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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曉，你不會現在要去跟她表白吧，沒搞錯吧，腦子沒出問題吧？！」
耳邊傳來一道罵聲。
韓曉眨巴著眼，「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大了去了！」
一個胖胖的男生叉著腰，以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韓曉。
「不用再表白了吧，顏時微都拒絕你那麼多次了，你這樣還有啥意義啊？」
「我喜歡她呀，這就是意義。」韓曉半蹲在雪地上，微笑著，語氣輕鬆，「你不懂。」
他手扶著一個精緻漂亮的小雪人，手掌肌膚輕吻冰雪，冰冷刺骨，透心而入。
旁邊圍了很多人，幾十雙眼睛同時盯著韓曉，有惋惜，有同情，有漠然，當然也有是來看笑話的。
「我不懂？！」
胖胖的男生似乎都要氣傻了，「她吊著你這麼久了，你也追了她這麼久，老子看的是真糟心啊。」
胖男生想要動手拉走韓曉，不過韓曉也不惱，撐著地面，居然紋絲未動。
「艹！」
胖男生有些尷尬，啐了一口，「你答應我，這次表白如果還不成功，你就放棄她，別再追她了，行不行？」
胖男生不是第一次勸韓曉了，往常此類情況，韓曉大概率不會同意。
不過今天呀，韓曉看著自己的那雙手，精神沒來由的有些恍惚，雖然沒說話，不過卻在悄然間點了點頭。
......
大二那年，韓曉試問心間，鼓起勇氣，向顏時微發起第N次告白。
在過去的相處過程中，韓曉知道了顏時微喜歡雪天，尤其雪人，鍾情浪漫。
於是在一日大雪紛飛的日子裡，韓曉頂著那早已上了凍瘡的手，頂著刺骨的寒，花費半日時間，在女生宿舍樓下堆了一個精緻又漂亮的雪人。
本意是想求得心中女神的歡心，在藉機表白，心想表白成功率能不能多一點。
可何曾想到，女神是等到了，也即將告白了，可最終得到的答案卻始終不曾變。
「謝謝你，韓曉，你是個好人，不過表白的話就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接受的，我不喜歡你。」
這樣的理由很合理，還無敵，幾乎無懈可擊。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這確實毫無道理，甚至都不需要什麼依據。
不過韓曉始終不曾放棄就是了。
儘管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這種方式有些上頭，有點過分。
或許人家是真不想談朋友呢？
那他這樣的做法是不是就有些糟人家小姑娘的心了？
不過，韓曉不想，也不敢去「賭」。
生怕這是一種藉口。
萬一這是「好感度」不夠的一種藉口說法呢？
萬一前腳說完畢業前不想談戀愛，後面轉身就和他人戀愛了呢？
韓曉不想去猜這種可能。
所以，即使被拒絕多次了，但韓曉也不曾放棄過，或許每次被拒後會難過一會，然後收拾好情緒，隔一陣子，再發起新的一波「攻勢」，然後再被拒絕，如此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不過，凡事無絕對，漸漸的，韓曉也越發的覺得自己有些疲累———
物理和心理上的雙重勞累。
就如這一次。
韓曉盯著自己那雙被凍傷的手掌看了一會，又望了望從遠處緩緩走來，而最終立在自己身前的一道身影。
透過雪幕，看她穿著白色羽絨服，戴著有毛茸茸的帽子，幾乎快要融入雪天裡了。
她逐漸向自己走近。
從她的臉上，韓曉看到了什麼。
撅起的嘴巴，因不耐煩而皺起的眉頭，聲音清脆很好聽，不過說出的話卻讓韓曉精神一振。
「韓曉，不要再這樣了好不好？上次我都說了，在大學畢業前，我不想談戀愛。」
「也不用堆雪人了，堆給誰看？我嗎？可我又不喜歡。」
她繼續說道，出口的言語在韓曉耳中冷冽如刀，一刀一刀剜著韓曉。
韓曉的臉色忽然蒼白起來。
是這樣嗎。
「可是以前相處的時候，你說過，你喜歡看雪人的呀。」
韓曉有些結結巴巴。
「那是以前，現在我不喜歡了。」
少女十分乾脆利落。
「啊，是這樣嗎......」
韓曉略微失神。
他看到她，對於他精心堆砌的那個精緻而小巧的雪人只是瞥了一眼而已，就沒再多關注了，就如路邊雜草一般，沒能引起多餘注意。
「況且啊，我也不喜歡你啊，韓曉，你好煩哎。」
少女開始不耐，對於他堆砌的這個雪人，或者是他這個人，似乎嗤之以鼻。
「這樣啊。」
韓曉無聲的笑了笑，眼神有些晦暗，語氣有些無奈，「對不起，以後不會了。」
「別再弄這些了好吧，一點都不好看，出門下樓我都嫌麻煩，下次別叫我了嗷。」
少女輕描淡寫的說道，又瞥了雪人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停留有一秒麼？
韓曉不知道，因為下一秒少女便回了宿舍，沒有過多言語，表白的話語都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拒絕」了啊。
「是這樣麼......」
韓曉似乎在發呆，似乎又在頃刻間間醒轉過來，輕輕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內心預料之外的，居然有些平靜，沒有想像中的困擾，甚至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快感。
很特別的感覺。
韓曉覺得說不上來，但這一刻，他心裡莫名的有些輕鬆和暢快。
望了望那道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韓曉眼神中，卻意外的，逐漸煥發出一些神采。
......
