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試戲的居然有姚緋。」蔡偉查看消息,皺眉,「姚緋不是被封殺了嗎?怎麼會來試夏瑤的戲?」
商銳抬起眼,「誰?」
「寒刀行的姚緋,你知道吧?得罪李盛被封殺很多年了。」蔡偉目光凝重,迅速發信息確認真假,「姚緋托誰的關係?她攀上誰了?」
商銳雙手插兜敞著長腿站在電梯中間,那是個極其自我的站姿。微揚下顎,薄唇抿出漫不經心的漠然弧度。
「姚緋試夏瑤的戲?誰的消息?」商銳垂下濃密睫毛,想到那張美的過分的臉。她的眼含著潮濕的欲|望,溫濕的唇激烈的貼上來,蠻橫的挑開唇齒探進來糾纏。
商銳推開她時,她的眼中還有意猶未盡的欲,柔軟濕潤的唇是那種艷麗的紅。她張了張嘴,隨即朝地上倒去。
「小秦,秘書室的人。」蔡偉話音剛落,進來一條消息,來自周挺:寒哥讓我接商銳去三號攝影棚,在什麼地方?「周挺來信息了,讓你去三號攝影棚,八成是真的。三號攝影棚現在只有姚緋,寒哥和俞總在裡面,魏雨和寧菲還沒進去呢。」
「怎麼會用那麼——」商銳喉結滑動,蹙眉找了個非常恰當的詞,「俗氣的人試夏瑤?」
「如果沒長殘的話,姚緋的長相不俗。」蔡偉不知道商銳為什麼會用俗氣這個詞形容姚緋,姚緋的長相跟俗沾不上邊,那種清純絕美七年前驚艷一時,在娛樂圈可是獨一份,「誰把姚緋塞過來的?寒哥應該不會用。且不說李盛會不會放手,就算放手了。封殺七年,她還剩什麼?《盛夏》這個項目對於夏銘影業至關重要,蘇洺會同意?」
「她沒長殘。」商銳抽出手機找到蘇洺的號碼打過去,垂下的睫毛遮住了深邃的眼眸。
「什麼?你見過姚緋了?什麼時候見的?」
電話還沒接通,電梯門先打開了。蘇洺正往這邊走,兩個人視線對上,商銳拿下手機掛斷邁開長腿凜步走向蘇洺,「蘇洺。」
蘇洺往後退了兩步,說道,「寒哥叫你去三號影棚,小少爺,誰惹你了?臉色這麼難看?」
「蘇總。」蔡偉緊跟其後,快步走向蘇洺,「怎麼回事?姚緋是誰塞進來的?」
「哪裡聽到的消息?」蘇洺停住腳步單手插兜,笑眯眯的打量蔡偉,「蔡總消息挺靈通的,什麼都知道呀。」
「是真的?」蔡偉皺眉,「蘇總,我們之間沒必要賣這關子了吧?姚緋試誰的戲?她跟李盛那筆爛帳結束了?李盛肯放她走?」
「她試夏瑤的戲,具體還沒談,今天只是試戲。至於定誰得開會決定,最終決定權還是在寒哥和夏夏手裡。」蘇洺斂起了所有的情緒,剛剛她在監控器後面看了一段姚緋的試戲,震撼到現在,「要一起過去看嗎?」
蔡偉臉色非常難看,「有必要嗎?」
就算姚緋是奧斯卡影后,這樣聲名狼藉,選她做女一號是在地獄裡跳舞。扛不起票房,回報率極低。商銳是當紅流量,怎麼能跟姚緋搭檔?商銳的粉絲會暴動。
「我覺得挺有必要,難道你們不好奇影后是怎麼演戲的嗎?」蘇洺笑著看向商銳,「銳哥,去看看唄。」
「你想簽姚緋?」商銳抬了下眼,單手插兜,手機插回口袋。
那天蘇洺是在試探他,蘇洺早就打算好了,可為什麼是姚緋?
蘇洺眯著眼睛笑,「還沒確定呢。」
姚緋爬了蘇洺的床?
