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我回來了,快點燒飯吧,餓死了。」王政大老遠的就開始吆喝了。
「沈哥,我去做飯,你稍坐一會,嘗嘗我的手藝。」邢東琻覺得沈道珺似乎已經情緒穩定些了,自己就在外面燒飯,等會叫王政來看著他應該沒事,於是從牆上摘下來圍裙,就出去了。
「王政,你到屋裡坐會,陪裡頭那位說說話喝兩盅。我去做飯去,你就不用來給我打下手了。」
「好嘞哥,今兒確實累了。裡頭是誰啊?」
「哦,一個剛認識的大哥。姓沈,叫沈哥就行。」
王政拎著吃的喝的進屋,什麼人都沒看到,想著可能是上廁所去了,這裡沒有獨立衛生間,要到外面公廁去,實在太累了躺下就睡了。沈道珺見王政根本沒有看到自己,徑直去睡了,他走到了房間外面,看著忙碌的邢東琻一臉迷惑。
「哦沈哥,你和我兄弟聊會天,我一會就好了。沒什麼菜,別嫌棄啊。」
「他睡著了。」
「哦,那沈哥你先坐會,我這菜燒的快。」
「嗯。」沈道珺點點頭,回到了房間裡坐下,他看著放在他面前的那一杯冰,不禁有點失落。床上的王政冷的打哆嗦,拉過了棉被蓋在了身上,一骨碌滾到了床上,鞋都沒脫。
邢東琻把飯菜燒好了,招呼王政起來吃飯。
「東哥,你那位客人呢?」王政揉了揉眼睛環顧了四周不見有其他人,他一屁股坐到沈道珺的位子上問道。
邢東琻感覺自己的頭髮都豎起來了,可一想王政這人膽子小,再把他嚇壞了,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東哥,你這哪裡搞的冰塊啊?這天氣喝冰啤酒正好的。」
「東哥,今天的紅燒肉蠻好吃的,這青菜豆腐也不錯,我最喜歡吃你做的這兩道菜了。」王政一邊誇讚邢東琻手藝一邊用手捏起一塊紅燒肉。
「東哥,對不起,忘了你有客人,都怪我嘴饞,我不該先動的。」王政見邢東琻一臉嚴肅,想到他平常總是教自己吃飯的規矩。嘴上說著拍了自己嘴巴一下,手裡的肉還是放到了嘴裡。
「哦,可......可能有事走了吧,這冰塊是壞掉的,不能吃的,我給你換一杯。喝冰啤酒對胃不好,就喝杯茶吧。」邢東琻知道王政膽子小,此時儘管腿已經軟了,依舊強裝鎮定,他瞥了一眼沈道珺,顫抖著給王政倒水。
「東哥你怎麼了,手怎麼一直抖啊?低血糖犯了嗎?」
「哦,是,不過剛吃了糖,沒事了。」
「東哥,你今天領了多少獎金啊?怎麼這麼大方。」
「領了兩百塊。」
「兩百塊你都給我買菜了,我還以為你領了很多呢,我一下子都花光了。」
「沒事,以後還可以賺。」
「東哥,我去上個廁所啊,突然有點像著涼了拉肚子的感覺呢。」王政說完拿起旁邊的抽紙就跑了。
「對不起,沒嚇到你吧。」沈道珺有些抱歉地說。
「沒事,不過王政膽子小,一會他吃完飯我就叫他走。你別出聲,最好先到外面去等我。」
「你也怕吧,我這就走。」說著沈道珺就往門外走,卻被邢東琻一把攔住了。
「在外面等我一會,既然遇到了肯定是註定的緣分,我不怕。」邢東琻覺得他雖然屬於異類,但是好像並不會傷害他。
「東哥,你在門口乾嘛?虛驚一場,哈哈,是個屁。我放了屁就好了。」王政去洗了洗手,迫不及待的往屋裡鑽,邢東琻眼睜睜的看著他穿過沈道珺的身體。
「你小子,吃飯呢,別說了!快點吃,吃完回家休息,你看你累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對,今天確實太累了,酒就不喝了,留著你自己喝,或者等我下次不加班再喝。我得趕緊吃了飯去睡覺了,明天早上我們領導叫我起早一點去卸貨。」
「怎麼卸貨?你不是做會計的嗎?」
「端人家的碗,受人家的管。老闆說辦公室的都得去幫忙,誰敢不去,連他小秘都要去。」王政也確實餓了,大口大口的扒飯,夾菜。
「慢點吃,沒有人跟你搶。」邢東琻對他們單位的八卦不感興趣只想趕緊讓他吃完走人。
王政吃完飯就走了,邢東琻送走他以後,鎖上門引領著沈道珺走到了遇到他的橋上。
「沈哥,你為什麼不去你該去的地方?你是從這裡跳下去溺水死的嗎?」
「我不知道該去哪裡,那天我從這裡跳下去之後,我就每天都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做同樣的事情。」
「......沈哥,我家裡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家裡還有一個老母親,離不開我,我要是沒了,她可活不下去了,你......你放過我吧。」邢東琻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不是,我不是找替身的,你別怕。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什麼人都看不見,我只看得見這座橋和這橋底下的滔滔江水,每天被動的重複著那天的事情,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人的。」沈道珺一臉真誠不像是撒謊。
「沈哥,既然這樣你有什麼未了的心愿嗎?是不是我幫你完成了遺願你就能去你該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沒有什麼遺願,我連為什麼這樣都忘了。我遇到你才想起來自己叫什麼的。」
邢東琻在心裡犯起了嘀咕:我有這麼大的魅力?
「那沈哥你在這裡好好想想,我先回去了。」邢東琻說完就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緊張地望著前方,注意著餘光範圍內是否會突然看見沈道珺眼睛凸出布滿血絲滿臉灰白的鬼臉。他走了好長一段路,發現沈道珺並沒有跟過來,壯著膽子回過頭去,見沈道珺又站在了橋墩上。雖然知道他不是人,邢東琻還是跑過去,將沈道珺拉了回來。
沈道珺的手冰涼,身體似是喝醉了酒一般輕飄飄的,邢東琻稍微一用力就把他拉了下來。
「沈哥,你別這樣,你好好想想你到底怎麼回事,別再跳了。」
「我不記得了,我什麼都不記得了。我原來只是麻木的周而復始的跳下去,江水湍急,冰冷刺骨,我喝了很多水,我沉了下去,我又回來,又跳了下去,我遇見你才想起來自己叫什麼名字,也僅僅是想起來自己叫什麼名字而已。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知道......」沈道珺說著說著就哽咽起來。
「你別難過,要麼......要麼......沈哥!要不我每天下了班就來陪你說說話。」說出這句話邢東琻心裡直打鼓,看那些恐怖電影恐怖小說什麼的,人鬼殊途在一起的話鬼會吸人陽氣的,可他對眼前這個人又於心不忍。
「不必了,人鬼殊途,你走你的道,我跳我的橋。我不想害人,更何況你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