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間,楊玄感覺自己像是墜入了一條河流,洶湧澎湃的喝水推動著他,不斷的向前流動。
楊玄嘗試反抗,但體內空空蕩蕩的,連一點力量都沒有,根本無力反抗。
他轉著脖子,試圖尋找和他一起墜入長河的赫麗姆,但四周卻只是鴻蒙一片,根本看不見赫麗姆的影子。
難道它並沒有被自己拉進來?
楊玄想。
身體越來越僵硬,思維運轉的速度越來越慢,黑暗逐漸襲擊上了心頭,很快,在轟鳴的河水包圍中,楊玄失去了所有意志,墜入了黑暗。
……
某一個時間,楊玄突然驚醒。
泥土的芬芳沁入心脾,令人精神一震。
周圍如地毯一樣的嫩草在微風的推動下,不住的搖曳,晨露映照著朝陽,釋放出五彩的光芒。
楊玄迷茫的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身處一個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入眼所見,皆是綠色。
遠處地平線的盡頭,是隱藏在霧中的山巒,形狀像是正在崩騰的野馬。
近處,無人放牧的羊群正悠然自得的享受青草的美味,還時不時的抬頭看向楊玄。
汪汪!
一聲狗吠驚醒了他,趴在地上的牧羊犬閃電一般刺出,將即將脫離羊群的一隻小羊給趕了回來,然後邀功一樣的跑到楊玄身邊,舔著他的手。
楊玄這才看見,自己的手早已變得粗糙,手臂上的皮膚顯出被草原風吹過的紅色。
羊皮製成的短襖已經有些破舊,有的地方出現了大洞。
自己竟然變成了一個牧羊人?
楊玄迷茫的站起了起來,牧羊犬興奮的吠叫兩聲,不用楊玄發布命令,衝出去就開始驅趕羊群。
羊群動了起來,輕車熟路的開始往某個方向移動。
楊玄順著它們前進的路線看過去,這才發現,視線的盡頭又一片連綿的帳篷。
怎麼回事?
自己不是拉著赫麗姆墜入了時間之中了嗎?怎麼忽然出現在了草原上?
汪汪!
牧羊犬停了下來,似乎在叫他。
楊玄不由自主的喊出了牧羊犬的名字:巴特。
汪汪汪!
巴特似乎在回應他,不過卻沒有過來,任然在進行的工作著。
楊玄搖了搖頭,似乎想將迷茫甩出去。
之後,他跟了上去。
帳篷近了,更近了。
楊玄已經能看見帳篷外正在活動的牧民,以及散發著烤肉香味的炊煙。
羊群在牧羊犬的追趕下,自動進入了羊圈。
有人和楊玄打招呼:「阿木爾,快來幫忙!」
楊玄一看,是一位牧民正在搬東西,喊楊玄幫忙。
阿木爾?
楊玄心中泛起奇怪的感覺。
「快來幫忙,愣著做什麼?」那牧民笑罵道。
楊玄不由自主的答應了一聲,走過去幫他將東西抬起,裝在馬車上。
「遠處傳來的消息,那幫土匪又來到附近了,吃完了這頓飯,我們就要繼續遷徙。」牧民眼中有一絲悲傷和仇恨。
楊玄有些不明白,剛要開口問,旁邊有人喊道:「阿木爾,快來,你的馬下崽兒了。」
楊玄精神一震,也不知道從哪裡湧上來的喜悅,連忙跑過去一看。
果然,一批棗紅色的馬躺在地上,剛剛誕生出一匹黏糊糊的純白小馬駒。
「哈哈!」我們的阿木爾有馬騎了。「周圍的人都笑著歡呼。
楊玄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從心中最隱秘的地方湧現出來的喜悅,壓都壓不住。
隱隱約約,他似乎感覺自己體內,有什麼東西在溶解,以一種不緊不慢的速度,融入自己的身體。
時間流逝,楊玄的小馬駒長成了一批俊逸的大馬,而楊玄也從一個少年,長成了一個壯小伙子。
他的飯量大的驚人,但同時,他的力量也大的驚人,被牧民們稱為神力士,並逐漸成為了這幫牧民的首領。
遠處的地平線上,有一匹馬正瘋狂的向著他跑來,馬上的騎士倒伏在馬背上,似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
楊玄心中感覺不妙。
「快走,快走,那幫魔鬼來了。」
離著老遠,馬上的騎士就瘋狂的大喊,聲音傳出很遠很遠。
整個營地都震動了,人們驚慌失措,用最快的速度收拾東西,架上馬車,準備再次遷移。
如這樣的遷移在這些年裡,楊玄已經經歷了很多次,那被稱為魔鬼的一幫土匪,卻始終墜在他們的後面。
「阿木爾,還冷著幹什麼,快組織大家收拾離開。」一名年邁的牧民大聲的喊著。
楊玄沉默了一下,目光飄向遠處,緩緩道:「來不及了!」
嗖!
一支從極遠地方飛過來的箭矢,呼嘯著插入了那名來報信的騎士後背,連帶著他的馬,也被箭矢穿透,倒在地上哀鳴。
震天動地的馬蹄聲傳了過來,地平線上,一朵烏雲呼嘯著向這邊奔了過來。
大地震動了起來,老牧民一愣後反應了過來,大喝道:「快,快,組成防禦陣勢。」
眾人七手八腳的開始用馬車和雜物構築防禦工事,每個人都是臉色蒼白,毫無血色。
烏雲近了,更近了!
楊玄已經能看到那幫土匪臉上的殺氣。
他緩緩的抽出了彎道,指向了那幫魔鬼。
漫天的喊殺聲音傳了過來,一名騎著黑馬,身著黑衣,全身都是黑色的騎士突然從烏雲中沖了出來,閃著寒光的彎刀對準了楊玄。
楊玄渾身一震。
已經埋藏在記憶深處許久,都不曾想起的畫面瞬間衝進了腦海,沖的他整個腦袋,都疼了起來。
那是一枚白色的,巨大的,瀰漫著死亡、寒冷、腐朽、破敗的眼睛。
「赫麗姆!!!」楊玄狂喝出聲。
「楊玄!」那名騎士也瘋狂的喊了起來。
烏雲覆蓋了營地,廝殺聲震天響起,彪悍的牧民在被閉上絕境的時候,絕不會束手就擒,當拿起刀的時候,每個人都是優秀的戰士。
赫麗姆舉著長刀,黑色的馬匹像是黑色的閃電一樣沖了過來,然後當頭一刀,就斬向了楊玄的頭頂。
當!
兩人的彎刀瞬間接觸在了一起。
龐大的力量在震裂了楊玄的虎口後,順著身體傳遞至胯下的白馬,白馬四蹄一軟,直接跪倒在了草地上。
胸口一甜,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射而出,楊玄滾落馬下,看著彎刀被高高盪起的赫麗姆,不驚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