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到達府城
太陽完全落下星空晦暗的這片刻是最黑的，在這一刻發生了什麼根本就看不清，但遠近有不少人還沒睡著，在火光沖天的那瞬間拖家帶口的站了起來。
於是，整個難民營地什麼聲音都有了。
「快，都快些」
指揮著往官道上去，村長岔了氣的聲音在這樣的夜晚格外瘮人。
「不能往官道去」扯著李江，秦望舒指著另一邊：「往那邊去」
「別怕，我會保護你」將小媳婦直接扯到自己與推車中間，李江推著車前進。
「那邊人多，我們過去會在最後頭，人擠人的可能會被踩踏死，這邊人少，我們從這邊出去，從山丘後饒到他們前邊」不能慢慢說，秦望舒靠近李江耳邊急急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出來。
整個難民營是在官道邊沒錯，可官道大致是東西向的，而難民營是南北向，他們所在的位置離官道不說最遠，但也不近。
而那邊官道上駐紮著衙差，所以，相較於推推攬攬的人流，倒過來確實要容易得多。
「往後走，爹~向後轉，後面人少，繞過山丘就是路」
這時候了，也顧不上大家了，李老頭聞聲推攬著老婆子跟小姑娘轉彎。
李江那一嗓子已經讓村里不少人停下腳步，瞧瞧前頭，跌跌撞撞的就跟著回頭，而他們回頭附近的人也跟著回頭。
「怎麼回事？」
「怎麼退回來了？」
挨近的都是村落原就靠近的，轉過身來的遇到往前進的趕緊解釋。
「前頭人太多，我們要從後繞，繞過山坡就是官道」
······
「呼~不行了，我走不動了」兩腿灌鉛的秦望舒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大人。
「她四嬸，你把三郎放下」先將四郎放下，江氏在將秦望舒背上的孩子接下，這才又抱起四郎：「別停，他四嬸，不能停，後頭人太多了，停下會被踩踏的」
「···我知道，快走」拽這三郎，秦望舒反手推著被包裹淹沒的李江。
昨天晚上她們像後轉也不輕鬆，後頭兩個村裡的人有的覺得她們說得對，有的卻覺得黑燈瞎火的還是跟著人流往前走比較安全，所以，三個村，除了她們這個，另外兩上是散了的，而他們到達山坡邊緣後推車無法在前進又只能將推車上的東西分給個人。
沒有多大點糧食，推車上的行李碗盆的也不輕，於是，李老頭就讓兄弟們挑選自家的鋪蓋各自背各自的。
李江跟她的東西不多，可有個四個娃的大哥，兩娃的二哥，三個娃的姐姐和一家人吃飯的鐵鍋，物件，這不，李江也輕鬆不了，而為了多拿些自家東西，江氏想讓五歲的三郎自己走。
瞧不過去，連背簍都沒有的秦望舒伸出了自己瘦弱的爪子，這一背就是一夜加大半天。
本就好手不提二兩又飢了三個多月，能堅持到現在都是怕被後頭的人踩死的原因。
顧不了大嫂變好的語氣，秦望舒行屍走肉似的往前邁步。
她們成功走上了官道，但並沒有遠離大部隊，前頭人不少，背後人更多，也可能昨天晚上的事態太嚴重，人都很慌，整條路上拖著拽著的都是人，都在往前走，許多推著車的不管不顧，她是親眼瞧見有女人被撞倒了，笨重的木頭推車直接從她腿上扎過。
也就是那一瞬間，她明白了難民的人性已經喪失，若不自己避免，別人是不會歉讓的。
「快，大傢伙都快些，已經不遠了」
村長已經嘶啞的聲音仿若強心劑，想要活下去的欲，望更是人們最後的信念。
累了，困了，餓了卻沒人敢停下，老的少的都將身體裡最後一絲力氣發揮到及至。
「給」李婆子一個個塞著小麥，在到秦望舒時狠狠的給了滿滿一大把。
眼角瞧見的江氏這次並未開口，而知道在過半天就能到達青瓦江的秦望舒也沒有客氣。
半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可半天后就有喝不完的水，這讓每一個人都拼了命的往前跨步。
秦望舒也有著濃烈的求生欲，可身體素質不過關，竭盡全力邁出的步伐依然拖累著大家，好在，村里老小不少，速度也在逐漸減慢，老李家因此沒有被甩在最後。
而離府城的距離越來越近，道路上的人也越來越多，伴隨著黑夜的來臨，道路上到達了接肘擦拳的地步。
「那個縣的，下屬哪裡」
半夜時分，官道上的火把紅得嚇人，配著大刀的衙差成排而攔，好在他們並不是驅趕人群而是安置人群的。
而有村長帶隊，白潭村的各家也不用噎著膽子與衙差打交道。
「官爺，小的們是安縣，大坪鎮，白潭村人，小的是白潭村村長」
「來了多少？」
「全村六百二十三口」
「都到齊了？」
「是的，官爺」
村長小心翼翼的匯報了情況後，衙差告訴了他一個位置，而後村長就帶著大家來到安縣的難民營地。
比起縣城外，這裡規模更大，而比起縣城外的人，這裡的人更多。
但比起縣城外，這裡管理得好似更嚴格。
每天辰時末，村長需要帶著村里各家的戶籍與壯丁去找鎮裡的負責人，然後在與縣裡的各個村長匯集去領糧食，回來後在安份發放各家，而水，兩里外就是青瓦江，想喝多少都行。
「村長，咱能現在去打水嗎」
滿心以為到了府城就有水喝，哪裡想過這裡管理更加嚴格，那一個個凶神惡煞的衙差能嚇破他們的膽。
「我···去問問」他們家的葫蘆差不多都空了，這種一滴水都沒有的感覺讓他沒安全感。
畢竟不是所有的村落都挨著青瓦江，而一路的奔波不止餓還渴，所以，村長並沒有被阻攔。
「老大留下，老二，老四跟大林一起」
若只是將家裡的葫蘆全都灌滿，兩個人去已經是綽綽有餘，但這營地沒人敢鬧事，出去就不知道了，所以得小心點。
雖然都快力竭了，但只要一想到不遠外有任人喝的水，李家兄弟精神便好了起來，而已經將秦望舒的被單鋪開的李江也趕忙將葫蘆遞給秦望舒。
咕咕將剩下的水全喝進肚子，秦望舒終於有了還活著的感覺。
「你們小心點」
「放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