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終於踏出了這一步。【,無錯章節閱讀】」
虛無混沌的世界裡,坎巴爾凝視著面前的少女,神色恍惚,但又很快恢復了過來,「你們的計劃···遠比我想像的還要大膽,甚至,狂妄。」
「你說過,我們是變量。」
赤紅色的眼眸中倒映著重疊的空間,少女平靜地站在一塊維度的碎片之上,聲音漠然,「如果我們的計劃僅僅是打敗魔王,那麼一切都毫無意義,因為我們連敵人究竟是誰都不清楚,那將會毫無意義。」
「所以,你們的敵人是十二刻?」
坎巴爾挑了一下眉,饒有興致地問道:「他們可是很難對付的。」
「是嗎?」
轉過身,托蕾亞看著坎巴爾那雙凝固了時間的眼眸,輕聲問道:「我們的敵人,真的是十二刻嗎?」
「不然呢?」
坎巴爾攤開手,理所當然道:「他們的目的是毀滅這個世界,不是嗎?」
「宇宙的尺度下,即使是神明也顯得無比渺小。」
後退一步,托蕾亞伸出手,星辰與書交錯在一起,在那浩瀚無垠的廣袤宇宙中,即使是三個世界疊加在一起,也有一種孤單落寞的氣息。托蕾亞看著象徵著蓋婭世界的「書」,輕聲說道:「神只是一群被困在了規則中的可悲之人,明明比任何人都愛著世界,卻註定要背負毀滅世界的責任···他們,或許不是敵人。」
「當然。」
抬起頭,看著面前帶著玩味笑意的坎巴爾,托蕾亞平靜地說道:「至少現在,他們是我們最大的敵人。」
「托蕾亞,我曾經是你的老師。」
坎巴爾突然笑了,他搖了搖頭,感慨道:「可沒想到現在的你,已經開始能夠讓我學習到一些我忽略的真理了。」
「你說了,是忽略,而非不知。」
托蕾亞也輕輕地笑了笑,她抬起頭,看著那不斷向後翻退的書頁,和重塑的世界,眼中閃過驚艷。
水珠在向上攀登,奔涌的波浪逐漸向後退去。樹木逐漸矮沉,分裂的土地相互靠攏。那座在大火中熊熊燃燒的黑帝斯高塔也逐漸變得嶄新,那些瘋狂的士兵向後退去,忙碌的人們將字收回筆里。
最後,萬物俱靜。
銀色的光痕遍布在一切凝滯的事物之上,那些繁瑣的,卻又組成了世界的存在逐漸向後退去。一切的一切都定格在了那一刻,山中的少年坐在馬車之中,抬起頭,似乎在看著什麼。
維度中的托蕾亞看著那與記憶中很是相似,卻多了青澀與幼稚的少年,眼中划過溫柔的神色。她轉過身,看向一旁的坎巴爾,輕聲問道:「我們會成功嗎?」
「我不知道。」
坎巴爾的回答很簡短,也很果斷,他看著托蕾亞,聲音平穩如水,「以艾露瑪二分之一的記憶為代價,將重啟的鑰匙交給周離。而你會為他創造一場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盛大悲劇,讓他產生對十二刻的懷疑。之後,世界會進行最後一次的重啟。周離會攜帶記憶,攜帶著對十二刻的憤怒,還有東方三庭鐫刻在他靈魂的本源,重新開啟一切。」
「你們將一切的希望寄托在了這個人身上···你就這麼相信他?」
在輕聲說完他們那簡單卻又瘋狂的計劃後,坎巴爾眉頭微微皺起,好奇地問道:「為什麼不將鑰匙留在你或者艾露瑪的身上呢?明明你們的經驗更為充沛,對維度的認知更加深刻,而且也有好幾個輪迴的記憶。你們,或許比周離更適合作為最後一場重啟的鑰匙。」
「不。」
搖了搖頭,托蕾亞的回答很慢,卻也很果斷,「做不到的,我和艾露瑪無法終結這一切。」
她看著車廂里神色有些慌張,低著頭,不敢去看周離的少女,眼眸中的柔和如溪水般清澈,「能夠在重啟中保留記憶的只有鑰匙一個人,而神明之所以能保留記憶,是因為他們可以讀取任何人的記憶,包括成為鑰匙的艾露瑪。」
「而我的記憶,也會被讀取。想要讓神明無法得知我們的計劃,想要掩蓋我們曾經並肩作戰,親密無間的真相,就要消除我和艾露瑪的全部記憶。所以···」
