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戀愛這事兒在丁安夏這裡其實是沒有規劃的,甚至她覺得會重複上輩子的情感狀態,然後使勁搞事業。
但是誰知道呢,幾十年前的「老東西」竟然那麼會撩。
麥凱斯像是拿網抄魚的人,丁安夏是魚,他就以溫情鑄網一點一點的兜住她,用他那張帥臉也用他赤忱的狗狗心。
等丁安夏發現的時候自己真的被兜住了。
在明顯能看到漏洞的網裡,她懶洋洋的不願動彈,於是束手就擒,找到了一點屬於心動的感覺。
而正式答應交往還是比預想的要來的早。
她從「再接觸接觸」到有些衝動。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會衝動的想談戀愛了。
只是看著麥凱斯提著蛋糕滿頭大汗朝她奔來的模樣,她的心就猛然一跳。
她當時發著高燒,也許是病情引起的心率過快,又或者是背著舍友偷吃偷喝感到心虛……反正她那時就是對會無條件答應她所有無禮要求的麥凱斯更心動了。
她拆開奶油蛋糕的包裝,說:「如果蛋糕裡面有草莓,我就隨機找個人談戀愛。」
一開始麥凱斯還沒聽懂,丁安夏也不急,低頭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蛋糕。
滿足又快樂。
因為生病舍友管的嚴,這不許吃,那不許吃,害她憋了好久。
笑死,誰才是醫生,哦大家都是,可是她才是醫學博士!
我!丁醫生!
我說生病的時候,吃個蛋糕一點事沒有!
「夏夏……」
「你不可以隨便找一個人!」
麥凱斯又快要哭了。
「找我!!!」
「要找也只能找我!」
丁安夏沒說話又挖了一大勺,有些遺憾的說:「可是蛋糕里沒有草莓。」
麥凱斯鬆了口氣,吃的臉頰鼓鼓的丁安夏抬起頭,那雙眼睛帶著好笑,他突然就覺得有些遺憾了。
為什麼沒有草莓呢?
有了草莓,就可以請求夏夏和自己在一起了。
是啊,沒有草莓是多麼一件令人遺憾的事情。
麥凱斯失落的到處去看,哪裡有賣草莓給蛋糕塞兩顆進去。
可惜學校門口沒有。
他們是偷偷跑到校外來吃東西的,還專門找了一個可以坐的店,而這個店只提供飲料麵包。
麥凱斯現在就是抓心撓腮的想要一顆草莓。
他噌的一下站起來,邊跑向店外還一邊說:「等我一下,很快就會有草莓了。」
丁安夏看著他的背影,慢條斯理的吃著。
哎,生病的時候,嘴裡沒味兒,只能嘗嘗口感了,真是可惜。
就在丁安夏即將吃完一個4寸小蛋糕時,麥凱斯回來了。
汗水密布在他整張臉上,他吐著舌頭大喘氣,這時倒真像是只狗狗了,然後他邀功似的提起一籃紅色的草莓。
眼睛仿佛在說,「快看啊,又大又紅的草莓。」
麥凱斯獻殷勤似的,趕緊將草莓擺在殘存一點點的蛋糕上:「已經洗過了,可以直接吃。」
那一小口蛋糕,其實已經留了很久,草莓放上來時,直接壓塌了上面的奶油。
醜醜的。
麥凱斯似乎感覺這一口不太美麗,想給它立造型,撥弄幾下把本就稀碎的蛋糕弄得更稀碎了。
他懊惱極了:「對不起,夏夏。」
他知道剛才夏夏說的話肯定失效了,因為他搞砸了。
要說現在是什麼心情,說是想要垂足頓胸都不為過。
麥凱斯氣的想錘自己,可頭上又有柔軟的觸感傳來,手的主人從椅子上站起,隔著桌子溫柔的安撫他。
麥凱斯因為難過而揪在一起的手指放鬆下來。
「夏夏……」
他也抬頭去看她,然後下一秒一口稀碎的蛋糕和草莓戳到嘴邊,麥凱斯下意識吞咽。
草莓汁水充足,甜甜的,蛋糕奶香濃郁,也是甜甜的。
丁安夏:「如果蛋糕裡面有草莓,你可以隨機找個人談戀愛。」
麥凱斯咽下蛋糕:「嗯?」
三秒過後,「嗯?!!」他瞪大眼睛,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那我要和你談戀愛,可以嗎?」
丁安夏輕笑著坐回位置。
麥凱斯忐忑不安的看著她。
在堪比死亡審判的3秒,令他想過許多往事,比如從前夏夏的無情拒絕,比如得知他立人設後的疏遠冷漠……
「嗯。」
丁安夏收拾收拾,拎起那筐草莓,閒庭信步地離開這家小店。
身後——
「誒?!」
「誒!!!」
「OMG!」
.
