漸的,元嬰修士也能察覺到了異樣。
到最後……
連李靖淳也忍不住錯愕,驚奇道:「咦?好像真的地震了。」
而此時,震盪早已經在整個蠻境蔓延開來……
這一次廝殺,雖然修士眾多,但十三天宗之人不好意思對那些普通的蠻人下手,是以出手的僅僅只有四大魔宗以及七族這些飽受蠻境傷害之人在對所有的蠻人痛下殺手。
但事實上,哪怕是最邪惡陰毒的魔修,也不好意思斬殺那些無辜的婦孺。
可現在,所有的蠻人都已經逃了出來。
一個個臉上無不帶著驚恐神色……顧不得還有人在追殺他們,所有人同時跪在了地上,向著東方朝拜,口中大聲叫著乾國人聽不懂的朝頌之言。
「這……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元神此時也感覺到了異樣。
這些蠻人們的舉動,可不像是經常遭遇地震的樣子……而且這些人的驚恐之態,儼然也是從未曾遇到過地震的樣子。
元神伸手攝來身側一名正自哭拜不修的蠻人,喝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蠻人憤怒叫道:「放開我……」
元神冷冷喝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但從入城之後,我沒有傷害你們一個無辜的百姓,如果你不回答我,我現在立即動手,以我的能耐,我保證一柱香之後,你們蠻王城不會有一個活口!」
那蠻人聽了,看著元神的眼神里滿是仇恨。
但卻還是老實答道:「元尊震怒,我們都完了,你們這些侵略者也要完了,是你們激怒了元尊!」
「元尊是誰?」
「元尊是他們信奉的神靈。」
苦心上人慢慢的走了過來,手中所持的萬魂幡黑光剔透晶瑩,顯然剛剛沒少暢飲這些蠻人的魂魄。
他說道:「剛剛我們也察覺到了異樣……我們已經在蠻境潛伏了數月之久,為了能畢其功於一役,這幾個月來我們的弟子們全部分散開來,打聽蠻境的風土人情,習慣秉性,所以我能肯定,這種情況,在蠻境還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那是因為從來沒有人能侵略到蠻境的土地!」
被元神提在手中那蠻人大笑道:「你們完蛋了,元尊震怒,你們休想活著離開這裡了……哈哈哈哈……」
元神冷笑道:「身為不弱我等修士的蠻修,竟還有敬畏的神靈?當真可笑,我等修士,可是除天地之外,素不敬畏外物……滾……」
說著直接把他丟到了一邊去。
那蠻人也不逃,只是轉身跪在了地上,繼續朝著東方朝拜。
而此時,地震也越來越是劇烈。
也不知是因為這些蠻人們的集體祈禱,還是因為他們的作為真的激怒了所謂的元尊?
元神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輕聲道:「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到了一股極其不詳的預感……」
「而且,還很熟悉。」
苦心上人與元神,一正一邪,兩道的統領者,如今卻因為同一個人而得以和平相處。
此時,兩人額上都已經生出了豆大的汗珠……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似乎在降臨。
不對,不是降臨。
而是清晰。
這股壓迫一直都存在,只是到得此時,才終於清晰。
之前他們感知不到,現在,逐漸的清晰了。
「靖淳,去,召集所有的弟子們回來,不可再戀戰!」
苦心上人亦道:「清兒,你也去把弟子們都叫回來吧。」
「是。」
田清兒應聲,同樣向著蠻王宮的方向疾沖而去。
半個時辰之後。
眾多修士都感應到了異樣之感……
當下,一個個停下了殺戮。
迅速的衝出了蠻王宮,來到了各自師長的身邊。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怎麼回事……這地震怎麼越來越厲害了?」
「師父,這蠻境莫非如此荒涼不成?」
「眾人小心!」
元神瞳孔猛然間一縮,看著腳下大地竟然寸寸龜裂開來,隨著重心猛然間一失,眾人同時向著下方陷去。
地面竟就那麼坍塌開來。
連帶著地底里,一抹血氣噴涌而上,隨即,是無邊的血海熔漿,自地底那無邊無際的縫隙之中猛然噴射朝上。
所有修士無不是大驚失色,本能的駕馭法寶直朝著上方疾飛而去。
可就算如此,也有百餘名弟子動作稍慢……
已經被那血氣纏~繞住了雙腳,隨即,好似溺水?
