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過鈍刀子割肉嗎？」
土謝圖汗冷笑：「只要我們投降，大明就能兵不刃血的拿下我們，沒有了騎兵在手，我們就是那刀板上的魚肉，隨時都能被宰殺。
哪怕是在之前的談判中大明答應了我們的條件，可你就能保證之後我們不會被下黑手？
諸如草原劫匪、感染瘟疫、栽贓陷害等等，錦衣衛能有百兒八十種手段弄死我們，還讓部眾找不到任何的理由。
我們死了，騎兵沒有了，部眾們反抗嗎？那就是屠殺。」
車臣汗兩人臉色巨變，土謝圖汗所說的是一定會發生的。
但車臣汗還是有些不死心的反駁道：「應該不可能吧，崇禎敢這麼幹，以後誰還敢給他賣命？周邊還有勢力敢依附嗎？」
「呵呵……」
土謝圖汗冷笑了一聲：「從崇禎登基之後的所為，你們就以為崇禎是個一心為民的好皇帝？
這只是表面，建奴和扶桑三部聯合進攻朝鮮，朝鮮王室的人真的就救不下來？
大軍無法瞬間出了寧遠，但水師呢？東江水師、登萊水師、南京水師、南海水師，四大水師能齊出直撲漢城，但為什麼沒有？
說白了就是故意的，為日後接手朝鮮做準備，事實上他的目的達到了。
再看看在濠鏡發展了數十年的葡萄牙，真的就是放走了扶桑暗探的事兒嗎？
再看看散布東征失利的消息引誘中南半島諸國聯合，就知道崇禎小兒有多心黑了，我們敢投降，早晚會被悄無聲息的弄死。」
「那卜石兔和圖魯拜琥為什麼能投降？而且他們活了四五年了，還挺好！」
「兩碼事！」
土謝圖汗臉上閃現出一絲無奈：「卜石兔他們那是皇帝剛剛登基，與察哈爾一戰後火器就暴露了，土默特不再正面對決，一直襲擾，那大明自身就要崩潰了。
但土默特也沒有辦法逃走，數十萬子民在那裡。
卜石兔不想歸附但又不得不歸附，而崇禎也急於想拿西蒙古的事兒來凝聚皇權，所以給了種種優惠。
且想給蒙古諸部看看，大明是善待他們的，效果也很明顯，周邊諸多小部落靠攏歸化城，省去了明軍很多事兒。
而圖魯拜琥那是臨陣反叛，一是解救了大量的遼東百姓和朝鮮百姓，二是反叛後削弱了聯軍的實力，明軍傷亡小很多。
三是圖魯拜琥的投降省去了後續大明清理東蒙古的麻煩，有圖魯拜琥和諸多首領鎮著，整編容易很多。
三種因素合在一起，大明朝廷才給了那麼一個優待。
我們與他們兩部相比，什麼優勢都沒有，你還想大明朝廷給優待？」
一念至此，兩人臉色陰沉了起來。
外喀爾喀七部這些東征西戰吞併了不少的小部落，部眾差不多在四十萬左右，精銳只有三萬左右，若是滅族之戰那麼可戰之兵能有十萬。
看著很多，但和大明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土謝圖汗，你說了這麼多的意思是只能和明軍一戰？
我們什麼情況，你應該很清楚，打打周邊小部落甚至動一下羅剎都沒有多大事兒，可要和明軍對戰，那只有死路一條。
建奴、東蒙古、扶桑三部四十萬都被明軍給幹掉了，我們這十萬人還不夠明軍塞牙縫呢，他們的火器實在是太厲害了。」
「不！」
土謝圖汗搖了搖頭：「你們錯了！」
「哪裡錯了？」
「什麼意思？不和明軍死扛，主動歸附？」
「你剛剛不是說了，我們沒有投降的餘地嗎？」
「兩位不要著急！」
土謝圖汗擺了擺手：「首先，你們說的沒錯，大明的火器的確厲害，
雖然大明極力壓制火器的消息，但察哈爾林丹汗一戰和北討建奴，就已經看到明軍已經出現了多種威力巨大的火器，
我們騎兵雖然厲害，但也絕對不是對手的，這一點我們必須要承認。
但有一點你們要知道，火器威力再大，只要打不到我們，那就是一根燒火棍。」
「你的意思是我們撤走，不和明軍正面對抗？」
「聰明！」
土謝圖汗點了點頭：「朱棣五征草原，除了前兩次有所斬獲外，後三次基本就是草原一游，為什麼？
因為草原太大了，根本就找不到諸部的主力所在。
明軍只要來，我們就撤走，帶著他們在草原兜圈子，我們習慣了草原的生活，牛羊馬肉都能吃。
可明軍不行，吃這些他們會出大問題的，補給跟不上就是致命的。
撐不下去的時候，自然就退走了，我們就贏了！
甚至說我們在雨季的時候進攻明軍，這個時候明軍的火器就發揮不了作用，騎兵對步兵，即便是他們的步兵再精銳也不是騎兵的對手。」
札薩克圖汗和車臣汗兩人皆是點了點頭，草原面積太大和補給這是無解的。
外喀爾喀七部、衛拉特部、乞兒吉思部、布里亞特部所占據的疆域，東西跨度近五千里、南北跨度兩千五百里，別說十萬大軍，就是三十萬大軍撒進去也沒用。
可若是出一百萬大軍，倒是有可能，以十萬人一路，分成十路，間隔五十里橫推。
草原之上，站在十餘米的望樓之上手持千里鏡、配合斥候能控場方圓三十里範圍，這個距離剛好是兩路大軍間隔的距離，他們就避無可避了。
若只是十路十萬的大軍橫推，他們合計五六萬的精銳奇兵能直接鑿穿甚至在兩側救援之前覆滅了正面衝擊的這一支。
而後以集中優勢兵力和速度、機動的優勢幹掉一支又一支的明軍，明軍若是不想被一支支的幹掉就只能合軍，那麼橫推的計劃就破滅了。
問題是如果每路大軍都配備了北討建奴時的火器呢？那他們五六萬的騎兵去衝擊明軍估計能直接被打死，然後被周邊合圍。
大明能拿出百萬大軍嗎？答案是肯定的。
百萬大軍的補給至少需要三百萬以上的民夫運送，大明也能滿足。
百萬大軍需要多少火器，明軍能裝備的了嗎？這個不好說。
可萬一明軍鐵了心呢？這是一勞永逸的事情。
似乎是看出了兩人心中的擔憂，土謝圖汗繼續道：「我們並不是孤軍作戰，我們還有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