丁安夏回到宿舍,剛放下草莓,自有聞味而來。
「哪裡買的?你得少吃,還病著呢。」
「好新鮮啊,不像是校門那個經常擺攤賣爛草莓的大叔的貨。」
丁安夏:「隨便吃,麥凱斯請客。」
正摸向草莓的賴夏彤手停在了半空中,她眯了眯眼,感覺有情況。
「你接受男生的禮物了?不對勁,很不對勁。」
李婭妮也感覺有情況。
關琪琪直接拿起一個草莓塞進嘴巴里,含糊道:「這種事我有經驗,你就老實交代吧。」
作為寢室里最嬌氣的作精僅是大一一年,關琪琪就秘密談了6個男朋友,平均每個月換一個。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只要勤更新才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那一款。
這話出自她第一次和男生約會被抓包時的至理名言,那時候她已經換了兩任。
一時間室友的視線全都落在丁安夏身上,尤其是沒開口但小臉繃的死緊的賴秋芷。
他那鐳射燈泡一樣的眼睛看向丁安夏,等她回答的功夫里簡直可以說嚴陣以待了。
丁安夏撓了撓臉,拿起一顆草莓就往陽台走去,「就是你們想的那樣。」
話音剛落,背後伸了一隻手,直接把她拽了回去。
「什麼?!」
舍友反應出奇的大。
「咳……別這麼看我。」
兩輩子頭一次談戀愛,還是挺讓人害羞的。
「夏夏,可他是外國人啊!?」
丁安夏摸不著頭腦,外國人怎麼了嗎?還是說這年代不能和外國人有首尾?
「那萬一以後他要回國發展,你是不是也要跟著去了?我們這些在中國的同學怎麼辦?我捨不得你啊。」
賴秋芷最為嚴肅,堪稱警告:「外面有什麼好的,吃喝玩樂都不順心,會水土不服的。」
「哈?!」丁安夏,「談個戀愛而已怎麼說到出國了?」
金燕燕小眉頭皺緊:「因為你們在處對象啊!夏夏你又不是個隨便的人,你願意和他處對象,不就是證明要跟他結婚嗎?」
「……」
「……」
「……不是你們這樣想我的嗎?」真是誠惶誠恐啊。
丁安夏終於明白了,原來談戀愛在他們眼裡是處對象,要結婚的那種。
也對,這個年代一向保守,像關琪琪這樣的人不多,很多人都是認定一個就不再放手了。
「沒你們想的那麼遠,就是當時感覺來了就同意了。」
賴秋芷:「你這樣太草率了!」
賴夏彤愁壞了:「不是說好認真學習嗎?怎麼一個錯眼就出去談戀愛了?早知道應該把你看緊的!」
丁安夏覺得他們太誇張了,做舉手投降狀:「這只是工作學習之餘的調劑品,不會耽誤正事的。」
李婭妮:「可是夏夏從你答應他交往開始,你的感情就不再由自己掌控了。」
賴夏彤:「你看琪琪每次失戀都哭的撕心裂肺。」
關琪琪無語:「……怎麼扯到我身上了,事不能這麼說吧,我就是心疼在那男的身上花的錢,就哭了10分鐘而已,至於嗎?」
賴秋芷雙手環胸:「為男人花錢難道不是一種失控的表現嗎?」
她當然也是那種能為追星失去理智的人,她能不懂那種一時上頭的感情?
而且丁安夏之前還有過創傷。
她可不就更擔心了。
丁安夏被幾個人圍在中間,聽他們科普各種為感情失去理智的典型案例,還把當時幾個人夜聊時說的話甩在她臉上。
賴夏彤恨鐵不成鋼:「是誰說婚姻是女人的墳墓?」
賴秋芷沒好氣:「是誰說以後不會結婚談戀愛?」
李婭妮:「又是誰勸我們不要為男人動心。」
金燕燕:「還有不能為男人花錢!」
關琪琪也來湊熱鬧,笑的欠揍:「你怕是忘了吧哈哈哈。」
丁安夏:「……」
什麼都別說了,臉疼。
很疼,非常疼。
還很丟人,非常丟人。
她雙手合十,說不出的虔誠:「小女一定初心不改,不會輕易陷進去的……」
賴夏彤正要以她突然答應人家告白這件事作為例子反駁,丁安夏伸手擋擋在前面做一個停止手勢:「……你們放心,我有自己的節奏。」
「我只是假裝陷進去了,不會傻乎乎的成為戀愛腦的。」
她說的擲地有聲,舍友再要說什麼也被她堅定的態度打敗了。
五個人齊齊說道:「你最好記得你現在說的話!」
丁安夏點頭哈腰:「好的好的,一定記得。」
在室友那裡過了明路,這事兒也就過去了一半。
不過最後的日子嘛,少不了要被這5個人在背後蛐蛐,偶爾和麥凱斯走在路上還要被監視。
每到這時,丁安夏都有種被他們抓姦的感覺。
