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葬禮
「李先生，您的義體骨骼強度已經近乎於五級軍用合金，需要用分子刀切割，我們這只是分店，手裡的設備有限，無法安全得給您進行開顱手術，安裝內置接口。
不過您如果比較著急，我可以給您定製一個手套套件，這是用來安裝彈道協調器的外置框架，追加兩個數據讀取槽，安裝您的晶片和ICE組件，再配一副AR眼鏡搭建子網，就可以讀取晶片數據了。」
草！江湖醫生啊！3D列印一個手套，再加一副眼鏡就要老子1998？而且你這根本就是民用級外設，還不如CSI的軍品啊！
「至於植皮方案，我這裡有初中高三個規格可供您選擇，初級只進行基礎的真皮層上組織編束止血，然後移植抗菌仿生皮層。
中級在此基礎上追加防火塗層，絕緣鍍層，選配各規格皮下陶瓷防彈護甲，性價比最高。
高級更可追加熱能轉換器，聚能電容，納米材料超輕防彈護甲，光學迷彩，分子級菌株免疫定製革，附贈一次外觀整容，更有門店VIP尊享會員特惠福利……」
「……」
李蟠看著人家遞過來的平板上，「只要9998！」「驚爆價99998！」「天啊太划算了！現在就曜！999998！」的三個套餐。
好吧，你也不能說人家特別坑，畢竟手術費用也包含在內呢。
「1998+9998謝謝……」
於是當李蟠植了一身皮，戴著手套眼鏡走出義體商店的時候，陽光又刺眼了起來。
「歡迎使用混沌科技支持，我是您的智能輔助伏羲，現已為您連結到公共安全系統。
公民李蟠，帳戶現金5.32，應還貸款8291.43。總負債30XXXX.XX。
您的下一筆債務將在本月15日到期結算，請保持帳戶有充足的餘額。
您的精神偏差值正常，謝謝您使用公共安全系統，祝您一帆風順。」
啊……老子的帳戶，已經跌破新的下限了啊……
好吧，其實合法帳戶能搞個收支平衡就夠了，而且他在虛擬幣黑市或許還有五百萬資產，織田家那些二手腦插洗乾淨了，也能賣個二十幾萬現金，藤堂社長給的小禮品如果也能修好，也能回一口血吧。
不過這些黑錢都得靠十八，她雖然是專業駭客卻不是專業財務，估計這個月還款日是不用指望了。看來還是得抓緊搞一波修羅會，只等十八找到『農場』就干一票，這個月還貸就指望他們家的收成了。
順帶一提，這次羽柴金融送了不少錢給怪物公司『賠禮道歉』，不過居然全都是『海外資產』，以至於李蟠根本無權過問，等於他這一波又是搞到自己破產，最後給其他位面子公司總經理送了好大一波福利。
這倒也不是對方存心搞他，純粹是為了爭高天原執行官的頭銜，羽柴家幾乎傾家蕩產，把本位面的資產大量套現，拉攏夜氏集團和赤天狗兩邊了。這年頭這麼捨得花錢，那自然得道多助，力壓其他四大老，成為最後的大贏家了。
反正總公司那邊很滿意，其他位面的資產也是資產嘛，於是賞了李蟠一枚銀鑰匙，好耶……
天哪……那今天晚飯吃什麼啊……
打了一天報告，下班才能來做個植皮手術，李蟠現在快餓死了。
雖然內傷治癒了，氣也順了，戰鬥力無敵了，可肚子又餓了。
九陰鍊形第三轉之後，李蟠無時無刻不處於飢腸轆轆的狀態中。明明他早餐時就趁著警衛在門口和夜氏對峙，特地去把食堂把飯桶都吃空了，想不到下班又頂不住了。
兜里只有5塊錢了，要吃飽只能去糧食救濟站了吧……
正在李蟠在網上搜索哪個救濟站排隊比較快，他突然收到了牧師的簡訊。說是葬禮準備好了，如果有空可以過去，如果趕不及，也可以用超夢直播連結看一眼。
葬禮麼，好吧，其實也沒有什麼遺體可以告別，就是把大熊一家的全息影像播放出來，用人工智慧情感模擬程序，做一個告別聚會。
