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陳曉蓉被鞏素軍不慎碰到,後腦勺磕在地上,疼得她失聲叫喚。但她反應極快,見那護衛又要撲向鞏素軍發起攻擊,猛地一撲,雙手緊緊摟住護衛的一條腿,同時急呼:「少爺,別管我,趕緊逃!」
「曉蓉!」
鞏素軍心中一緊,曉蓉毫無自保之力,竟想以卵擊石?護衛若是一腳踹下,後果不堪設想啊!
千鈞一髮之際,他腦中思路異常清晰,猛然間靈光一閃——下午實驗時,黑元力流轉至雙眼,時間似乎微微放緩了?
「值得一試!」
心念一動,他即刻引導一縷黑元力與體內藍元力融合,迅速朝左眼附近的經絡涌去。
同一刻!
他又調動丹田中殘存的最後一縷黑元力至右手,今日新煉成的五縷黑元力已全數耗盡,若這次再不能擊退那鑄鼎境三層的護衛,他和曉蓉便只能坐以待斃了……
「嗡!」
左眼黑芒一閃,世界再次異變,一切都變得異常清晰,仿佛……時間真的放慢了腳步。他看見那手掌緩緩拍來,速度減緩數倍,還瞥見護衛察覺腳邊的曉蓉,左腳微動,正欲借元力將曉蓉踢飛。
「接招!螺旋擒拿!」
忍耐著胸腔撕裂般的疼痛與滿腔怒火,鞏素軍大喝一聲以吸引對方注意,雙臂如海藤般纏向護衛的手掌。
果不其然!
大喝成功轉移了對方注意力,護衛不再理會曉蓉,冷笑中手掌一擺,直掃鞏素軍的雙手!
在護衛眼中,絕對力量足以碾壓任何武技,更何況鞏素軍的實力根本無法發揮武技威力,正如先前的「碎碑掌」輕易被化解。
「正好!」
這正是鞏素軍想要的結果!
若是之前,對方手掌一揮,他非但躲不開,還會被震傷,因對方境界高出兩層,速度之快根本難以捕捉掌風軌跡!
然而此刻——
一切都變了!
他左眼視力驚人提升,連時間都似乎緩了下來,得以清晰捕捉對手手掌的運動軌跡,預判閃避,並且……尋機反擊!
右手融入黑元力,他微妙地向上一角移位,輕鬆避開對方手掌,手指化掌為刀,狠厲斬向護衛的手腕!
「咔嚓!」
一陣清亮的骨骼斷裂聲響徹,他融入了黑色元氣,力量陡增兩三倍,只比那鑄鼎境守衛稍遜一籌,這竭盡全力的一記實打實的手刀,劈斷對手的手腕也是情理之中。
「嘶……」
對方痛呼,猛地倒吸一口氣,一臉的錯愕,下意識想抽回手,但鞏素軍哪能讓他輕易脫身,右手即刻由刀變爪,運用「纏絲手」扣住他的胳膊,身體緊貼而上,高喝一聲:「雙龍戲珠!」左手兩指如同離弦之箭,直刺對方雙目!
「找死!」
這守衛雖受了傷,又被鞏素軍纏住了右手,一時之間略顯慌亂,但作為三層鑄鼎境的武者,反應速度驚人,立時另一隻大手化為利爪,向鞏素軍的左手二指抓去,意圖折斷他的手指。
「好,上鉤了!」
鞏素軍的目光一直緊緊鎖住對方的舉動,見對方果真去抓自己偷襲的左手,心中大喜,早有準備的右膝猛然朝那守衛的下半身撞去。
對方的注意力被鞏素軍左手二指牽引,此時怒火中燒,思緒紛亂,哪想到鞏素軍真正的殺手鐧竟是膝蓋?直至下半身遭到猛然一撞,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才恍然大悟。
人身上神經最密集之處,一是頭部,另一個便是下半身!因此,「撩陰腿」、「猴子摘桃」這些招數雖為人不齒,卻是極為有效的。
「啊——」
鞏素軍這一撞,儘管沒有黑色元氣加持,也是實打實的一股巨力,當下那三層鑄鼎境武者當即慘叫出聲,身體本能地蜷曲,原本要去抓鞏素軍左手的手也收了回來,捂著下半身痛哭失聲。
如此良機,鞏素軍若不知乘勝追擊,那他便是傻子了。他右手早早鬆開對方的手臂,目光一掃地上的陳曉蓉,大喊道:「曉蓉!」
鞏素軍和陳曉蓉從小一同長大,二人默契十足,這一喚陳曉蓉立刻會意,放開了對方左腳的束縛,而鞏素軍一腳飛踢正好趕到,將那三層鑄鼎境武者重重踹飛了出去。
話音未落,事已發生!