蘇洺那麼理智的生意人怎麼會做這麼失控的事?商銳由上至下打量蘇洺,蘇洺和男人只有生理上的區別,蘇洺這麼多年都沒談戀愛。
「你知道我有多厭惡她。」商銳注視著蘇洺,黑眸銳利,「蘇洺,你把姚緋往我眼前推?」
「你為什麼厭惡她?因為那些謠言?你認為那些謠言是真的?」蘇洺斂起了笑,商銳雖然狂妄跋扈,但從不隨便攻擊人,跟他沒有交集的演員他從不評價。她不知道商銳為什麼偏偏對姚緋有著這麼大的偏見,商銳和姚緋有交集嗎?「眾生平等,她沒犯法,為什麼非要判她死刑?簽不簽是一回事,我願意給她一個表現的機會,她該有這個機會。」
「蘇總打算簽姚緋?姚緋背後的人是蘇總?」蔡偉目瞪口呆,「蘇總,你沒事吧?你知道姚緋的合同有多麻煩嗎?她這個怎麼洗白?」
「蔡總。」走廊盡頭周挺喊了一聲,站在原地招招手,「早上好。」周挺從藝人助理坐起來,後來做了司以寒的經紀人,如今司以寒退居幕後,周挺幫司以寒管理公司負責經紀人事務,SW傳媒半壁江山之主。
「早上好。」蔡偉暫時按捺下暴躁情緒,覺得蘇洺莫名其妙。寄希望於另一個出品人周挺,《盛夏》是蘇洺影業和SW傳媒聯合出品,「周總。」
「商銳,寒哥叫你過去。」
「好啊,我過去。」商銳深邃眼眸掠過蘇洺,唇角忽的揚了下,笑的有幾分張揚,「看看這位把蘇總迷的團團轉的姚小姐,有多大魅力。」
他邁開長腿大步走向周挺。
那晚上姚緋是從李盛的房間跑出來,撲向了他。目標精準,大概是看準了商銳能跟李盛抗衡。可惜,商銳花名在外,實際上不好女色,姚緋爬床失敗。李盛估計不會放過她,北京混不下去了,跑來上海勾搭蘇洺。
想進《盛夏》劇組是吧?想著吧,她怎麼來的商銳叫她怎麼走。
「從後面進去,不要說話。」周挺讓助理帶商銳進去攝影棚,叮囑道,「不要影響試戲流程,你看劇本了嗎?寒哥很有可能讓你試戲。」
「跟姚緋搭戲?」商銳單手插兜姿態隨意,「那她今天這戲演不下去了。」
他們從後門進攝影棚,周挺動作很輕,在後面帶上了門。壓低聲音碰了下商銳的胳膊,遞給他一把椅子。
司以寒和俞夏坐在監視器後面專注的看屏幕,攝影棚寂靜。商銳坐下,看向攝影棚中央,目光一窒。
姚緋站在攝影棚中間,穿著單薄的毛衣和素淨的牛仔褲。不施粉黛,素著的臉清雋靜美。頭髮紮成了馬尾,潔白的肌膚一塵不染,細膩的瓷白。她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小很多,不知道是演技的原因還是她本身過於纖瘦,少年感非常強烈。
她在演少年夏瑤,毫無違和感。
她站了很長時間,蹲下去把臉埋在手心。一開始是壓抑的哭,瘦弱的肩膀微微顫抖。那種哭讓人揪心,商銳認出來這段了,夏瑤和盛辰光決裂之後那段。她平靜的分手,沒有哭也沒有鬧。她在醫院照顧繼父和母親好像表現的跟平時也沒有什麼不同,辦好出國的全部手續,終於是到了分開的時刻。
她以為盛辰光沒有來,跟父母分別後,她回頭看到了人群中的盛辰光。高大的男孩穿著黑色連帽衫,站在人群中靜靜看她。
盛辰光是恨她的,恨她懦弱,恨她不堅持,恨她對這份感情的輕視。可他還是在來送她,越過人海,專注的看她。
夏瑤逼著自己背過身,走向航站樓。她一直往前走,視線早就模糊,可她還不敢哭出聲或者表現出任何難過不舍,她怕一回頭這輩子都走不掉了。她躲進機場的洗手間,偽裝被打碎,她嚎啕大哭。