人畢竟是感情動物，有時候雖然知道對面是程序模擬出的投影，雖然沒啥用，但活著的人還是需要一個告別愍懷的機會。
李蟠想了想，還是坐地鐵過去了，他也沒進教堂裡頭，就在外頭院子裡轉了轉，這看著倒不像是葬禮，更像是拉丁裔社區的家庭聚會，草地上還搭了祭壇，還有人唱歌跳舞。
說是葬禮，其實更接近拉丁裔特色的亡靈節，他們的文化中，似乎相信死去的家人朋友終可以團聚，而死亡即是舊生命的歸宿，也是新生命的開始。
桌上除了經典的自釀龍舌蘭，馬黛茶，更擺著各種玉米羹、巧克力、麵包、粽子、辣醬、南瓜、各式甜食甜點，雖說是給亡者的供品，但當然是全家一起享用，仿佛家庭的羈絆真能把兩個世界聯繫在一起，還真是蠻達觀的。
不過肚子一餓就有人請客，說不定大熊還真的在另一個世界保佑著他呢。
於是李蟠聳聳肩，和牧師握握手聊了兩句，就過去吃席了。
「嘿阿米狗，你就是那個李吧？」
正在啃南瓜派，一個大塊頭小伙子上來搭話，
「我是胡安，萊娜是我表姐。」
李蟠在桌布上擦了擦和他握手，
「伱好，哦，我聽牧師提過，你是新搬進城的？夜之都怎麼樣？」
胡安點點頭，
「那可比荒原里好多了，本來暫住證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的，多虧萊娜幫忙，把她的老房子過戶給我媽，只可惜……
唉，不提了，總之我也聽說了，謝謝你。哦喲，看不出你好壯啊，手上有把力呢，是義體嗎？」
李蟠打量了他一眼，這小伙子塊頭長得挺大，應該多少用了激素增強，又看看他手上的老繭。
「你打拳？」
胡安開懷大笑道，
「賺個進城的手續費，現在不打了，外頭那群拾荒的王八蛋，輸不起就拔刀子捅人，噗塔瑪德咧！差點給我腰子捅了！總之我媽打算開家酒吧，我就給她打打下手。」
「酒吧好啊，再整點小菜，小餐館可賺錢了。」
「那可不是！我也是這麼說的！夜之都一個土豆卷餅能賣十五塊呢！媽媽咪啊！簡直是搶錢啊！」
「那可不是，簡直是搶錢啊……」
李蟠和胡安一起聊了一會兒，喝了兩杯，過了一會兒有幾個情人幫的混混把他叫去喝酒了，看來想拉他入伙，顯然也看中了胡安的塊頭，就算當個門神擺著也有威懾力。不過這小伙子好像都給推了，看來他也是見識過黑拳賽場裡的慘狀，家裡還有個老娘要養，不想再過街頭喋血的日子了。
人家想過安穩日子，那李蟠也就不拉他入伙了，於是他自顧自得吃，過了一會兒又有個穿正裝的老頭來對話，不過這是個滿頭銀髮的亞裔，又矮又瘦，站軍姿似得腰杆挺得筆直。
「李先生您好。」
「怎麼，你不會也是萊娜那邊的吧？」
然後那老頭把證件照給他看。
「我是三處的。」
「三處？什麼三處。」
李蟠莫名其妙，順手把對方的證件接過來看了一眼。
PUBLIC SECURITY AGENCY
THE THIRD INVESTIGATION DEPARTMENT
公共安全局第三調查處
……臥槽？假的吧？
然後伏羲通過眼鏡里的麥克風對他說。
「現已為您連結到公共安全系統，系統確認證件合法，真實有效。
出於公共安全考慮，請公民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為安全局特工的調查提供配合協助。」
李蟠只好把嘴裡的餅咽下去，將證件遞還給對方。四下瞥了一眼，發現周圍人來人往，卻好像沒有人發現這老者一般，就好像他是個無形的幽靈。
網監已經接管了本地權限麼……搞不好人家一個摔杯為號，就從軌道突降幾個師團來抓他也不一定呢……
於是他立刻按照公司的對安全局手冊背道，
