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血雨 其一
今天公司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證十八的上機手術順利完成。
李蟠也是為了防備有人會趁機搗亂，咬咬牙，上了一套五級晶片，便趕緊回來7號倉庫這，全副武裝得站崗，給十八做保鏢。
還好封閉了下水道入口後，再沒有蟑螂耗子漩渦幫之類的玩意過來惹事了。而且手術也挺成功，一分錢一分貨，有公司買單是真的爽，直接從私人醫院請來一整個頂級外科醫療團隊飛刀，從白天一直忙活到深夜，算是把這凡人少女，從血肉之軀升格為真正的電子靈魂。
從今天起，世間少了一個普通的駭客少女，而TheM公司技術部新增了一台腦機處理中樞。
缸中之腦，電子幽靈，賽博人神。
大蛇.十八。
其實高天原搞得這些把人腦剝離出來裝罐，神輿意識上傳，死體人格複製，都類似上傳智能UI科技。在法理上，是踩著倫理委員會的底線，在AI超級人工智慧科技的禁忌邊緣，反覆試探的黑科技。
而關於這其中的內幕，李蟠也不大清楚，他在軍校學的歷史大致是這樣的。
在人類還被局限於地球0的時代，當時人類各國爭相發展諸如量子計算機，星際旅行，生物進化之類的超級科技，最後研發出了自主進化的超級人工智慧。
然後就像很多電影的劇情那樣，爆發了智械危機，智能人叛亂，於是經過漫長而殘酷的戰爭後，舊世界秩序崩塌，最終勝利者也被架空，公司控制了一切。
但是對人工智慧叛亂的恐懼依然還存在於每個人的心底，因此科學倫理委員會成立了。
這個委員會由人類文明最頂尖最權威的智者組成，涉及各行各業，理論應用方面，都有著多年經驗，大量學徒弟子，深厚社會關係和超然地位，擔任著各種教授，研究院長，技術主管和企業顧問等要職的學者和專家。
倫理委員會的主要任務，就是對諸天公司整出來的層出不窮的各種超新科技進行等級評估，每隔一段時間，或者有新的技術突破量產後，更新一次科技評級，總能引起諸天市場的大規模震盪。
而科技的評級，綜合評定了一件產品的硬性科技含量和性能指標，對稅務局和公司都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一二三級是最基礎的民用科技，不再收取專利費用，允許任何人批量生產，稅率利潤也最低廉。
四五六級是消費產品，基本上四級軍用，五級公司用，六級奢侈定製品。稅率依次升高。
七八九級則是倫理委員會重點盯防的超級黑科技，不是個人消費得起的，都是公司一級的交易品。
七級科技存在造成位面級別物種滅絕的潛力，八級科技幾乎就是公司戰爭中壓箱底的底牌，而九級科技則是最最先端最最超級的科技，甚至倫理委員會也需要研究驗證其機理，才能判斷其分類。
某種程度上說，怪物公司做的怪物生意，其實就是七八九級交易了。
而人工智慧AI科技，就是倫理委員會明令禁止研究的危險科技。
現在允許流行的腦插晶片，只是所謂的IS智能輔助。
就是只有人工智慧級的算力，卻沒有最終決策權，必須公民授權才能執行命令。
因此『人』成為整套系統的短板和瓶頸。
就算你智能輔助再牛逼最先進，架不住使用人是個二百五，那終究只是凡人的智慧。
因此頗有不少公司像高天原這樣，在暗地裡開發UI科技，腦機樞紐，上傳智能，把人類大腦上傳改造，從『人類』無限度接近『人工』智能，以彌補『人』這塊短板。
