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廣話音落下,青崖子原本明亮此刻卻盡顯滄桑的雙眸中露出思索之意。
「大秦…風起…」
聽到青崖子的低聲呢喃,李廣頓時也十分詫異,不禁問道。
「這一劍,到底蘊含著什麼樣的力量?」
李廣也很想知道,秦軒於萬里之外斬出的這一劍,到底有何風采。
「這一劍,與我之前所練所觀之劍皆不相同。
劍者,一往無前,寧折不彎。
在我的印象中,劍修就應該永遠專心於手中長劍,這樣修煉出來的純粹劍意,才是劍道最強。
可是,這一劍,卻完全顛覆了我的認知!」
「哦?」
聽到青崖子的話,李廣更加好奇了。
「這一劍,劍意無比龐雜,蘊含著無數的情緒,無數的意境。
而那些無窮無盡的龐雜劍意,更是令我感受到了一幕幕令人震顫的場景。
其中,有銀甲小將浴血奮戰,一人一槍獨戰數十人!
有三十六名天罡境的修者死守城門,寧死不退!
有平凡馬夫,乘駕凡馬衝撞魔神!
有浩然書生,身著儒袍赴死!
還有很多很多,一個個身份風牛馬不相及的人,都化作一道道劍氣,融入劍意之中,龐雜無比。
但是,最令人震驚的是。
在那些龐雜的劍意中,始終有著一根線在將它們串聯在一起,將它們緊緊地凝聚在一起。
這根線,堅韌無比,我的無涯劍氣遇見它便如冰雪遇見熾陽般消融一空。
而這根線凝聚起的龐雜劍意,在匯聚到一起後。
反而比我這個一生只修一種劍意的劍修,散發出的劍意還要更加純粹!
我有些搞不懂,到底為何會這樣?
為何這些龐雜的劍意凝聚在一起,反而變得更加純粹,更加鋒銳。」
作為青崖劍派的宗主,青崖子這一生都奉行著劍意純粹者,方為劍道至強的信念。
而如今,自己一生專心為劍,將所有的時間都放在修劍之上。
可是,就這樣,自己的劍意依舊不如那些龐雜混合的劍意純粹。
這簡直就是在摧毀青崖子的價值觀。
聽到青崖子的話,再看著青崖子滄桑困惑的雙眸,李廣不禁露出笑意。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此劍名為大秦。
「你知道那銀甲小將是何人嗎?你知道那些天罡境修者是何人嗎?
你又知道那平凡馬夫、浩然書生都是何人嗎?」
李廣看向青崖子,面容肅穆的說道。
「不知。」
「那銀甲小將,乃是我大秦皇朝如今的冠軍侯。
那三十六名天罡境的修者,都是我大秦皇朝曾經軍中的將領。
而你感受到的那一幕場景,是我大秦皇朝被七國圍攻時。
那時我大秦國祚飄搖,山河將墮。
是那銀甲小將和眾多天罡境將領,用生命換來的我大秦國祚延續,山河無恙。」
說到這裡,青崖子不禁問道。
「那個平凡馬夫和那些浩然書生呢?他們也是你們大秦皇朝軍中之人?」
聽到青崖子的話,李廣搖了搖頭繼續說道。
「不!他們只是一個個普通人,沒有半點修為。」
「冠軍侯…軍中將領…普通人,可這些與這一劍有什麼關係呢?」
青崖子依舊不解困惑。
「這一劍,名大秦。
而他們,都是大秦子民,他們中除了很少的幾個人,其他人都是為了大秦而死!
所以,他們雖是風牛馬不相及的芸芸眾生,雖是這一劍中的龐雜劍意。
但是他們心中都一個相同的信念,名為大秦!
這也就是那根堅毅不拔,無法斬斷的線!」
李廣的話音落下,青崖子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好像抓到了些什麼,但是好像又無法看清其容。
見到青崖子面露掙扎神色,李廣再次開口道。
「你們青崖劍派之人修劍,單純是為修劍而修劍,所以劍意純粹,無其他雜質。
這樣雖有利於劍道大成,但是卻缺少了一種神韻。
而我大秦皇帝陛下斬出的這一劍,雖然是很多龐雜的劍意混合在一起。
但是這些劍意都有一個共同的神韻,那就是,守護!
無論是當時統領三軍的冠軍侯,還是普通的驛站馬夫。
他們都是為了守護大秦從而迸發出無盡信念。
那種在國家危難之時,在個人生死之間所迸發出的純粹信念。
難道還不如你們憑藉平穩修煉所修成的劍意純粹嗎?」
轟!
李廣的話宛如一道驚雷,重重的劈在青崖子的腦海中,將無盡迷霧劈散,令青崖子恍然大悟!
「是啊!原本風馬牛不相及的芸芸眾生,在生死之間卻都能堅持同一信念!
就相當於在五顏六色的大染缸中,永遠有一道純白綢布一色不染。
這樣的劍意,才是世間最純粹啊!」
青崖子的雙眸嶄亮無比,仿佛發現了一個新世界一般。
而一旁的陸玄白在聽到兩人對話後,眼眸中也是有著無盡的嚮往。
他與青崖子一同接劍,自是與青崖子一樣感受到了那一幕幕場景,也感受到了那世間最純粹之劍意。
「這麼說來,那一幕幕悲慘的場景,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青崖子又朝著李廣問道。
「是。」
李廣聲音低沉的點了點頭,青崖子在見到後也沉默了起來。
宗門之間也有戰鬥,但是不同於皇朝間的戰鬥,宗門間的戰鬥往往是爭奪資源,而不是搶占地盤。
因為每一個宗門的山門選址都是有依據的,像玄雷魔宗,便是按照所修煉功法的屬性,將山門修建在雷霆平原。
哪怕是最開始被秦軒滅掉的陰陽魔宗,也是因為其後山有一座奇特的陰陽湖,一半湖水散發極陽之力,一半湖水散發極陰之力,所以才被陰陽魔宗的老祖選為山門。
所以,對宗門來說,地盤不是越大越好,而是越適合自己越好。
這也就造成了宗門之間的戰爭,不會像皇朝之間的戰爭那麼慘烈。
畢竟宗門之間只是爭奪資源,爭不過就不爭了唄。
放下資源逃回宗門,實在咽不下這口氣,等下次有機會再贏回來唄,資源哪有小命重要啊。
而皇朝之間就不一樣了,世俗中人哪管什麼疆域適不適合自己。
只要是疆域土地,他們就要,就算不能耕種,我用來放馬放羊還不行嗎?
所以皇朝之間的戰爭都是:敵人都打到你家了,要搶奪你家的財產,要姦淫你的姐妹子女,要屠殺你的父母兄弟。
這個時候,你還能說你不打?你還能說等下一次有機會再打回來?
這就是青崖子在感受到那一幕幕場景後盡顯滄桑的原因,他根本就想不到原來戰爭可以慘烈到這種程度。
「看來,青崖劍派是永遠不可能有人斬出如此純粹的一劍了。」
青崖子不禁嘆息說道。
「不,還有機會!」
山崖之上清風起,身穿青甲的李廣笑著說道。
而在其背過身後的手掌中,一面湛藍色的鏡子上一行字跡浮現。
【秦軒:大秦江湖之巍峨氣象,自青崖劍派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