輕輕敲了下眉間,一顆色澤多彩的珠玉出現在了托蕾亞白皙的手心裡。她凝視著這顆蘊含了每一次重啟的記憶,蘊含著她對周離與艾露瑪的愛,蘊含著她視為永恆珍寶的情緒的珠玉,閉上眼,輕聲說道:
「一切,將會重新開始。」
坎巴爾沉默了,他很難想像,究竟是怎樣的決心,才會讓這兩個姑娘選擇這條看不清未來的昏暗道路。放棄記憶,放棄靈魂,放棄對他人的愛與恨,甚至要親手一次又一次傷害自己所愛之人,這樣的代價,讓坎巴爾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言語。
三個世界的重量,就這樣被強加在了這三個年輕人的身上。
坎巴爾難以想像,如果在最後一次重啟中,這個背負著罪孽與恨的少年,殺死了曾經的魔王「托蕾亞」後得知這一切的真相,他會如何?
瘋狂,崩潰?
不···
看著面前低著頭,似乎在祈禱一般的托蕾亞,坎巴爾在內心深處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被托蕾亞與艾露瑪發自內心相信的人,或許,真的會創造連神明也無法窺探的奇蹟。
「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坎巴爾第一次問出了這句話,他看著面前的少女,希望能從她的口中聽到需要幫助的話語。可是,在片刻的沉默後,白髮少女緩緩抬起頭,那雙如星辰般神秘優雅的眼眸中浮現出了令人難以忘懷的光采。她站在無垠的宇宙之中,面對著星光,做出了她的選擇。
「見證吧。」
伸出手,推開那存在於維度之間的夾縫之門。背對著愣住的時間之神,人造人托蕾亞,說出了最後的話語。
「見著那重啟中站起的勇者,在神使的陪伴下,拯救這個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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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親自帶隊啊。」
森林的道路上,周離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他沒有想到,自己突發奇想的一次勘查行動,竟然會讓面前這位帝國公主親自帶隊。而聽到周離的話語後,蒂雅也將視線從艾露瑪手中的針線中脫離,沒好氣地白了周一眼。
「怎麼,你不服氣?」
「不敢不敢。」
周離訕訕地笑了笑,畢竟這次是他自己突然的想法,實際上,蒂雅完全可以否決他的提議,讓他一個人來。畢竟現在也不是日常生活,他可以開一些無聊的玩笑。
兵營里,周離和蒂雅的關係就多了一層上下級的關係。當然,蒂雅是很享受這個過程的,她總是會在洗完頭髮後一臉壞笑地讓周離叫她蒂雅大人,並且指揮他給自己擦頭髮。但她每次都在周離的眼神攻勢下立刻認慫,畢恭畢敬地說上三聲勇者大人我錯了,然後重蹈覆轍。
當然,在蒂雅的手下面前,周離往往是給足了蒂雅面子。畢竟三年的時間,足以讓原本有些距離的二人成為無話不談的好友。無論是周離腦子裡那些奇怪有趣的知識,還是他公平對待任何人的性格,都讓蒂雅很是欣賞。
同樣的,外人面前雷厲風行的暴風將軍蒂雅,也在周離面前展現出了英姿颯爽和俏皮可愛能在一個人身上同時出現。蒂雅的性格很有趣,她不單純的是那種冷麵騎士姬,而是那種外人面前威風凜凜,但一旦面對熟知她的人,就會像一個喜歡犯蠢但卻讓人會心一笑的薩摩耶一樣。
一開始,蒂雅和周離的交流並不是很多。而在之後的那場機場晶詭事件後,配合莫名默契的二人便開有了來往。在進入軍營後,這個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和任何階層的士兵或勞工都能聊得來的勇者引起了蒂雅的注意。