從三層鑄鼎境武者沖入,到被鞏素軍踹飛,其實不過區區十幾息的時間。
門外剩下的那名守衛原想跟進,卻見一人影飛出,嚇得連忙縮頭不敢妄動。短時間內,鞏素軍連傷兩人,其中之一更是他們中實力最強的三層鑄鼎境武者,這守衛怎還敢輕易闖入,自討苦吃?
守衛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懼色和猶豫,鞏素軍看得分明,他心念電轉,大踏步走向大門外,臉上滿是狂傲,冷笑著望向那守衛:「來啊?怎麼不來了?」
鞏素軍非但不退,反而氣勢洶洶地逼近,借著剛才連續讓兩人受傷的餘威,竟嚇得那人連連後退,腳步一個不穩,差點摔了個趔趄……
"小崽子,你活得不耐煩了!"
那人很快回過神來,頓時又羞又怒,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孩子嚇得失態?於是二話不說,一拳揮出,直衝鞏素軍而去。
"糟糕——"
鞏素軍心中暗叫不好,他體內的黑色元氣已經耗盡,與此同時,眼周的黑光漸漸消散,顯而易見,附近用於掩護的黑色元氣已所剩無幾。失去了黑色元氣的掩護,他就是一個實打實的鑄鼎境一重武者,如何是這位鑄鼎境二重護衛的對手?
"住手!"
幸運的是,不遠處的管事突然高聲喝止,讓鞏素軍心中大感慶幸。
管事滿臉驚訝,帶著疑惑走上幾步,上下打量著鞏素軍,問道:"迷幻步?幻影拳?纏絲手?你是江家的子弟嗎?敢問公子是哪家的貴胄?江家的幾位爺,我倒是略有耳聞。"
鞏素軍神色一緊,暗想這風月樓背後果然有著大勢力支撐,不然區區一名管事怎會識得江家的武技?
他在心中暗暗叫苦,雖說對方已識破他的身份,今日必不敢過分對待他,但此事若張揚出去,被家族刑堂得知,自己受罰還是小事,陳曉蓉壞了家族名聲,恐怕難逃一劫……
他唯有咬牙硬撐,冷聲道:"我出自何家,與你何干?今日你們敢毒打我的侍女,這道理,無論哪裡我都站得住腳。"
"哈哈哈!"
管事放聲大笑,嘲諷地看向鞏素軍:"道理?你的侍女在我這裡做事,她的工錢我可曾少給?她不好好工作,反而闖入內堂,毀了我們樓主在聚珍閣高價購得的名畫。還有……你這小子不分青紅皂白,衝進來就傷了我們風月樓的護衛!既然講道理,那咱們不如去江家刑堂理論一番?哼哼……今天若是沒個交代,這件事可不會輕易了結。"
"呃……"
鞏素軍一時語塞,主要被對方提出去江家刑堂講理震懾住了,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息內心的激盪,腦中飛速運轉,思考對策。
很快,他理清了思路:對方被他打傷兩人,又識破了江家武技,顯然有所顧慮,不然管事為何不出手,反而制止了護衛?既然對方暫時不敢動手,想要談判,那就容易處理了,只要能保全他和陳曉蓉的性命,其他都好說。
他暗暗告誡自己要冷靜,抬頭望向管事,淡然問道:"你想怎樣解決?"
"很簡單!"