壓抑許久的情緒宣洩出來,那哭中有無力有絕望有撕心裂肺,洪水決堤般奔騰而來。
攝影棚寂靜,只有姚緋的哭聲。似乎這一刻所有人的情緒都握在那個單薄的少女手中,她要人哭,都得跟著她哭。
這段哭戲結束,有工作人員過去給姚緋送紙,姚緋站起來擦了擦臉,往這邊看了下。有種冬日山間清泉浸著薄冰的透明感,清澈見底。跟那天勾引他的姚緋截然不同,她身上沒有絲毫的媚意,只有乾淨。
司以寒把第三張台詞場景遞了過去,成年後重逢的戲碼。
商銳拿起一瓶水擰開,灌了一口冰冷的水,注意力還落在攝影棚中央的女孩身上。
「商銳,耳機。」周挺把耳機遞過來,商銳接過耳機,看了眼劇本。劇本時間跨度很大,二十八歲的夏瑤。
耳機里響起了姚緋的聲音,跟脆弱少女截然不同,性感強勢但不乏女人的溫柔。
他抬頭看向屏幕,姚緋的妝容沒有任何變化。可氣質截然不同,仿佛換了一個人。身上沒有一絲脆弱少女感,似乎剛才的高中生不是她。她成熟銳利有鋒芒,眉眼之間儘是明艷,語調慢悠悠的浸著情緒,字裡行間都是一個成熟女性該有的魅力。
當年盛辰光的夢想是做攝影師,夏瑤成年後,選擇了攝影師的工作。她的姿態動作都有常年扛相機的痕跡,笑起來下巴上揚,漂亮的眼裡有光還有一些意味不明的情愫。
她換台詞和換場景是隨手拈來,不需要出戲和入戲的過程,等她開口時已經在戲中。看不出表演痕跡的入戲,讓人覺得她原本就是這樣。
姚緋一共試了五段戲五個場景,結束時攝影棚寂靜,大概是還沉浸在姚緋的演技中,教科書般的演技,張力十足。
商銳仰起頭灌下最後一口水,喉結滾動,他摘下耳機撂到桌子上。
「去跟姚緋打個招呼。」司以寒開口。
「什麼?」商銳捏扁了礦泉水瓶,巨大一聲響,刺耳的迴蕩在攝影棚。
「走過去,跟她說句話,什麼都行。」司以寒說道,「我不讓你跟他對戲,我想看看你們站在一起的感覺。」
姚緋抬眼看了過來,她的眼睛很乾淨,瞳仁如同琥珀般純粹。此刻她的眼神也趨於柔軟,看起來像是春日初開的梨花花瓣,又脆又薄,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那麼髒的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幹淨的眼睛?
商銳扔掉礦泉水瓶大步走向姚緋,他走下台階穿過一道短窄的走廊,走到了攝影棚中間。姚緋的目光追著他,專注又認真,距離近了,商銳看到姚緋濃而密的睫毛纖長柔軟,覆在潔淨的眼睛上,她整個人都被那種柔軟籠罩。
盛開在清寒的初春清晨的梨花,白色花瓣沾了一些輕薄的寒霜,陽光一照,白色花瓣幾近透明,沒有絲毫雜質。
姚緋看到商銳走過來似乎有欣喜,她的眼尾彎著,伸出手,嗓音溫軟,「您好,我是姚緋,很高興見到您。」
商銳越過她的手,回頭看了眼攝影機方向,傾身便朝姚緋壓去。姚緋本能的往後退了半步,臉上表情保持的很完美。
「商先生。」
「你很高興?」商銳抬手落到姚緋的耳朵處,關掉了她的耳麥,指尖碰到她耳後肌膚,柔軟細膩。他收回手,俯身貼近姚緋的耳朵,用只有他們才能聽到的低沉嗓音緩緩道,「那很快你就高興不起來了,不管你玩的什麼花樣,別打這裡任何人的主意。不然,我讓你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