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凜然怔愣了許久，才別過臉來。
「沒事兒，我就是覺得……」覺得你似乎不太在乎我納不納妾的事兒。
那是不是就代表著你不在意我？
他想這樣問。
但是話到嘴邊又吞咽了回去。
這話的回答是顯而易見的。
然兒 這個顯而易見的回答令他有些傷心。
「覺得你今日有些美麗，讓人無法忽視的艷若桃李……」
他突然頓住。
他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他瞬間後悔的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趙明月嘴角揚起一個明媚的笑意，「多謝夫君讚美，難道夫君是覺得我今日太美了所以被我吸引反而不想去看綰兒了？」
霍凜然愣了一下。
沒想到她承認的這麼快且一點都不臉紅。
這……和平時端莊的她不太一樣。
趙明月看穿他的心思，道，「其實你和綰兒都是被人算計了的，她也是無辜的，你不該這樣不給她臉面。」
霍凜然臉上浮現一絲惆悵，「可是……她是我的表妹啊，我從沒想過要把她娶進門……我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趙明月輕嘆一聲。
「她現在已經不是你的表妹了，只是平民上官綰。雖然她現在只是一個平民，但是你們好歹是一起長大的，你對她還是有情誼的。」
她定定的看著霍凜然。
霍凜然點頭，「是。」
趙明月繼續說道，「你既對她還有情，便為她想一想，今日你若不出去，他們會如何想？
他們會覺得你和上官綰的婚事是上官綰強求的，是上官綰逼迫你的，到時候她只會惡言纏身。」
到時候霍凜然的名聲也會不好聽。
長公主也會因此擔心，傷身。
所以不管怎麼看，今日該給上官綰的面子一點都不能落下。
他們要做出一副高高興興娶上官綰的模樣。
「明月，你真好，你總是為別人著想……那你自己呢，你看著我一個個的妾室娶進門，你的面子該怎麼辦？我要如何才能補償你？」
他覺得自己欠趙明月的，越來越多了。
趙明月卻只是淺淺一笑，「我是你的正妻， 你只要尊重我，不寵妾滅妻，便對我最大的補償。當然，我也會當一個合格的主母，不為難妾室，不吃醋，不計較……」
趙明月的話令霍凜然心裡五味雜陳。
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跟趙明月一起出了門招呼客人。
今日來的客人大多是長公主府和安親王府的親人好友，他們都是看著霍凜然和上官綰長大的，對於二人的婚事都是抱著祝福的態度的。
長公主見趙明月把霍凜然叫了出來，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
就在趙明月以為萬事太平的時候，榮安長公主卻道，「四姐還真是取了個好媳婦兒啊，瞧她賢惠的，給自己的夫君納妾都這麼積極和開心，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根本不喜歡然兒，就是想把然兒推給別的女人呢。」
趙明月剛吃了兩口東西，聞言只能無奈的放下筷子看向榮安長公主。
「多謝六姨誇讚，賢惠不敢擔，只是母親常與我們說六姨賢良淑德，恭敬謙順，是她最喜歡最疼愛妹妹，所以讓我們向六姨學習，我如今不過學習一兩分而已，若是六姨不嫌我愚鈍，以後偶爾提點我一兩句，想必也夠我受用一生了。」
她回的不卑不亢。
好像說的就是事實一般。
但是在場的誰不是人精？
誰不是和榮安長公主熟識的人？
誰不知道她是個善妒的性子？
誰聽不出來趙明月這語氣里的諷刺？
榮安長公主聽到前面的時候心裡也是開心的，但是一聽後面這話……
這完全就是在諷刺她啊。
她一惱怒，手在桌上一拍，頭上的孔雀開屏流蘇便搖擺不斷，細小珍珠的碰撞發出輕微的響聲，清脆悅耳。
「你敢諷刺我。」
榮安長公主發怒，趙明月自然不能再笑嘻嘻的，她起身屈膝行禮，「晚輩萬萬不敢。」
榮安長公主怒斥，「你有何不敢？明知我駙馬未曾納妾過，你分明是在指責我。
我一個堂堂長公主，竟然被你如此侮辱，你還有沒有教養了？哼，我看趙夫人果然是不會教養孩子的，一個二個的孩子都這麼沒教養。」
長公主立刻把趙明月扶起來，今日明明是然兒娶妾的日子，榮安居然敢在她兒子的喜宴上鬧事兒。
「榮安，夠了，這是我的媳婦兒，她人品好不好，教養高不高的我自己心裡還不清楚嗎？我不允許你詆毀她。」
霍凜然也站起來，「若六姨今日是來祝賀我和綰兒的，我們自當感謝，若六姨是為給我夫人下馬威的，也別怪我不顧情分。」
榮安長公主心裡有氣。
她騰地一下站起來，「你們什麼意思？欺負我今日是孤寡老人一個來的是不是？你們一家人要合起伙來罵我這個客人？」
霍凜然高高揚起下巴，「六姨這話的意思是今日你便是來給我們找不痛快的是吧？」
榮安長公主一時無言。
她們幾個長公主，表面是一片和睦，盡力在大家的面前展現皇家也有親情，皇家也是兄弟姐妹一家親。
但是一旦關起門來，只有他們自己一大家子的時候，她們的鋒芒便露出來了。
特別是福安長公主從小最受先皇的寵愛，榮安長公主更是嫉妒得不得了。
所以她從小就喜歡和福安長公主唱反調，甚至惡整福安長公主，只要看到福安長公主不開心她就開心。
這樣的事情多了後，皇上皇后也發現了榮安長公主的不對勁兒，於是總是時常打壓她，警告她。
他們的警告多了，榮安長公主對自己的四姐就更恨了。
這也是直接導致她們姐妹不和的真正原因。
榮安長公主怒斥霍凜然，「你放肆！我可是你的姨母，這便是你與我說話的態度？
哼，我還沒說你呢，身為皇家後人，你總是闖禍不聽話，花心名聲在外，不得不娶一個身份家世都配不上你的小官之女來湊數。
你給我們皇家之人丟盡臉面，現在還不敬長輩，你是要反了天不成？」
長公主聽她這樣說自己的兒子，心裡也是氣憤不已。
以前她還看在她是自己妹妹的份上對她客氣兩分，但是現在她這麼不客氣的丟自己的臉面，她是真的不想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