不,好像被吸鐵石吸附住的磁鐵一般,這些弟子們甚至連慘叫聲都來不及,好像那些血氣是一個個巨力的觸手,直接把他們強行拖進了血液之中。
只一眨眼的功夫。
這些弟子們全部都不見了蹤影。
連這些早有準備的弟子們都難逃厄運,更何況那些此時正恭敬的跪伏在地上朝拜的蠻人?
這些血色汪洋,並非是自某一處侵襲而來,而是好像地下河流一般,隨著裂痕的出現,突然全部湧起,朝上濺射……
這些蠻人們根本連抵擋都做不到,他們也沒有抵擋的意思。
對他們而言,這血水,就是來自於元尊的指引和使者。
他們一個個恭敬的跪在地上,任憑這些血水們將他們給徹底淹沒……
只片刻功夫。
蠻王宮、蠻王城。
所有的地方都已經徹底淹沒在了這無邊的血色汪洋之中。
太快了……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
元神等人都已經震驚愕然,驚駭的看著下方那緩緩升起的血色汪洋。
而肉眼望去,一眼望不見盡頭……全部都是這無邊的血氣。
地面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海洋。
蠻境,被淹沒了。
而整個蠻境,所有的蠻人們……恐怕也已經消失不見。
在剛剛這一個瞬間。
靈識最大衍過,方圓數十里範圍,竟都是一片血海汪洋,不見半點兒活口。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苦心上人震驚的盯著下方的血水,說道:「這不是你們正道的底牌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元神,你可別說你嘴上仁義道德,但下手狠辣無比,直接把這些蠻人給滅了種了。」
「我們正道的底牌?」
元神錯愕了一下,隨即一臉無語,心知恐怕是蘇遜那小子又利用這苦心上人幹了些什麼了。
他搖頭道:「我們也是機緣巧合之下才得到這血水,這些年來,一直在苦心想要找出克制這血水之法,但始終沒有什麼進展。」
「這麼說來,威兒想要研究這血水的克制之法,其實是因為他知道這血水就在這蠻境之內?」
苦心上人恍然,隨即懊惱道:「可惜,我魔道四宗這些年來也一直苦心找尋這血水的克制之法,但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沒想到現在這些血水竟然衝上來了。」
吳來神色凝重,說道:「也不知道那些陷入血水中的子弟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
在他身側……
一名吳族弟子痛苦的捂住了脖頸,慘叫道:「老祖,我……我好難受……救……救我……」
話音落下,他無力的墜~落而下,砸進了血水之中,再沒有半點兒聲息。
好像連鎖反應一樣。
隨著第一個人的慘叫,後續,源源不斷有人慘叫不絕……
竟又有數百名弟子再難維持自己的飛行狀態,無力的墜~落在血水之中,不消說,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糟糕,這些血水會污染周遭靈氣,所有弟子停運功法,不可在吸納周遭靈氣!」
落星子憤怒的叫了起來。
而元神長嘯道:「我們快走,蠻境已不可久留,全速趕回去。」
說罷,眾人同時向著大乾的方向飛去。
沿途……
不住的有弟子無法控制,或者說修為不算太高,無法自如的運轉體內陣法,不自覺的吸納了周遭的靈氣。
然後,便遭了污染,墜~落入血水之中。
而這一路飛來,所見所望,竟是觸目驚心。
所過之處,儘是血水汪洋。
蠻人住處還未曾被埋過頂,還能看到那些漂浮在血水中的工具,以及那還冒著尖頭兒的房屋,血海飄櫓,悽慘至極。
整個蠻境,竟似都已經被淹沒在這無邊的汪洋之下。
那曾經困擾了大乾王朝多年,給他們帶來了無數麻煩的蠻人們,此時恐怕已經徹底被毀族滅祖。
越飛眾人神色越是凝重……
這血水到底是什麼來路,竟是可怕至斯。
而此時,血水還在上涌,慢慢的漫過了屋頂……連帶著眾人也不得不急劇升高。
「啊……我……我不行了……」
又一名弟子慘叫出聲,隨即墜~落。
卻讓眾人臉色皆是大變,因為之前還僅僅只是結晶期的弟子們無從應對,但現在的話,剛剛那名弟子修為,卻赫然在金丹巔~峰!
