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來蘇寧高齒集團公司,許振鳴已經換了駕座。
為了一鳴公司的業務拓展,他讓韓大姐從南安大眾4S店裡緊急提來一台桑塔納頂配轎車。繳稅上牌後,這輛中檔轎車花了他二十多萬元。司機大劉覺得開這種車特有面子,一路上都咧嘴傻笑著。
吳燕卻沒像大劉那樣,而是在不停的把玩著許振鳴新配的大哥大。許振鳴不喜歡拿著新買的大哥大裝牛,就把大哥大交給她來保管。這姑娘沒嫌大哥大沉重,於是就成了許振鳴在業務方面的秘書,專門負責給許振鳴保管大哥大!
許振鳴出行的這套行頭,在九十年初也是比較牛氣了。
他不喜歡張揚,把這些撐門面的東西都交給大劉和吳燕來保管。在他的記憶里,搞重型機械加工的大老闆,好像都是比較樸素的。
許振鳴認識一位有重型機加工能力的大老闆:
別人開帕薩特的時候,這位老闆開普桑;別人開奧迪A6的時候,他開帕薩特;別的老闆開奔馳的時候,這個老闆開奧迪A6L。這位看起來特別低調的大老闆,卻擁有十台重型工具機。那些重型工具機,沒有一台低於1600萬元的!
在許振鳴看來,最喜歡招搖的是搞建築的小老闆,開著奔馳在場面上狂吹牛,卻喜歡欠農民工的工資!
最低調的老闆,估計是搞機加工行業的老闆了,一有閒錢就要添加新型工具機。如果不添加設備,他就要被行業所淘汰。許振鳴就認識這麼一位搞機加工的小老闆,說起來還有點心酸:
九十年代初的時候,這個小老闆賣掉房產換來一台小普車開始起家。每賺到一分錢,他就把利潤投入到添加工具機這方面。當時,這位老闆的好友們勸他買幾套房子屯起來。這位老闆沒同意,一直在增加工具機設備。
到後來,金融風暴來臨的時候,這位老闆的設備資產也有幾千萬。可是,因為工廠業務萎縮,瀕臨倒閉,他決定收手不幹了。他把所有的工具機都廉價出手,換來的現金卻只能買來一套商品房!
許振鳴不想走這些從事機加工行業老闆們的老路!
機加工業務只能作為一鳴公司眾多業務中的一個補充,而不是一鳴公司未來發展的主要方向!
因此,他才決定把蘇寧高齒集團公司的業務關係交給吳燕來維護!
正思量間,許振鳴的小車已經來到蘇寧高齒集團公司的辦公樓下。許振鳴領著吳燕來到楊部長的辦公室里。
「來了小許!咱們去小會議室里坐一坐!」
看到許振鳴領著一位大美女走進來,楊部長笑嘻嘻的打招呼。他對許振鳴的印象很好,雖然見面的次數不多,通電話的次數卻很頻繁。
許振鳴是搞技術的,根本不懂銷售。
他是個老實人,喜歡實話實說。這些日子以來,蘇寧高齒集團公司的卡車司機們每次來紅河鄉,許振鳴都要讓他們捎帶一些土特產給楊部長和幾位管事的領導。
在許振鳴看來:做銷售就是要做人,和客戶處朋友。關係處到一定的程度,業務自然就來了。這些道理是他自己體悟出來的,也不知道對不對。
不管別人怎麼評價,他就是這麼操作的。平常花一些小錢,購買南安地區的土特產,給蘇寧高齒方方面面的領導們捎帶來。顯得自己很懂事,又達不上行賄的那條紅線,可謂是花小錢辦大事!
吳燕卻看不起這種小手段。她總是在許振鳴的耳邊嘮叨:「許總,你這樣顯得太摳門,客戶會對我們公司有意見的!」
不過,這姑娘搞業務確實很有一套,三言兩語之後就跟楊部長混得很熟了。她面帶微笑的拿出一鳴公司的宣傳冊,遞給楊部長:「楊部長!歡迎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我們一鳴公司指導工作!」
「哎……任務太忙了,沒時間去南安!」
楊部長捋了捋有些稀疏的頭髮。在大美女的跟前,他顯得要文雅多了,許振鳴給他敬煙點火,他卻矜持的擺了擺手:「小許!有女同志在場,我們就不要吸菸了!」
「楊領導修養高,會體貼我們女同志!不像我們許總,開會的時候還吸菸!」
吳燕乘機奉承了一句楊部長,還順便貶低了一下許振鳴。
這句話頓時將楊部長給逗樂了!