當然，UI和AI畢竟不是一回事。
雖然某種程度上掙脫了人的極限，算力抵達極限。但畢竟缸中之腦依然是凡人之軀，還是有使用期限的。除了脫離肉體長期使用營養液可能導致的各種心理和生理問題。
每一台腦機，都得定期和本地安全局報備進行偏差值測試，同時不定期接受地球0公共安全總局突擊抽檢。一旦被發現偏差值超格，就會被強制斷線報廢。
而且倫理委員會也會專門派人進行檢查和回收，追蹤每一台腦機的下落，以確保公司不搞什麼死體UI，就是其實缸中腦已經死亡了，但表面上用程序模擬人格，實際上暗地裡還是在搞AI科技研發。
這些弊端你都可以接受的話，就可以在這廣大無邊的QVN網絡中徹底自由了。
雖然最後的本體被拘束在腦機中，但你的思維，伱的靈魂，卻可以遨遊電子之海，成為網絡中真正的主宰，賽博世界的新神明。
只要有權，只要有錢，你可以肆意將意識下載傳輸到任何世界，任何位面，任何義體容器中，科學穿越，賽博降臨。
某種意義上還真是飛升成神了，挺讓人羨慕的呢。
「發現新的本地網絡，TheM專屬通訊頻道，是否接入。」
伏羲傳來的信息打斷了李蟠的思考。十八大蛇應該是正式啟動，完成了本地TheM公司專網的建立了。
「接入頻道，十八，你感覺如何？」
然後身邊的拉瑪發出十八的聲音，
「哇哦，真是棒極了！」
『拉瑪』像猴子一樣跳起來，在機房倉庫里上躥下跳，又一個托馬斯迴旋360度空中轉體三周半跳回來。
李蟠無語，「你這是……把拉瑪黑了？」
十八檢查著拉瑪的義體，把全身插件都啟動，身上燈光閃爍，義體過載，在庫房鋼架上跳來跳去，隨手把一大堆貨櫃彈藥箱無人機舉起來拋過去得玩，和賽博精神病發作似的。
「沒事沒事！我和拉瑪說好了的！義體借我玩兩天，順便幫他調配一套專用的戰鬥OS，等過幾天QVN通網了，我就能自己網購專屬義體了。」
「那行吧，別把拉瑪玩壞了。」
「哦哦哦！」
十八蹦蹦跳跳得飛出去了，就和野猴子一樣飛奔亂竄，可能她其實也不是真想裝罐，做什麼賽博眾神，就只是想要個可以肆意奔跑的健康身體吧。
於是李蟠繼續到天台警戒，一邊通過新構建的公司伺服器渠道來聯網。
十八也沒光顧著玩，實際上她現在算力腦力都處在巔峰，可以一邊操縱著拉瑪的義體瘋玩，一邊也把八岐的蛇首連結上線，探入0791本地網絡之中，搜集海量信息，傳輸到李蟠的伏羲15中來了。
別看7號倉庫這裡安安穩穩波瀾不驚的，夜之都已經開始暴動了。
大概為了控制局面，讓小癟三街流子們冷靜冷靜，夜氏集團編輯了夜之都的天氣，人工降下傾盆暴雨，想驅散街頭的人群。
但是並沒有什麼卵用。
因為昨天賽博精神病大屠殺傳遞的信號過於明顯，什麼漩渦幫情人幫赤天狗三頭犬的都反應過來。
只要公共安全網絡不上線，整個夜之都，都將是可以為所欲為的戰區，不用擔心被監控錄像收集證據，秋後算帳，這些年有什麼恩怨，都可以趁著這時候清算了。
於是這會兒各種有組織的無組織的人群，已經頂著暴雨上街，零元購，泯恩仇，大規模開始打砸搶燒了。
當整個夜之都大小勢力，都陷入無序的暴動，本來就沒啥卵用的NCPA更加不頂用了。
大部分NCPA都躲在警局裡，甚至家都不敢回，7號倉庫附近的分局警隊，甚至很不要臉的全員跑來李蟠他們的門外幫忙站崗躲雨，蹭CSI的私人安保部隊和公司全新升級的自動防禦體系保命了。