同時,這位雷厲風行,外人面前如暴風般迅捷又果決的少女也吸引了周離的注意力。隨著慢慢的接觸,他發現這個看起來古板正直的女騎士,其實本質上還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少女,她的性格很是開朗,只是長期的軍旅生活讓她習慣了冷麵帶來的壓迫感。
周離還記得,當自己和她在食堂里碰面時,抱著一堆食物的她呆呆地看著自己手裡只有白麵包的餐牌。在短暫的尷尬後,她直接將懷裡一大半的肉類食物放在周離的盤子裡,也不說話,只是用力地點了點頭後迅速離開。
她不知道的是,當時周離依舊在治療自己的肉食便秘綜合症,在勉強吃完那小山一般的肉食後,周離當天不負眾望地再次便秘。
那次見面以後,他與蒂雅的聯繫日益加深。在一次蒂雅與她的父親赫里寧爭吵逃開後,周離在一個公園裡找到了哭的帶雨梨花的少女。隨後,少女把他帶到了一座巨大的熔爐前,告訴了對方自己母親的事情。
自那以後,周離和蒂雅成為了摯友,很快,他們便在戰場上成為了最為信任的戰友。周離的戰鬥風格很獨特,他比較劍走偏鋒,喜歡在特殊的角度攻擊敵人。而蒂雅則完全相反,她的攻擊往往大開大合,不留任何死角,劍刃風暴就是對她最好的描述。這樣的兩個人在配合起來後莫名的互補,往往都能以碾壓的姿態獲得勝利。
在蒂雅晉級為軍團長後,周離也接替了她之前的職位成為了分隊的隊長,自那以後二人便很少一起出同一個任務。蒂雅也抱怨過這件事,她也很早就想向赫里寧提出讓周離擔任自己副手的請求。但在考慮到周離的身份後,她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勇者可以是分隊隊長,但不能是某個人的助手。
這一次,是繼半年前蒂雅晉升後二人第一次共同出擊的任務。
「算你和我,還有艾露瑪,一共是二十五人。」
魔能裝甲車上,身著白金重甲的蒂雅摘下鏈甲手套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隨後從一旁的座椅板下掏出了三塊巧克力糖果,遞給了艾露瑪和周離。
「這次行動時間較長,我們需要在當地進行一次地質勘測和魔能檢測。預計時間大約是十天左右。我們已經和德爾塔小鎮隸屬的國家君主羅維取得聯繫了,他們已經同意我們的入關申請。」
「同意的倒挺快。」
周離含著巧克力,輕笑一聲後說道:「我還以為那老小子會義正言辭的拒絕一遍,然後私底下遞出請求呢。」
「人家估計是想靠我們鎮壓反對黨吧。」
又拿出一袋巧克力棒,蒂雅不留痕跡地看了一眼正在看著窗外風景的艾露瑪,隨後對周離說道:「所以,這一次任務有一個特別重要的點。就是無論如何,我們也不能參與到他們本國的糾紛之中。」
「這個好說。」
周離擺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不就是世界警察嗎,放心,我們清。」
「我放心。」
對於周離,蒂雅是很放心的。而就在這時,好奇艾露瑪一直在看的風景有多好看的周離打開了一旁的遮光簾,望向了窗外。
當周離的視線透過車窗落在野外的時候,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留有白色長髮的少女站在不遠處的山峰上靜靜地看著自己。而那雙如血紅珠玉一般的雙眸里,帶著一種讓人窒息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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