管事那雙陰沉的眼睛在鞏素軍背後的陳曉蓉身上掃過,冷笑一聲:「要麼賠錢,要麼這丫頭留下當十年奴隸,要麼……你留下一隻手!」
「啊?」
站在後面的陳曉蓉瘦弱的身軀劇烈顫抖,緊緊抓著鞏素軍的手臂,眼淚不要錢似的湧出,她咬緊牙關,低聲說:「少爺,都是小蓉不好,你快走吧,別管小蓉了。」
「胡說什麼呢?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
鞏素軍回頭一瞪,冷冷地訓了幾句。心裡卻飛快盤算,想起剛進門時聽到陳曉蓉的哭喊,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也猜了個大概。
很明顯,這管事看中了陳曉蓉雖瘦弱但長得清秀,打算培養幾年接客,故意設套讓她賣身青樓,好幾年後為他們賺黑心錢。
但不管是不是陰謀,今天的局面已經無解!
打架吧,他已經沒了黑元力,別說那兩個沒受傷的護衛,這管事本身實力也不弱。打下去,結果只有一個,他爬著回鞏家……
鬧吧,更不可能,鞏家離這裡不遠,一旦事情傳回鞏家,後果只會更嚴重。剩下的選擇,只有照對方說的做。
只是……
留下一隻手絕不可能,少一隻手就真成廢人了;扔下陳曉蓉不管?這比殺了他還難。
那就只能賠錢了!
問題是……窮得連內褲都穿了兩年沒換新的,哪有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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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天價賠償
儘管不知道怎麼賠、拿什麼賠,鞏素軍還是咬牙問:「怎麼賠法?」
那管事悠然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這幅名畫是從聚寶閣買來的,花了十兩紫金,我也不多要,原價賠償即可!不然的話,嘿嘿……就算動粗,我們也有理由。」
「十兩紫金?」
鞏素軍眼睛一眯,在鞏家每月只能領到一兩碎銀,這一兩紫金等於一百兩銀子,把他賣了也不值十兩紫金,這幫人顯然是鐵了心要留下陳曉蓉。
「跟他們硬拼?」
鞏素軍搖了搖頭,對方人數眾多,他又沒了黑元力,硬來恐怕兩個人都得搭進去。
這管事說得沒錯,就算今天動了手,事後也不會有太大麻煩,鞏家不會追究的。這管事精明,眼神銳利,從他的衣著和陳曉蓉在這裡做工,猜得出他在鞏家地位不高,也斷定他不敢大鬧。
思索片刻,他只好硬著頭皮說:「賠錢沒問題,但能不能寬限些時日?一個月內湊齊十兩紫金雙手奉上,如果不行,我自願割一隻手來。」
「一個月?」
管事的眼睛陰沉地眯了起來,隨即快速搖搖頭說:「光說不練可不行,萬一你們跑了怎麼辦?要麼留下值錢的東西作抵押,要麼就把這姑娘留下吧。」
鞏素軍感到一陣頭痛,他身上哪有什麼值錢玩意兒?把陳曉蓉留下?這一個月里天知道他們會把她折騰成什麼樣。眼珠一轉,他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塊令牌扔了過去:「拿這個當抵押!一個月後我回來贖人。」
這令牌是榮管事給的,能自由進出西山藥田。江家家規嚴苛,若是刑堂發現他用這令牌做抵押,必定會嚴厲懲罰。但現在他已是山窮水盡,只能出此下策。
「噢?果真是鞏家人呢!」
那管事接過令牌,臉上浮現出意料之中的表情,但他並未馬上答應,而是低頭沉思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鞏素軍全身緊繃,後背開始冒出冷汗。陳曉蓉那雙漂亮的大眼睛裡滿是不安和緊張。今天兩人是否能安然離開這風月樓,全看這位管事的心意了。
「好吧!」
終於,管事抬起頭看向鞏素軍,點點頭說:「我給你鞏家一個面子,鞏家的子弟應該也是說話算數的。當然……如果一個月後你不還錢,我就拿著這令牌去你們江家刑堂討債,你們走吧。」
「走!」
鞏素軍如釋重負,咬緊牙關與陳曉蓉相互攙扶著,緩緩走出風月樓的後院,向江家大院方向行去。
雖然他面上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心裡卻苦不堪言——這管事簡直是捏住了他的命門,若是一個月內湊不出錢,風月樓找上門,鞏家刑堂絕對會打斷他和陳曉蓉的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