也就是說,血水的污染力更強了。
「給我上來!」
元神一聲長嘯,手中日光神鏡金光迸發,筆直的照入了血水之中,頓時在其中捲起了血浪滔天,將大量血水生生消融而去。
「啊啊啊……」
身側,卻又有人痛苦哀嚎起來。
「不可以再蒸發了,血水蒸發成氣,會被弟子吸入體內,到時候傷害更重!」
元神神色凝重的收起日光神鏡……
日光神鏡乃是太一門的鎮宗之寶,真正最為珍貴的道器。
也確實擁有鎮壓這血水之能,但蒸發之後,卻只會害了那些修為較低的弟子們。
但逃離的話。
此地距離大乾地界還有至少數千里的距離,等到他們飛回去,還能剩下多少人?
怕是能剩下幾百就是不錯了。
「糟糕,想不到這蠻境之內,竟有如此危機風險,可恨,這些蠻人們出動的太快了,若是再給我們幾年的時間……」
「幾年不怕,怕是至少得數十年乃至於百年,不然的話,想要鑽研通透這血水之迷,可沒那麼簡單。」
林蒙長長嘆道:「蘇道友果然厲害啊,竟能早在數年之前就已經窺探出這個問題來……可惜……是我等無能,未能及時發現這血水破綻……」
「等等!」
元神驚道:「我收到了蘇遜的靈鏡傳書!」
「什麼?」
這話一出,眾人同時聚了過來。
看向了元神手中的日光神鏡,吳來驚道:「你能收到?」
「蘇遜也在蠻境,而且……他手中持有我~日光神鏡的副鏡,兩者同源同本,自然可以聯繫。」
元神看著手中的日光神鏡,認真看了一陣,眼底震撼神色更重。
他驚道:「蘇遜讓我們千萬不可逃往大乾,不然的話,十死無生。」
「什麼?」
「不能回去大乾?」
「那怎麼辦……在這裡等死嗎?」
「可惡,在場眾人幾乎是大乾帝國整個修仙界的精銳,若是我等死在這裡,就算蠻境覆滅,但南方還有南玄帝國虎視眈眈,沒了我等,怕是大乾帝國根本守不住這偌大地界,難道說,我們費了這麼大的辛苦,最後卻突然是為他人做了嫁衣嗎?」
落星子問道:「蘇遜他讓我們怎麼做?」
「他讓我們回去,去往陣法地點!」
太一門詫異的看了苦心上人一眼,說道:「他說,這陣法在何處,你知道。」
「我……我知道?」
苦心上人驚道:「難道是我們偷渡進入蠻境之內的那處陣法?可那裡應該早已經被血水淹沒了。」
「那去,還是不去?」
元神問罷。
眾人頓時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正常來說,逃回大乾應該就安全了。
可問題就算逃回去,一萬餘名精銳修士,能剩下一千就已經是得天之幸了,這種損傷……已經不是傷筋動骨那麼簡單了。
而是真正的滅宗之危。
但到底還有一線生機,而若是往蠻境深處折返的話。
會不會徹底將他們淹沒而死?
再往壞一點兒想,蘇遜是不是擔心他們會把血氣帶回大乾,所以才想要讓他們所有人都死在這裡?
元神說道:「我相信蘇遜,太一門眾弟子,也應該相信他們未來的宗主,所以我們決定往回,苦心道友,此處距離那陣法遠嗎?!」
「不遠,千里距離,兩個時辰的時間就到了。」
「短了起碼三分之二,這樣弟子也會倖存下來更多,太一門弟子跟我走。」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一個個……臉露躊躇神色。
「我不去,我不信正道中人,那蘇遜不過是擔心我們會把血氣帶回大乾而已,可笑,我們為大乾而戰,最後卻被他們拋棄,我要從大乾邊境走,離經道之人隨我走!」
殞星子一聲高喝,示意離經道眾人隨他同去。
落星子冷冷看了殞星子一眼,說道:「何去何從,自己決定,生死有命,不怨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