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林蓉趕到醫院。
艾米莉在門口站著。
「秦夫人。」
林蓉眼睛微紅，似在來的路上有哭過。
她神色沉重地走了進去，就看到黎笙跪在床邊，僵直的背影一動不動。
林蓉略過她，加快腳步走上前。
視線觸及躺在床上的林淑玉時，她聲音變得哽咽，「媽。」
黎笙撐著床，緩緩站起身，跪了太久，泛疼的膝蓋讓她差點站不穩。
緩了一會，她轉身看向林蓉，眼睛發紅，聲音平靜得可怕，「你還來幹什麼？」
林蓉因為林淑玉的死本就心情不好，被黎笙這麼一質問，脾氣也上來了。
「這是我媽，她去世了，我不該來嗎？」
「你還知道外婆是你媽嗎？」黎笙聲音嘶啞，「你眼裡不是只有錢嗎？」
「你反了你。」
林蓉黑了臉，揚起手就要打她巴掌。
黎笙這次沒有慣著她，一把抓住她的手，冷冷一笑，「你把我騙來國外，趁我不在把孤兒院的地賣了，你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林蓉一愣，「你怎麼會……」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沒你這個媽。」黎笙甩開她的手，冷冰冰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
林蓉踉蹌地站穩腳步，聽到她的話，仿佛受到刺激似的，低吼道，「你以為我願意當你媽嗎，你的存在對我來說就是多餘。」
是恥辱，是她一輩子洗不掉的污點。
若不是林淑玉攔著，她早就在她一出生的時候把她給丟了。
黎笙早已麻木的心被狠狠捅上一刀，她把眼淚憋了回去。
「這樣最好，從今往後我們各過各的。」
她說著，低頭看向林淑玉，語氣透著濃濃的疲憊，「外婆在這，我不跟你吵，如果你沒空處理外婆的後事，我可以自己來。」
林蓉瞪了她一眼，「用不著你。」
這可是她親媽，後事當然得她來處理。
黎笙不跟她爭，逝者為大，讓她外婆入土為安才是當務之急。
至於其他的，她有的是時間跟她慢慢算。
林淑玉是在Y國去世的，遺體運回去太麻煩，林蓉決定在這邊火化，到時候把骨灰帶回去就行。
林淑玉的葬禮辦得很簡單，沒有通知其他人，只通知了秦勇，可他說公司事情忙走不開，林也就沒有強求。
等處理好一切事宜，已經是兩天後了。
林蓉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骨灰盒，看了看周圍，問艾米莉，「黎笙人呢？」
艾米莉，「黎小姐去洗手間了。」
「我今晚就要回去，黎笙這邊你盯緊點，別給她逃走的機會。」林蓉吩咐道。
「秦夫人這樣不太好吧，囚禁是犯法的。」艾米莉擔憂地道，「而且黎小姐要是知道了，肯定會鬧的。」
「我是她母親，算什麼犯法。」林蓉抱著骨灰盒，強勢地道，「再說了，我好吃好喝地供著她，她在這邊能衣食無憂，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可是一直把黎小姐關起來也不是個事，萬一黎小姐想不開怎麼辦？」
這幾天和黎笙相處下來，艾米莉發現黎笙這個人並不像表面看著性子軟弱，真逼急了她，她怕是什麼都幹得出來。
林蓉道，「這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已經在給她物色相親對象了，只要關她一個月，等她老實點，到時候把她嫁過去，一切就都解決了。」
殊不知，她們倆人的對話被躲在昏暗處的黎笙聽了個清楚，渾身血液像是被凍結，心都涼透了。
黎笙心底最後一絲仁慈被徹底碾碎，她轉身悄無聲息地離開。
遲遲等不到黎笙回來，林蓉心底有些不安，她看向艾米莉，「不是說上個洗手間嗎，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
「我去看看。」艾米莉轉身離開。
林蓉看了眼手機，面上有些不耐煩。
她訂了兩小時後的機票，沒多少時間可以在這浪費。
沒一會，艾米莉匆匆跑了回來，表情凝重。
「秦夫人，不好了。」
林蓉猛地站了起來，「出什麼事了？」
艾米莉，「黎小姐把車窗給砸了，把她自己的包拿走。」
聽著，林蓉臉色一沉。
該死。
大意了。
「快，去機場。」
黎笙把包偷走，肯定是為了拿護照和身份證，她得趕在前面把她攔下來。
不曾想，她們還是晚了一步。
黎笙搭乘的飛機航班在十分鐘前起飛了，但不是去京城的，而是去G市。
林蓉稍稍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去京城就行，還來得及。
黎笙肯定是回了G市的老家，她和林淑玉之前住的老房子。
她趕緊拿出手機給秦勇發了信息，讓他派人去G市的機場守著，等黎笙一下飛機就把她抓回來。
發完信息，她訂的航班也到點了。
林蓉讓艾米莉跟著一起回去，等抓到黎笙，再讓她帶黎笙一起回來。
兩人一起登機，等她們走後，一抹身影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黎笙看著夜空下的飛機，眸底閃過一抹嘲諷。
人一著急起來就容易亂，林蓉估計打死都不會想到她還沒走。
聲東擊西這一招，她可是向她學的。
空姐甜美的聲音從廣播中傳了出來，「請下一班飛往京城的旅客們到檢票口……」
黎笙收回視線，轉身朝檢票口的方向走。
……
快一個星期沒見到黎笙，小乖從一開始的哭鬧，到後來直接不說話了，甚至比以前還要更沉默了。
以前她不願開口說話，但別人跟她說話，她還是會給反應，可現在姜雲慧他們跟她說話，都沒反應了，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裡。
姜雲慧害怕她自閉了，連忙找了醫生給她看。
一番檢查下來，身體沒任何問題，說是心理問題，醫生建議他們找個專業的心理醫生給小乖看看。
顧易言走進房間，抬眸望向坐在地毯上的小傢伙。
淡淡的雲霞透過落地窗照在小乖臉上，她抱著小熊呆呆地坐在那裡，小小的背影透著幾分孤單，看上去很是可憐。
顧易言眸底划過一抹深色，抬腳走了過去。
「小乖。」
小乖沒反應，下巴壓在小熊腦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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