「尊敬的安全局特派員，有商務提案請在工作時間與我司預約，我司會在三個工作日內予以答覆。逮捕搜查請出示安全委員會授權的法律文書。強制審訊請提供公共安全系統的錄音留影備份。身為代理經理，我有權要求總司法務部幹部及以上員工在場，並全權委託公司指派律師提供法律援助……」
安全局老頭對他的反應也不意外，收起證件，
「不必，我不談公事，只是有些私人問題請教閣下，我們的對話不具備法律效益，你有權保持沉默，也可以使用系統錄像。」
「……我保持沉默，並開始啟用安全系統錄像。」
李蟠心裡苦啊，得罪安全局消你的號，得罪公司刪你的檔，這兩千五百塊可真特碼不好賺啊！
老頭面無表情，通過匿名連結發了個視頻過來，
「這件事你還有印象嗎。」
李蟠看了一眼，這是一段交通系統的監控錄像，攝像頭拍到一群暴走族小混混騎著摩托車，招搖過市的畫面。他仔細瞧了瞧，然後「哦。」得反應過來，這特麼還真的是私事。
於是他立刻把晶片的錄像功能關了。然後指著那個被打得鼻青臉腫，還給鐵鏈綁著雙腳，拴在機車後，好像個人肉掃把似得，被拖著遛馬路的軍校生。
「對，這是我。」
老頭看了李蟠一眼，
「為什麼不報警。」
靠，什麼年代了還報警。老子簡直想笑。而且事到如今還把這檔子破事翻出來幹嘛？
「忘了。」
老頭就盯著他看。
「忘了？」
李蟠見這老頭不肯罷休，撓著頭想了想便開口了，
「嘖，怎麼，你要調查的就是這破事？
行，我配合，我坦白，當時我在軍師工程學院上學，期間報考候補星艦士官，筆試第一，幾個同學，呵呵，老鄉，邀我喝酒慶祝，一時大意被他們灌醉了，結果就被這些混混收拾了一頓，一路拖到郊區扔在垃圾堆里。
等我趕回來，面試當然是遲到落選了。最後學校還給了我一個私自離校，夜不歸宿，校外鬥毆，儀容不整，蔑視上官的處分，留校察看。
報警？呵，老兄，軍校耶，報警有個屁用？報了警我畢業證還拿不拿了？公民權還要不要了？
是，後來我是找這些人算過帳了，不過中間人線索斷了，當然我猜也猜得到是誰雇的人，他們本來還想買我的命呢，可惜啊，轉手好幾道，傳到這些小癟三手裡就幾千塊，他們也沒膽子為了這點錢殺人，我才逃了一命，所以我最後也沒對他們下殺手，原樣拖過一遍就原諒他們了。
這些都在我的檔案里吧，這可是畢業前的事，要是系統認為我違法犯忌，也不可能通過公民審核的吧？」
看李蟠一副無所謂，老子沒把柄的態度，老頭沉默了一會兒，
「原來如此，我不是在調查什麼，只是來參加奧索的葬禮，見你是故人之後，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既然沒有什麼麻煩就好。」
對方發來一張電子名片。名片抬頭是陳氏保險諮詢公司，經理人陳潭，李蟠記得他家的通訊錄里可沒有這個名字，大概是這安全局特工搞副業的假身份吧。
聽到對方的說辭，李蟠一時也有點意外，
「這……陳叔，你認識大熊？難道你也被我爸媽救過？其實他們醫護兵來著，救人是他們的本職工作好嗎，不用這麼客氣啦。
怎麼，您莫非是想幫晚輩出口氣？那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喝兩盅？」
陳潭搖了搖頭，
「改天吧，有機會的。」
於是他面無表情得扭頭走了。
李蟠也是莫名其妙。
這陳老頭到底是什麼鬼？就算是戰友的交情，他其實完全可以用那諮詢公司的假身份來見面的吧？有什麼必要把安全局的招牌直接亮出來？而且李蟠在軍校那些破事關他什麼事？
