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怒吼的聲音很大,聲震瓦礫。
不止是半躺著的巧珠像是被捉姦一般,慌忙起身,手忙腳亂地穿上繡鞋。
江河更是茫然地扭過頭來,正好與崔朗要吃人的目光接觸上。
他心裡咯噔一下。
心道,壞了,被老泰山誤會了。
他忙道:「崔伯伯,息怒,息怒啊,不是你想的那樣。」
崔朗喘著粗氣,聽到江河無力的辯駁,冷笑。
「老夫親眼得見,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江河百口莫辯,這怎麼說呢。
在這個時代,女子的腳如同那不可描述的部位一樣,是極其隱私的部位。
想想看,自己的老丈人看著女婿帶著一個風韻猶存的姑娘,對著躺椅上另外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不時伸手指點著她那嬌小可愛的腳丫。
是自己的話,自己也不相信。
可事實不是這樣的啊。
江河這一刻,心裡總算知道竇娥是怎麼死的了。
真真是冤枉啊。
崔朗痛心疾首,捶打著自己的心口。
「你啊你......太讓老夫失望了。」
「就算如此,也不能在府里啊。」
「就算要在府里,那至少也要找個無人的房間啊。」
「就算要找到了無人的房間,那至少也要等到夜裡啊。」
江河瞠目結舌。
巧珠更是羞得頭都要垂到胸口處了。
只有燕如煙,面色古怪地看著崔朗。
似乎......這人有些面熟啊。
人是會變的。
不過,哪怕是變,大體的容貌也不會變得太多。
眼前的人,雖說老了些,可他的眼神,以及眼角的痣,讓燕如煙想起來了。
她下意識地開口道:「崔風機?」
正在喋喋不休教訓江河的崔朗,聽到這三個字,猶如被人猛地抓住脖子的大鵝。
頓時,嘴裡的話戛然而止。
怔怔地扭頭望去。
當他看清說出這三個字的人後。
如遭雷劈,整個人傻眼了。
嘴角囁嚅,亦是下意識地道:「小......小燕子?」
江河:「......」
臥槽......這是有情況啊。
是他!
是她!
這是兩人心中同樣的想法。
燕如煙嗤嗤地笑了起來。
反觀崔朗,神色開始尷尬起來。
燕如煙道:「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你啊,崔風機。」
「啥?」江河以為自己幻聽了。
崔風機還是吹風機?
還有,自己可是知曉燕如煙從小就被賣在青樓,老丈人如何認識她的?
還有如此別致的雅稱。
這裡面有姦情啊。
看來終究是沒有抵禦住野花的誘惑啊。
想到這裡的江河,目光不由得古怪起來。
面對自己女婿異樣的眼神,崔朗的臉一會紅,一會白,過一會又有點發黑。
像極了變色龍。
崔朗想努力地重拾起威風來,可面對燕如煙還有自己的女婿,總感覺心裡在打鼓。
卻無論如何也提不起半點威風出來。
最終只能訕訕地說道:「那......那個......燕姑娘,好久不見啊。」
燕如煙倒是落落大方的道:「是很久了。」
江河的眼中冒出熊熊燃燒的火焰,都快要形成實質了。
心裡只盼望著,再多聊點,讓我吃吃這個瓜,看看保熟不保熟。
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
且不說兩人身份上的巨大差距。
單說燕如煙的身份,在她看來,崔朗也只不過是青樓的一個過客而已。
當然,這個過客過路的次數有點多,且每次過的都是燕如煙的路。
所以,才能記住他罷了。
崔朗宦海沉浮這麼多年,臉皮多少還是厚了一些。
只是朝燕如煙輕輕點頭後,便拉著江河到了一處無人的角落。
「你怎麼把她請到府上來了?」
江河饒有興趣凝視著崔朗,笑道:「崔伯伯,這個崔風機是何緣故啊?」
崔朗的臉頓時垮了下來,惱羞成怒道。
「老夫在問你話呢。」
「我給她贖身了。」
崔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像是石化了一般,愣在原地。
臥槽......老夫年輕的時候至多也就是逛逛青樓,留宿於此。
沒想到江小二你這個狗一樣的東西玩得比老夫更花。
前腳剛定了親,後腳就將青樓的姑娘贖身接到府上來了,竟然還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
老夫是你的岳丈,是你的泰山。
就算這等事要做,至少也要瞞著老夫吧?
這天是要變了嗎?
你這麼做,就不怕陛下知道了?
老夫能饒得了你,陛下能饒得了你?
公主可還在文府等著呢。
崔朗有點發懵......
有些胸悶氣短。
不過很快,他深吸兩口氣,調整了過來,很認真地看著江河。
「不行,得把她送走,不能與她有任何瓜葛。」
「崔伯伯是怕自己的事暴露了?」
崔朗的臉色不自然地紅了一下,隨即恢復過來:「老夫這是為你好。」
說著,他頓了頓,好似為自己解釋一般。
「老夫與她,不過是年輕時的事,如今不值得一提,倒是你,若是真忍不住,大可去青樓,也不能將人贖身接到府里來啊。
人多口雜,這種事傳出去,你爹回來不打死你才怪呢。」
聽了崔朗的話,江河震驚了。
讓自己的女婿去逛青樓,你這老丈人做的......真是沒話說啊。
當下,江河只能給他耐心地解釋了一遍事情的緣由。
崔朗陷入了沉寂。
而後帶著狐疑的目光凝視著江河:「真的?」
「千真萬確。」江河保證道。
「那你們在那看巧珠那丫頭的腳......」
江河笑了,給他解釋腳上穴位的事。
其實,巧珠穿著的不過是江河依照後世的襪子,做出的腳部穴位圖而已,為此,江河還特意去找了幾個大夫詢問了一番。
剛才那個場景,只不過是在教授燕如煙腳上的穴位,以及按摩的手法而已。
「這麼說......你在東市整得那麼大的陣仗,就是要開那什麼......洗腳城?」
江河頷首點頭。
崔朗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女婿的腦子可能在這件事上有點不靈光了,投入大筆銀子要收不回來了。
洗腳,竟然還特意去開個鋪子,在哪不能洗腳?
回到府里,自己就是叫上兩個丫鬟給自己洗,蘇雁也說不出個不是出來。
這腦袋怕不是被驢踢了吧?
還有,自己作為你的岳丈能理解你,可誰能保證人人都理解你?
到時候,流言滿天飛,你就是有一百張嘴,也得有人聽你解釋不是。
人們往往願意相信的,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東西。
因為這比真相聽起來更加的刺激,更加的吸引人。
「實在不行,你做點別的呢?」崔朗還想再勸解一下。
「不行。」江河態度很堅決的說道:「再說了,陛下也投了銀子,十萬兩呢。」
崔朗:「......」
臥槽......陛下老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