NCPA都這樣，其他地方更不用說，各企業也都啟動警備，召集CSI這樣的私人保安部隊，優先保護重要資產，守住富人街區和市中心企業園區的要地，對其他地方的幫派仇殺和亂民暴動，已經完全放任不管了。
於是李蟠一邊遠程操縱著無人機在附近街區里轉悠，嗡嗡嗡得飄過大雨中，那些豆腐塊一樣雜亂擁擠，堆疊搭建在一起的城鎮街區，聽著從霓虹幻影的GG燈牌之間，從嘩嘩不斷的雨幕之中，時不時隔離分析出的噠噠噠，砰砰砰的槍聲音源信號。
魑魅魍魎，在雨中狂歡啊。
說起來，有一些平行世界，為了緩解民眾壓力，公司還會特意以定期維護名義，每年關閉安全系統，斷開連結一次，讓居民可以不忌憚系統的監控，自相殘殺，肆意發泄怒氣。據說這樣不僅能減少犯罪人口，創造就業崗位，促進軍火銷售，方便公共管理，還能拍成電影賺錢呢。
不過這也僅限於那些被公司完全掌握的世界，底層的民眾再怎麼鬧騰，就算把你公司大樓都燒了，把艦隊拉到近地軌道轉一圈，第二天照樣老老實實回去上班了。
但像0791這種還存在大量公司餘孽反叛軍的地方，情況要複雜得多。
這就要說一下CSSF公民星際艦隊的定義了。
理論上來說，星際艦隊是屬於全體人類公民的。
因為按照公共安全系統的規則，服役才有公民權，所以每一個人類居住的諸天宇宙，都有各自的公民艦隊，為每一個人類公民提供『服役獲得公民權』的機會。
像李蟠這樣的土著如果家裡窮，上不起私立學院，又不想排十幾年的隊，等空餘名額上義務教育的公立大學，就可以和軍隊簽訂合同，去軍校接受教育。
作為等價交換，就是要在軍隊體系下服役，戰時應徵，和平時則作為預備役。畢竟想當軍官拿軍餉，那還得看你家世呢，李蟠這樣的凡人，也就只能在重力的束縛下，做個修蛛式的工兵罷了。
但這也沒啥不好的，其實就是和軍隊對賭，賭輸了你這條命就搭進去了，賭贏了，不就白蹭一個大學文憑可以找工作，豈不美滋滋？
所以這也就是0791現在的問題了，到這個世代，各位面的CSSF艦隊軍費開支，早就是由本地企業報銷的。換言之星際艦隊，早就從全體公民的艦隊，變成了財閥的私人艦隊。
0791星際艦隊的軍官，從上到下都是高天原的舊部。雖然各公司也有各種公司艦隊，保安公司，傭兵團，軍用合同承包商。
但萬一0791星際艦隊中的高層，有赤天狗的餘孽，真的借著安全系統掉線的時機，朝夜之都扔一堆核彈啊衛星啊月球之類的亂七八糟的玩意洗地，想想是也蠻頭大的哦。
總之，從十八掃描網絡回傳的分析情報，夜行者和赤天狗正在東京地下城激烈交火。
這一回三頭犬沒有直接參與其中，這支武裝部隊畢竟也是超規格的。而且直屬安全局指揮，反而必須在安全系統監督的狀態下才能行動。
現在斷網狀態，所有戰鬥小組都被緊急召回，負責保護0791安全局和各位首長們的安全去了。
而沒有安全局在旁邊指指點點得管著，吸血鬼們自然也不用再裝什麼五好市民文明人了。
於是在和李蟠這邊達成了口頭協議後，這夜之都的真正主人。埃米利烏斯，科爾涅利烏斯，法比烏斯氏族，三位血族親王麾下的夜騎士，以及其他氏族長老麾下的戰鬥吸血鬼組成的大軍，便集體出動，對舊都區和赤天犬有牽連的幫派，以及地下城下水道，發動了大規模清剿鎮壓。
以血還血，無差別攻擊報復都心區的襲擊。
有大蛇十八在旁配合，李蟠也躲在暗處觀看夜行者的戰鬥技巧，收集夜氏集團的實際戰鬥力。
這些夜行者絕大多數都是五級的強化人，超強體魄，超級加速，槍械刀劍各種戰鬥專精的殺人機器，但三氏族的騎士也各有各的專精和強項。