一時間李蟠心裡也有點七上八下的，畢竟安全局這種部門，沒權沒勢的合法公民一輩子都不會打交道，甚至李蟠在網上搜了半天，愣是沒半個熱心網友知道公共安全局第三調查處是幹嘛的，結果他反倒還被搜尋引擎警告了。
「公民李蟠，你調查安全局想幹嘛」這麼直白的……
算了，畢竟公共網絡就在人家眼皮子底下，這種事大概得到深網查，回頭問問十八好了。
於是李蟠也不瞎想了，就幫牧師他們清盤，微微吃了個半飽後，就東搖西擺得，像個醉漢似的，煉著功回公寓了。
其實這九陰神功可以殺人吸氣，簡直和遊戲打怪漲經驗一樣，本來李蟠打算去刷幾個黑幫升級來著，被安全局老陳這麼一接觸，也生怕是這兩天鬧太大被系統盯上了，暫時不敢在這風口上出去搞事情了。
於是老老實實回公寓打坐，一夜無事，哦，也不算無事，黃大和深更半夜得來找了他一次，把李蟠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東窗事發，這小子興師問罪來了。
結果他拿來一個黑超夢，說是幾天前襲擊都心區，殺了上百人的賽博精神病的死前迴響，從深網找的資源，可爽可帶勁了，問李蟠要不要，只要五十塊，但要現金。
哇靠，李蟠表示老子這兩天幹得事比賽博精神病帶勁多了，誰要這破爛貨，何況五十塊他現在是真的拿不出來……
被黃大和那「居然連五十塊都拿不出，說真的你行不行啊」的眼神刺痛，李蟠就把小子趕走，自己入定煉功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李蟠竟然夢到自己在吃飯。
而且是字面意思上的山珍海味，鮑參翅肚，各種大魚大肉，龍肝鳳膽，很多見都沒有見過的品種，好像生化危機的變異怪獸，有的清蒸，有的現烤，有的紅燜，就裝在各種青銅巨鼎，陶瓷餐盤裡，堆得好像小山一樣高！
乖乖，一時間李蟠都以為自己在做……廢話！這不就是在做夢嗎！
既然是做夢李蟠就不客氣了，撲上餐桌就大快朵頤，大口吃肉，感覺人生從來沒有這麼幸福過。
可悲劇的是夢終歸是夢，醒來後李蟠竟然覺得自己更餓了，好像有個磨盤在磨他的胃。說真的，再這樣下去，都不用等到還貸日破產，他命都要沒了啊……
「紅豆泥私密馬賽！第一次正式任務就失敗，還勞煩您相救，給公司丟臉了！請處罰我吧！」
大概是休息一天又磕了藥復活了，一大清早小太郎就元氣滿滿得土下座道歉。
而在樓下食堂才吃了個兩分飽被人家銷卡趕出來，李蟠開晨會也沒精神，擺擺手道，
「下不為例，自己接個任務做，順便去地下城踩個點，把修羅會的據點找出來，將功補過，再被人逮了我可不管你。」
「是！多謝您的寬宏！在下一定一雪前恥！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然後拉瑪.十八匯報，
「不出意外，這兩天虛擬幣都跳水了，不過不用擔心，一定是技術調整，放心，我盯著大盤呢，雖然一時套牢了，但總會漲回來的。別催嘛，再等等！」
說真的你行不行啊……
不過李蟠手下確實也沒專業經濟人才，這種人才也不可能來拿你兩千五百塊的底薪，那只能一個十八八個頭，湊合用了。
「解套了就拋了吧。」
那邊阿柒也端著咖啡來報告，
「打到現在，床單還沒開口。」
「嗯，繼續打，不要停。拉瑪跟我出外勤。」
隨口給員工們安排了點事做，李蟠自己也去傳真機那翻任務文件夾。
其實他也知道，這次從二轉突破到三轉，本質上是因為吞了髮帶，所以什麼打坐啊雙修啊殺人的，還是比不上直接打怪物升級快。大概這就是青袍怪人說的，誅鬼吧。
不過知道歸知道，公司的庫存可不能動了，現在他都還沒想好怎麼和公司解釋髮帶丟了呢。只好拿野生的怪物開練了。
(本章完)