久而久之和麥凱斯約會都到更偏僻的地方,把低調貫徹到底。
比如在圖書館的犄角旮旯處,某個小秘林,舍友最不常去的食堂等等。
不過在此期間她倒是誤入了段弘和的秘密花園。
因為這些人煙稀少,平常人不常去的地方正是他最愛去的地方。
就比如有一次,麥凱斯在和丁安夏講數學題,他的高數是真的好,所以就被丁安夏拉來當做預習的工具。
以她目前的進度已經學到了大四的課,沒人帶的學多花費一些時間。
丁安夏總是希望能節省不必要浪費的時間,去搞別的事情。
藥師資格證考下來後,她打算開個大藥房。
目前上海的大藥房都被醫院壟斷,但據她所知不久後藥房允許個人經營,成為私企,她正為選址做著準備。
還有中醫職業從業資格證,她還想利用這個證書在藥房旁邊開一家中醫藥膳館。
這些構思還停留在初級階段,她需要想很多東西,比如許可經營證,藥材和藥品如何供應,怎樣講價利潤幾何等等。
除了事業方面,學業上大二要分方向,分別是藥理,藥學,藥劑,以後都會將所選方向當做重點去學。
所以丁安夏在各種需要慎重考慮的事情里顯得倍感忙碌。
「哎……」丁安夏做題分神的時候,總會被這些雜念影響。
她突然嘆氣,麥凱斯就以為她又生病了。
這小半年來丁安夏由於太過勞累,一邊要搞事業,一邊要取得高績點,還要兼顧兼職的事情,這些壓在她一個人身上,讓她壓力太大之餘,身體也出了問題,所以經常生病。
麥凱斯習慣性的用自己的掌心去摸丁安夏的額頭,發現沒有異常的熱度後才鬆了口氣。
但這沒完他還要用手背去貼住丁安夏兩頰、脖子,因為有時候額頭是會騙人的。
「我沒事兒。」
丁安夏拉下他的手,麥凱斯反手握住。
丁安夏將他的手一起拉過來墊在下巴上,抱怨:「好累呀……」
這是圖書館接近安全通道的一側,平常沒有人來,即使說話也傳不出去。
麥凱斯被她撒嬌的模樣搞得心疼的不行。
「那你把事情都放下行不行?」
丁安夏白了他一眼:「你是說不學習?不兼職?不搞事業?」
怎麼可能?
男人就是假大空,嘴裡心疼的不行,但沒有實際幫助。
不過想也知道他也給不了實際幫助,專業能力以及未來發展都擺在那了,這個時代的人怎麼可能懂。
麥凱斯:「我不是那個意思……」
丁安夏:「你別說話了,我趴一會兒。」
說完她任由意識沉到黑暗裡。
麥凱斯一動都不敢動,他的手緊緊貼著丁安夏的下巴,兩人肌膚相貼,溫度傳遞,這一幕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場景。
此刻他的心軟塌成一團。
丁安夏睡姿乖巧,紅唇微微嘟著,卷翹的睫毛投下陰影,臥蠶那一塊的顏色不由加深,其中分不清是不是黑眼圈所致。
麥凱斯是又憐又愛,忍不住想要湊近去親一親可愛的姑娘。
他呼吸發緊有千般緊張。
越靠近越能聞到她身上的藥香味。
麥凱斯貪婪的吸氣,頭也越靠越近。
也正是這時,一隻手敲了敲桌子。
丁安夏驚醒,一抬頭撞見驚慌失措也被嚇了一跳的麥凱斯,兩個人的距離只差那麼一點就親上了。
這時候是個傻子,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丁安夏臉不爭氣的紅了。
但是也好在有人打斷了麥凱斯施法。
她抬頭看去,段弘和那張冷漠的厭世臉映入眼帘。
他說:「同學公共場合不要做有傷風化的事情。」
他眼神是看著麥凱斯的。
但丁安夏感覺也是針對自己的。
這下別說臉紅,汗都要流下來了。
「老師……咳……」丁安夏頓時往旁邊挪儘量離麥凱斯遠點,表明他們清清白白。
段弘和目光中的冰寒這才消退一點。
他又敲了次桌子:「下次注意。」
說完這才離開。
丁安夏目光追隨著他,然後就發現了段弘和其實就在後排書架後面的一個位置看書,很可能他們剛才做的什麼他全都看見了。
這就讓人很尷尬了。
後面又發生了幾次類似的事情後丁安夏和麥凱斯就明白自己闖入了段弘和的秘密基地。此後再也不敢隨便在學校約會了,即使約會也不再做一些越矩的動作。
這件事過後,麥凱斯的期末高數成績莫名其妙掛科,但他們那時候還不知道這件事和段弘和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