小會議室里的氣氛熱鬧了起來。
楊部長一邊說笑著,一邊翻看著一鳴公司的宣傳彩頁。
當他看到重型數控大臥車和重型數控磨床的時候,不由得一愣,抬眼看著許振鳴。他很吃驚,沒想許振鳴在兩個月內折騰出這麼多的重型數控裝備。於是,他好奇的問:「小許,你們公司怎麼有這些新型裝備?要花多少錢啊!」
「楊部長!這些重型數控工具機都是我們公司自己改裝的,精度能達到0.01毫米!」
許振鳴是老實人,把實情都告知了楊部長。
聽完許振鳴的介紹,楊部長揉了一下太陽穴,點了點頭說:「嗯…以後可以分一些精加工的業務給你們一鳴公司做做看!」
他對許振鳴的為人還是比較相信的。因為,許振鳴從來都沒在他的面前說過大話,吹過牛!
「楊領導!我們一鳴公司,包括下屬單位紅河鄉農機廠,都已經是一般納稅人,可以直接和蘇寧高齒集團簽訂供銷合同!不過,粗加工和精加工的價格要稍稍上調一些!」
這時候,吳燕笑著插話。
她拿出一個計算器,一邊報著各種加工工序的價格,一邊算給楊部長看。她算得很細,先報出不含稅單價,再加上增值稅、管理費和企業所得稅…等等,沒有藏著掖著報虛價。
一番核算下來,重型長軸拉毛刀這種簡單的工序,含稅報價達到了一百五十多塊錢一噸。即便這樣,這種價格還是最有競爭力的!
看到這種情況,楊部長故意嘆了口氣:「哎!人家公司來我這裡,都是在不停的降價。小吳你倒好,卻是來漲價的!」
「楊部長!我報的價格已經是市場最低價,不能再低了!再降價,我就拿不到業務提成!」
吳燕聞言,很配合的在楊部長跟前叫著苦。
她這番話引得楊部長又是哈哈大笑起來。
看到這種情況,許振鳴心中暗喜:「看樣子,楊部長在上一筆訂單完成後,還會繼續把一些訂單交給一鳴公司來做!吳燕這一趟沒白來!」
就在這時,蔡伯陵在一位瘦高中年人的陪同下,敲門走入了小會議室。
這位廋高的中年人,許振鳴曾經見過幾次。他是蔡伯陵的同學,在蘇寧高齒集團公司的一個部門擔任部長一職。
「老楊,有時間麼?我給你介紹一位朋友!」蔡伯陵的同學笑眯眯的問楊部長。
楊部長看到這種情況,微笑的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朝許振鳴和吳燕擺了擺手:「小許、小吳,你們先在這裡坐一下,我去去就來!」
話音落下後,他於是就蔡伯陵等人一起離開了。
臨出門之前,蔡伯陵還故意扭過頭來,耀武揚威的目光掃了一眼吳燕和許振鳴。
吳燕知道蔡伯陵和自己的小老闆不和,氣鼓鼓盯了一眼蔡伯陵離去的背影。
待楊部長等人都離開後,她關上小會議室的門,走到許振鳴的身旁,壓低了聲音說:「許總!看樣子,我們一鳴公司碰到麻煩了!」
「是啊…」
聞言,許振鳴嘆了口氣。
他知道蔡伯陵在蘇寧高齒集團公司有關係,一鳴公司和蔡伯陵競爭有難度。要不是他占了先機在蔡伯陵前面截胡,挖到第一桶金,也不會有一鳴公司的今天。
現在的一鳴公司已經轉型成功,機加工方面的業務可有可無,對一鳴公司的影響不大。即便這樣,許振鳴還是決定要和蔡伯陵正面競爭,不為別的,就是為了掙口氣!
想到這裡,他抬頭看著吳燕,面帶笑容的說:「有麻煩才好啊!沒有競爭,一鳴公司是不會健康發展壯大的!」
看著許振鳴那堅定的目光,吳燕雖然點了點頭,同意自己小老闆的意見。她卻黛眉蹙起,怎麼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