比如以K為代表的科爾涅利烏斯騎士，就是比較古典的騎士，追求純粹的戰場戰術，兼具速度和力量，尤其穿上他們夜氏聖戰裝備特產的血騎士鎧甲後，整個人都好像古典時代的金屬鐵罐頭一樣，揮舞著各種古典刀戟重劍，或者機槍霰彈槍火箭炮等現代槍械，活用兵器技藝，摧枯拉朽從正面碾壓突破敵陣。
而法比烏斯氏族的騎士，則更接近於強化生化人，他們一般不穿重甲，不用武器，而是直接二階段三階段得變身，生出巨大的肉翅，變成超級生化人，蝙蝠巨怪，或者吸血魔獸似的鬼東西，如同暴虐失控的野獸一般沖入敵陣，摧枯拉朽，把一切對手撕成碎片。
至於埃米利烏斯氏族的騎士則要優雅許多，他們靠著加速和敏捷遠離危險，遊走在戰場邊緣，操控各種自動化武器，無人機，狙擊槍，或者進行駭客流電子戰技術協同，配合作戰。
這樣看起來似乎和其他兩家騎士的實力差距不小，本人以輔助為主不是專精戰鬥的，但李蟠也發現，這些埃米利烏斯騎士身邊往往有大量專業雇兵保鏢，和血仆血侍使喚，再加上五級加速和各種槍械義體，哪怕單挑也同樣極為難纏。
而且夜氏的騎士團也不是單打獨鬥的，經營了這麼多年，他們自然也早已收買扶持了大量移民幫派，諸如情人幫之類的外來移民，也在夜氏的支持和動員下，對舊都區的東洋系黑社會據點發動了攻擊。
相比之下，夜氏集團的對手可就慘了，也不知道他們是打回合制還是怎麼的，你一波我一下的，赤天犬李蟠倒是沒看到幾個，忍者也一個都沒有見著，也不知道是不是主力都去保護那些大佬了，反正今晚被血系屠殺的，主要是舊都區的東洋系幫派。
什麼蜂須黨，山菱會，東城盟，天龍幫，修羅組的，這些都是本地人為主的黑幫，以前仗著有財閥在背後做靠山，欺負欺負外來移民，幫財閥收債強拆拉皮條，歸根結底也是高天原序列，最底層的雜魚，幫公司辦髒活的小勢力罷了，大概連正經五級裝備都沒有，哪裡經得起夜氏發動的掃蕩？
李蟠操縱無人機沿著舊都區街道巡航，就看到街區，公寓，會所，到處都是幫派混混的屍體，有的是被夜行者瞬間屠殺，撕成碎塊。有的是被人開車飆過，就給亂槍打成篩子。
紋身的死屍和垃圾堆成小山，把陰溝和下水道都堵住了，連綿不斷的大雨，更是把腥臭的循環海水潑在街道上，街道上形成了湍急的小溪，把血水都沖刷乾淨。
過了一會兒小太郎那邊也連結進頻道來匯報了。
「經理，出事了，赤天狗發動了兵變，明智家遭到襲擊，已經被滅族了。」
好嘛，織田氏屍骨未寒，輔弼大臣就被自己人族滅，看來高天原真的要徹底崩潰了。
從小太郎那邊整理的情報來看，這五大老早有反意，在發現織田家事實上滅族的時候已經起了異心。
明智家的甲魚因為占據中樞，又是排名第一的大管家，首先聯繫到夜氏集團尋求合作，並且串聯其他董事會成員，試圖取得多數股權，在董事會投票，奪取高天原的最高權利。
但有人先下手為強，挑撥赤天狗，直接把屎盆子往甲魚腦袋上一扣，宣稱所有的髒事都是這禿子做的，是他背叛了高天原，是他謀害了織田公，是他在和吸血鬼合作。
當下赤天狗的青壯派就爆了，直接一個「馬鹿野郎！尊皇攘夷！天誅國賊！」下克上三連，對明智家發動了武裝叛變，把這『亂臣賊子』全家斬盡殺絕，點了天燈，第一個掃地出局了。
「好嘛，這下有好戲看了……再探再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