大學裡安慰失戀的男生，無非煙、酒和遊戲，雖然作用都不大，但好歹能穩住一時的心。
不過韓曉三不沾，每次難過時都只是強行忍著，默默扛過一段難受期。
王志明，韓曉的好兄弟，此時正在苦口婆心的安慰韓曉。
「小韓啊，喜歡顏時微的人那麼多，你也表白那麼多次了，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王志明拍了拍韓曉的後背，一臉無奈道：「我也早勸過你不要談戀愛，是知識海洋不夠寬廣，還是遊戲世界不夠精彩，實在不行你幫我把本學期的作業做了也行啊，為什麼要去談戀愛呢？」
韓曉現在內心出奇的平靜，他也不清楚這是什麼情況，似乎就像某根神經忽然通暢了，某些事也想通了。
在過去，他可以因為顏時微的一次給感冒，而臨時翹課去買藥，也可以因為偶然間的饞嘴，而跑好幾條街區去找她想吃的零食。
而送生理期間送紅糖水，因為大冒險輸了而被顏時微惡作劇半夜喊道樓下......
諸如此類的事情其實有很多次了，不過韓曉一直沒在意過，或許會在當時難過，可隔天再相見時，見到那張熟悉的俏臉，見到那副笑顏，心裡的鬱悶又會煙消雲散。
只因為心底的那一份喜歡。
不過此時此刻，這些本該早已忘卻的事情，卻在記憶深處再次浮現。
『看來我實際上也沒自己想的那麼深情，過去的破事本該早忘了，現在卻又浮現心間。』韓曉內心自嘲。
王志明嘰里呱啦說了半天，不過轉頭卻發現韓曉似乎一直在發呆，他愣了一下，「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哦嗯，聽了。」
韓曉漫不經心的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
雖然這次連表白的話都沒說出口，不過看顏時微的態度，這次八成也是以被拒絕的樣子。
韓曉倒是沒什麼生氣的感覺，被拒絕的次數多了，按以前他還會氣餒一下，認為是自己做的還不夠好。
不過這次，他腦海中忍不住冒出一個念頭———顏時微看來是真的不喜歡我啊。
「或許我一直以來搞錯了一件事，顏時微是真不想和我談朋友，而我卻誤以為是女孩子的矜持......」
「那我豈不是就如狗皮膏藥般纏著對方......這麼多年，被一個不喜歡的人糾纏，那她估計也很糟心。」
韓曉似乎明白了「真相」，恍然大悟間又有一種懊惱感浮上心間。
因為這樣就說得通了，自己告白那麼多次，做了那麼多事，卻始終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是過程錯了嗎？
或許並不是。
可能是他這個「結果」錯了。
顏時微本來就不喜歡你啊韓曉，你做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對方每次拒絕的也很明確，是你自己拎不清現實啊，還能厚著臉皮舔上去那麼多次。
也就她顏時微是你的青梅了，要是換做其他女生，被一個不喜歡的人纏這麼久，沒準都要報警了吧。
「唉……」
稍微的自閉一會。
韓曉嘆了口氣，此時他的心緒倒是意外的寧靜，拍了拍死黨的肩膀，說道：「志明，我先回去了。」
「聽哥們一句勸，別逮著顏時微這棵樹吊著了，其實你人挺優秀的，奈何心眼是個死的......」
王志明追了上來，還想繼續勸說，認識這麼些年了，韓曉在他眼裡其實很優秀的，奈何就始終認著顏時微追求。
顏時微是很漂亮，這點他無法反駁，甚至可以說是校花級別的人物。
不過這又怎麼樣呢，感情的事，又不能強求。
他還想繼續開導一下好兄弟，不過卻被韓曉揮揮手打斷。
「放心，不會了。」
韓曉頭都沒回，隨意揮揮手就已走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