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將軍看著薛瑤，氣氛一整個沉默住了
唐武和吳建軍當然是知道薛凌岳和他千金之間的關係的，也不好說些什麼，只能硬著頭皮直接先行離開了
而薛凌岳則是靜靜地看著薛瑤，眼神絲毫離開，似乎在試圖從她臉上找出什麼異樣的情緒
薛瑤面對著自己親生父親的凝視，也是絲毫不退後，眼不躲，腿不移，面部沒有任何表情
只是眼神里流露出一絲難以抹去的抗拒和鄙夷
薛凌岳見狀，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直直越過薛瑤，離開了房間
見薛凌岳離開，薛瑤也是終於鬆了一口氣，調整好情緒，走到曾皙身旁坐下
「傷好些了嗎？」薛瑤率先開口道
「嗯，基本無大礙了」曾皙淡淡地回道：「你這幾天好像都在忙，過了一個星期才來找我」
「你知道我要來找你？」
「知道，因為你有問題想問我，我也有問題想問你」
薛瑤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和驚訝之色，問道：「你不問問然兒去幹嘛了嗎？」
可曾皙只是搖搖頭：「她在忙，不是嗎？而且如果你想問什麼問題的話，她不在身邊不是更好嗎？」
薛瑤聽聞此言，無奈地笑了笑，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我的確有問題想問你…………」
薛瑤似乎在糾結什麼東西，思慮了半天，還是猶豫著沒有開口
曾皙也不急也不催，就靜靜的等著她
直到她終於似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才緩緩開口道：
「你為什麼……為什麼把那些話告訴然兒卻不告訴我？」
「你認為是為什麼呢？」曾皙回之以淡淡的笑容
「要我猜想的話……是我比然兒聰明吧，要是你把那些話告訴了我，我肯定能發現其中的緣由」
「要是我提前帶著然兒離開了光華酒店，你們就沒辦法將那些人引出來殺掉，是嗎？」
薛瑤死死地盯著曾皙，眼神里有責怪，也有莫名的期許，她是多麼希望……
「是」
曾皙非常直白的點點頭
這直接抹滅了薛瑤心中的那一絲希望，她眼裡的光肉眼可見的黯淡了下去
「所以……我父……薛凌岳他也是這個意思嗎？」
「不，那是我的意思」曾皙直接反駁了她
「我是最先知道消息的人，猜到了東區可能有南區的眼線，也知道你們會被盯上」
「是我和薛凌岳建議這麼做的，他把我臭罵了一頓，但最終從大局考慮，還是答應了下來，並且派出了他最精銳的小隊」
「這場戰爭已經死了夠多人了，不能因為東區那一些殘黨而毀了一切」
薛瑤已經沒有心思去思考曾皙是不是在為薛凌岳背鍋了，她甚至想即刻就摔門而去
因為他父親就是一直這樣，為了所謂的「大局」總是不顧身後的一切，甚至不顧自己的家人
像之前那樣拿自己女兒作餌這種事放在薛凌岳身上一點也不奇怪
她討厭這些人冠冕堂皇的「大局」，討厭他們如此不顧一切，討厭他沒顧上自己的母親……
可偏偏這種人頭上頂著個「大義」的帽子，她不能說，又說不上他們有什麼錯，可她就是討厭
薛瑤站起身來就要向門外走去，而曾皙只是繼續說道：
「你父親的眼光很對，他看得清萬安城的局勢，知道不來一場戰爭是不能刮骨療傷的，所以他不會苟且求全」
「但他也有錯的地方，那就是他太過看重軍人的榮耀與傲骨，以至於拿它們作了擋箭牌，一直躲在擋箭牌後不敢面對自己的過錯」
「你到底也只是一個女人罷了，需要被人照顧情緒，所以我和你父親都不奢求你能理解我們的安排」
「但我個人希望，你要好好記住以前北區是什麼模樣，然後等著看看以後的北區是什麼模樣」
「以前的萬安城是如何，以後的萬安城又是如何，我希望你看著」
「你父親的追求是打破原來萬安城虛假的和諧，開創一個真正的浮華城市，這一點憑現在的你完全幫不了他」
「所以至少……至少……你也能不拘泥於虛偽的表面的話……算了，哪怕你只是不要表現出如此的鄙夷就夠了……」
曾皙語氣里是滿滿的無奈，他也不知道自己說出這番話到底應不應該
王維的詩里曾言：即使是最精明的管家也有三樣事情是完全處理不了的
一是緣
二是運
三是女人
（ps：此言出於作者之口）
不過曾皙現在就有點後悔了，因為他選擇了和女人講道理這樣最蠢的一個方式
正當曾皙以為薛瑤會摔門而出的時候，他卻出乎意料的又坐了回來
就那樣靜靜的看著曾皙，繼續開口問道：「你說你也有問題想要問我，問」
從語氣上聽來，薛瑤此刻已經在極力克制情緒了
曾皙看著眼前的女人，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但想了想她畢竟是警司，這般心理素質還是應該的
於是便順著他的話答道：「為什麼你們那時候會出現在戰場上？」
「我們在酒店遇襲後，西區的軍隊趕到救了我們，把我們帶回西區後我們就一直待著」
「直到聽到天雪城打進來的消息，我才開始對這方面的事情上心」
「在……問過薛凌岳之後，他告訴了我是你在帶領軍隊從南區包夾」
「他……也說了你的處境……可能不太好，然兒擔心你，硬是要過來看看，我就開著車陪她來了」
「誰曾想剛到那裡就看到你陷入那般境地，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曾皙聽完她的解釋總感覺有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到底什麼不對
看著薛瑤臉不紅心不跳的樣子，曾皙也不好再追問
見解釋完了，薛瑤站起身便向外走去
「誒你……」曾皙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要說些什麼
「還有什麼事嗎？」薛瑤像是失了魂一般的回答
「不……沒什麼」曾皙張開的嘴巴還是閉上了
本來曾皙還有一個問題，不過看到薛瑤現在這副樣子，想來也不適合再問出了
眼見曾皙沒有話再說，薛瑤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房間裡又剩下了曾皙空落落的一個人
其實曾皙想問的是：你當初……到底為什麼願意做出如此大的犧牲，送我進西區……
不過恐怕他是沒有問出口的機會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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